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在中国的酒文化中,自古就是酒场如战场,看似平淡无奇的酒宴,却往往暗藏机锋,在推杯换盏间尽显锋芒。当年西楚有鸿门宴,宋初有杯酒释兵权。袁子衿这场宴会,自然也不同寻常。
在袁子衿和陈耀的劝酒中,桑切斯等人六口喝完了第一碗酒。陈耀起身拎着酒坛子,客气地为各位斟酒。
这次倒满之后,袁子衿说了:“第一碗喝了之后,下面咱该打圈了。陈耀你先打个样看看。”
陈耀拎着酒碗来到桑切斯面前说:“桑切斯船长远道而来,陈某平生最佩服您这样能够越洋万里的商人,来,咱们干一个!”
桑切斯慌忙站起来说:“陈先生,这可使不得,再喝我就不行了。”
陈耀说:“哪能啊?这点小酒对您来说不叫个事,我干了,您随后。”说完,陈耀仰脖喝了一大口。桑切斯端着酒碗面露难色,袁子衿说:“喝吧,在大明,别人敬你酒,人家先喝你不喝,可是对人大大的不尊敬啊。”
桑切斯闭眼抿了一口,赶紧坐下扒拉菜吃。陈耀这时仰脖又是一大口,说:“好事成双,咱再加深一个!”
桑切斯瞪着眼问:“不是刚喝了吗?”
陈耀说:“我可喝完了,您要是瞧不起我,这碗也能不喝。”
桑切斯无奈,又抿了一口酒。袁子衿说:“桑切斯先生,我劝你喝深一点,这碗也是六口,您这样喝,第六口得干一碗。”
桑切斯额头冒汗,但心想陈耀这样喝一圈,是陈耀跟他们四个喝,终究是吃亏的。于是一咬牙一狠心,补了一大口。
袁子衿带头鼓掌说:“好!桑切斯先生海量!”
接着,陈耀拎着酒坛子,去跟阿隆索、卡西利亚斯、布茨克斯喝酒。
陈耀进行的很快,桑切斯盯着陈耀,还没看出什么端倪,杜仲拎着酒坛子过来了。他对桑切斯说:“桑切斯先生,以后月港这边的生意,主要是杜某对接,这个酒,我得敬你一碗。”
桑切斯说:“刚喝完啊!”
杜仲说:“莫非桑切斯先生只和陈耀的敬酒,瞧不起杜某不成?”
桑切斯连忙否定三连,端起酒碗配杜仲喝了两口。杜仲打圈完毕后,元跃马上站起身来。
桑切斯连忙说:“慢着,慢着……这样喝实在不行……”
三宾位置上的卡西利亚斯是个中国通,他看顶不住这样的酒桌文化,于是抖了个机灵对袁子衿说:“袁先生刚才说到诗仙李太白的诗,我没记错的话,那句是’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没错吧。”
袁子衿说:“没错。”
卡西利亚斯说:“今天这酒可不是琥珀光,我喝过一次大明的黄酒,那个没有这么烈,可不可以换黄酒?”
袁子衿笑着说:“大家都是合作伙伴,你提出来了,我作为东道主,那自然要满足各位的需求,陈耀,吩咐小二上最陈的福建老酒!”
陈耀吩咐下去,小二很快更换了西班牙商人面前的酒碗,给满上黄酒。元跃刚要起来打圈,袁子衿对桑切斯说:“桑切斯先生,你我都是商人,咱们商人最重要的是不是公平?”
桑切斯说:“那是自然。”
袁子衿说:“那就好办了,如今我们喝白酒,你喝黄酒,这就不公平。那干脆按我们的规矩,我们继续六口一碗白酒,您两口一碗。元跃,你之前得罪过桑切斯先生,还不给桑切斯先生赔罪!”
元跃拎着酒坛子过来,对桑切斯说:“那日都是误会,元跃这就向您赔罪,说完,元跃干了一大碗白酒,直勾勾盯着桑切斯。”
桑切斯端着黄酒不知所措,袁子衿说:“桑切斯先生,别愣着了,人家喝了一碗,你三碗。”
桑切斯颤声问:“那喝完还加深一个不?”
元跃说:“既然你有此意,真是盛情难越。”说完元跃又干了一碗白酒,桑切斯转头看向袁子衿。袁子衿说:“喝吧,六碗!”
经过这样的攻势,酒量差的阿隆索早已不省人事。其余人也吐到不行。桑切斯见状,赶紧说:“袁先生,楼下我带来的原本是送你的礼物,如今也顾不得了。这黄酒我也喝不下了,你也来尝尝我带的酒如何?”
袁子衿见情况有变,但此时又不想退缩,于是说:“那再好不过,我也来尝尝您带来的佛郎机好酒!”
说完,布茨克斯歪歪斜斜地跟小二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