前段日子发生了些许事，便已倦了，在府中的几日，除了父亲上朝前会同跟我说两句，便是与高氏有些纷争，要么就尝些姨娘做的点心，倒是安逸，却又有些耐不住这番。
天渐亮，我也醒了，坐在梳妆台旁，梳起这糙乱的秀发，困意未散，倒是有几番思索。
丹雀端来一盆水，帕子浸湿拧干，叠的方方块递给我：“小姐。”
“嗯。”接过帕子，摊开擦拭我的脸，问道：“闲云呢？”
“回小姐，闲云刚去了物房。”
我将擦拭好的帕子随意丢到盆里：“先不必梳妆，帮我唤她过来。”
“喏”
我已在用早膳之时，闲云才来。
“小姐有何吩咐？”闲云进门便将门关了起来，她很聪明，比丹雀谨慎，我就需要这种。
“你可知哪有买卖丫头的地方吗？”
闲云一惊，为何小姐这样问，这是何意?
我笑笑：“莫慌，你做的极好，我留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卖你，只不过我觉着院内的人不够我使罢了。”
只见闲云松了口气道：“回小姐的话，东街一个不着角之处，有个牙婆子，专做买卖丫头的，年纪均在八岁、十岁这般。”
好，很好，足矣，如今，院内只有闲云和丹雀远远不够，况且原先就不是伺候我的，闲云倒有一二分值得一信，丹雀倒难说，难免有二心。
我得寻些自己培养才是，无所牵挂、无双亲便是最好的，不会有软肋被人威胁。
眼中的凛冽倒让闲云有些惶恐，转瞬即逝，我又舀了几勺莲子羹入口，口味很淡，最是极佳！
“想办法，弄两套男子衣物，我要出府。”
“小姐平日都是如常这般出府逛集，今日怎的?”
我摇摇头，自然是长一智了：“街上什么人都有，身为女子本就容易吃亏，我也不过是经一事长一智罢了，不想惹太多事，以免扰我府清净。”
“闲云明白。”
东街不似西街繁多华丽，倒是些寻常铺子比较多，倒也热闹。
街上多了两个秀气的“男儿郎”，束着发，一白衫一蓝衫，白衫持折扇，蓝衫后紧跟。
“小姐...”“嗯?”我瞪大的双眼警示她。
闲云立马改口：“啊....少爷！这...”
我挥起折扇打开，倒有偏偏公子那般滋味了，原来宇文适那般的做派竟是这样的，我憋住着笑。
“牙婆子在何处?”
闲云指着一个巷口，看着很偏僻。
“大致在那附近，毕竟是不大正经的买卖。”
“走。”未等闲云，我倒自个儿走了过去。
这地方光线很暗，也很脏，两边的墙都是灰尘还有蜘蛛网，仅仅几只蟑螂飞蚁略过而去。
闲云一脸嫌弃，但仍紧跟我身后，到处环顾，我停下脚步，她正好撞我背上，我皱了皱眉头，一个婆子的身影呈现眼前，见她那股作态，骂骂咧咧，倒是让人几分作呕。
牙婆子见我们，倒是换了副嘴脸，迎着虚伪的笑意问道：“两位爷是要?”
我并不想跟这种人太多接触，我使了个眼神给闲云，她立马会意，闲云掏出一锭银子扔在牙婆子手上：“少爷说想买几个丫头使，不知这银子，够?”
“够....够！够！”牙婆子咬了一口银子，那硌牙感，真的！看来自己碰上了个富主了，两眼转溜的极快：“哎哟，这位爷您看看，今次的这批姿色都是杠杠的，您要多少有多少...嘿嘿”
我心中不屑，以为我们沈府是收闲人的吗？要多少有多少，真是眼子里只有金子，骨子里的贱。
“先挑挑。”我有折扇捂了捂自己的口鼻，略过这个牙婆子，她身上那股酸臭夹着铜臭早已受不了。
我一眼扫过，这一批丫头，脸跟身上都沾满了灰，加上这里偏暗，看的不大清楚脸是什么样的，个个都是瘦小那般。
这么多，还真难挑，我只是叹了口气，突然，一个小丫头跑过来摔在我脚下，那脏兮兮的小手，紧紧地抓着我的鞋，意思是让我别走?让我有些措不及防。
“你这丫头！”只见牙婆子用力拽着她的手臂，将她从我脚底扯开。
“慢！”
“爷您?”
我凑到那个小丫头旁，用折扇挡开了牙婆子的手，看着小丫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的很小声，她的口吻是：“我-想-活..”
眼神透露着坚定，倒有几分打动我，很好，就喜欢这般有胆量的，我扬嘴一笑：“好，跟我走。”
将她领到后面，我正准备离开，我又察觉到了一个乖乖坐在角落的丫头，她不哭不闹，也不怕的样子，眼底只是微垂，不动声色。
遇事则不惊且冷静，有点几分了。我指了指她：“还有你，过来。”
她只是一惊，也就那一下，不看我，身体却乖乖的走过来了。我满意一笑，走的同时，又丢给牙婆子一锭银子。
“少爷，两个丫头值得吗?”闲云倒是不解我两锭银子的用意，我没有回答她。
两个丫头脏兮兮的，看她们这般模样，好像没怎么吃过饭吧。
“去梧芳阁。”
话音刚落，一个青年被人从铺子里赶出来，连同包袱，只见那个老板大骂道：“我这儿容不得你这种人，三天两头，给我打这个伤那个，老子这儿可不想搞出人命，赶紧滚！”
只见青年抱起包袱，眼底净是怒意，却无可奈何，自小随父习武，怎不想父亲早逝，母亲如今身体不好，他又岂不想出人头地?想着好好干工赚钱给母亲治病，这帮崽子却要挑衅，不料失手......只叹世道不公。
他正准备离开，我喊道：“拼苦卖力只为钱，钱我可以给你。”
是谁?他转过身，是个瘦小的公子，这是何意?
“我看你倒是个能干的人，不妨跟我，许你个职务。”
他皱了皱眉头，这是在嘲讽他吗？他最讨厌这些看不起他的人。
“不必。”他回绝的很快，一脸不爽意，要走。
自尊心倒是挺强的，我随口道：“世道本就不公平，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当下不委屈，日后你定后悔。”
听着我的话，他停住了脚步，我又笑道：“想来你现下最需要的便是钱，这里有一袋钱，跟我，它就是你的了，当然，你若觉得自己有那份傲骨，也可以不答应，只是有些时候，忍可是比很多东西强多了。”
不等他回答，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路上闲云还是叨了叨：“小姐何必...”
“莫问，去梧芳阁，都饿了。”我需要的便是等。
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手里正搓捻着一串玛瑙，左手的扳指倒是更突现。
“口齿伶俐”
无意间，只留下变成粉末的玛瑙飘散在风中，人儿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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