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顾与童政往圣京城赶回来,而此时孙诚也在向周桐汇报寺狱的情况。
“寺狱在东市租了间不大的铺子,开了一间书画行,生意极好。”孙诚向周桐汇报着寺狱最近的情况。
周桐虽然没有理会张顾在寺狱里折腾什么,但是孙诚却是在帮他盯着寺狱的一举一动。
“生意极好?有多好?”周桐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孙诚问道。
“属下买通了书画行的伙计问了一下,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足足卖了三千多贯银钱。”孙诚说道。
“三千多贯?”周桐惊讶的问道:“会卖这么多?都是一些犯官的字画,谁敢买?”
在张顾让寺狱中的犯官开始画画写字的时候,周桐就曾想到这个问题,那就是买卖犯官的字画也是有罪。
他想到了,但是却没有提醒张顾,他在等着张顾犯错,然后借机好好的收拾张顾一下。
用他的话说,不犯错怎么调教他?就是要等他犯错了,再收拾他,这样才叫磨砺,不然磨砺个什么?
孙诚苦笑了一下,说道:“大人考虑到的事情,那小子也考虑到了。
他不许那些犯官在字画上留下他们的名字,他只是让那些犯官负责写字画画,至于题跋、签字、印章等等都是让狱吏中写字好的人做的。
大人想着他会犯那样的错,那小子就这么给避开了。”
周桐笑道:“这小子倒是够机灵,思虑也周到,有意思。
行了,盯着他吧,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把寺狱弄成什么样子。
估计用不了多久,昭狱那边怕是也得有样学样了,然后用不了几年,庆国的大牢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这样也好,能够减少国帑支出。
再看几个月,若是寺狱在张顾的执掌之下,靠他们自己赚的银子就能够支撑的话,明年给他们的拨银就可以用到别处了。
对了,他弄的那个什么家私制造厂搞得怎么样了?”
孙诚说道:“目前还在训练那些囚犯,他请了圣京城十几个名气很大的木匠,传授那些囚犯技艺。
如今已经做出了一些东西出来,属下看了,着实不错,那些款式属下都没见过。
属下估计他们做出来的家具会卖得不错。”
周桐点了点头,说道:“过几日我也去看看,若是做得好的话,我的那个新宅子里的家具就让他们做好了。”
又跟孙诚扯了一会闲篇儿,周桐便说道:“张顾那里你继续盯着就是了,也不用管他,由他去折腾。你让赵都进来吧。”
孙诚退出去没一会儿的工夫,一个四十余岁的汉子便在外面报进:“都尉执赵都求见大人。”
周桐放下手中的书,说道:“进来吧。”
赵都是监察寺四个都尉执中的一个,他是年前就被周桐派到宣国去处理紧急事物,如今刚刚从宣国回来。
去年张顾在圣京城外捡了刘谷耀回来,刘谷耀给周桐送回了急报。
那份急报便是汇报监察寺安插在宣国梁城的细作中出了叛徒,结果监察寺在梁城的细作被人连抓带杀的折损了一大半。
周桐当时接到张顾替刘谷耀送来的急报之后,便安排了赵都前去宣国梁城处理此事。
赵都进到周桐的官廨中,便以大礼拜见,单膝跪倒,施礼道:“赵都拜见军令大人。”
“免礼,起来吧。”周桐淡淡的说道:“那有凳子,自己搬过来坐着。”
赵都谢过了周桐,自己过去把放在墙边的锦凳搬过来,在周桐斜对面五六步的地方坐下来,腰板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神态十分恭谨。
周桐端起矮几上的茶杯喝了口茶,说道:“说说吧,宣国那边为什么会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本官耗费五年之功才布置下的暗线,怎么就被宣国一锅端了?
一次就死了四十一个人,连藏在宣国朝堂上的人也被清查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都抱拳施礼道:“据卑职调查,大人安插在宣国的暗线都是被人给出卖了,只是卑职还没有查出那个人是谁。
卑职急着护送赵凤超回来,在宣国梁城呆的时间太短,没能查出叛徒是谁。
不过卑职已经大概的锁定了几个人,卑职觉得那个叛徒一定在那几个人中。”
他说着,从腰间的锦袋中取出一张丝绵纸来,双手捧着,起身走到周桐面前,躬身递过去。
周桐接过去,打开那张丝绵纸,看了一下,然后拿起火折子将那丝绵纸点燃,看着火苗窜起,直到要燃烧尽了,这才扔到笔洗中。
“赵凤超现在如何了?”周桐问道。
赵都躬身说道:“卑职已经将他送至太医院了医治去了。
赵凤超在宣国就受伤不轻,这回来的一路上又车马颠簸,伤势越发的重了。
卑职怕他挺不过去,便先将他送去太医院医治,等他好了一些,卑职再带他来见大人。”
周桐嗯了一声,问道:“梁城那边你做了什么安排?”
赵凤超说道:“卑职命他们所有人都沉下不动,彼此之间不许再有任何联系,除非收到大人的指令。
经过这次折损之后,咱们监察寺安插在宣国梁城的人也没剩多少了。
卑职暗中清查了一下,这次存留下来的人只有十五个。
而这十五个人中还包括那个叛徒。”
“五年努力,一朝丧尽。”周桐叹息了一声,说道:“你在圣京城歇息半个月吧,然后返回梁城,将那里事情操持起来。
这次去带着重金去,一定要在宣国的卫尉衙门里给我收买几个人。
同时把那个叛徒揪出来杀了。”
赵都的施礼道:“是,大人,卑职歇息几日,等赵凤超的身子好了些,能来拜见大人了,卑职即刻返回梁城。”
周桐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回头我会叫人拨付银两珠宝等物,你过几日来领取便是。”
赵都施礼称是,然后退出了周桐的官廨。
周桐看着房门关上,冷冷的哼了一声,自语道:“一个蠢货,去了一趟梁城,居然连个叛徒都查不出来。
五年心血啊,就这么没了,要想再弄起来,何其艰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