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波端阳日,龙舟勇夺魁。
端阳佳节,辰时的海澄县早已热闹非凡。看客们云集芦溪,各大商家的龙舟早已在水中蓄势待发。芦溪畔搭有高台,海澄县知县黄杰高坐台上,俯瞰整个赛场。
这芦溪是漳州一处重要河道,发源于大坪山尖山北麓,有四条支流汇入。芦溪最终流入韩江,奔向南海。
海澄县各大上号都招揽了专业的龙舟队伍,他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身着短装,露出肌肉发达的双臂,一个个摩拳擦掌,等待着比赛开始。
相比之下,穆菀宸训练的航海水手临时改为龙舟选手,与那些专业龙舟选手比,显得身形小了一号。尤其是身装男装充当鼓手的穆菀宸,更显得娇小。
知县黄杰轻轻一扫赛场,对身边的师爷说:“这场比赛,镇海卫严指挥使的龙舟一定得夺魁。”
师爷恭敬地回答:“那是自然,镇海卫指挥使大人是上司衙门,他们的面子一定得给,小的已经办妥了,别人的龙舟是三十六人,其中二十六人划船。镇海卫的龙舟是四十八人,三十六人划船,稳操胜券。”
黄杰捻着胡子微笑着点头,接着他问:“海门巡检司李巡检的船怎么安排的?”
师爷笑着说:“大人放心,海门巡检司虽然是您的下属衙门,但好歹是官面上的,这榜眼之位必须是海门巡检司的。他们也是用四十八人大龙舟。”
黄杰面色一沉,喝到:“糊涂,区区李巡检不过从九品的官衔。而严指挥使大人那是正三品,他们怎么能用一样的船?”
师爷笑着说:“大人稍安勿躁,在下已经打过招呼了,您想啊,那李巡检又不傻,怎么敢赢指挥使大人的龙舟。”
黄杰面色一缓,低声说:“此事可马虎不得,头名一千两的奖金,是指挥使大人走私所得,必须通过比赛再赢回去,不然也没法花不是?次名的五百两奖金,那是李巡检花钱买官剩下的银子,说好还给人家的。不然,下一年的孝敬就不好说了。至于三名嘛,就由商户们去争。区区二百两银子的奖金,也无所谓了。这次参赛的商户每家五十两的入场费,已经让咱们赚了一千多两了。”
师爷俯身说:“大人,我办事您放心,这比赛结果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其实各大商户也明白,花五十两的入场费,五十两的龙舟、人员费用,搏的就是那二百两奖金和商户的名声。在出这个主意之前,小人早就想好了,绝对万无一失。”
黄杰脸上的五官笑得拧在了一起,他对师爷说:“要不说你考不上功名呢,心眼忒多!”
师爷也跟着奸笑了起来。
赛场上,操船的元跃回头对鼓手穆菀宸说:“菀宸,你看那两艘船,好像更长啊。”
穆菀宸点点头说:“看到了,目测比其他船多了12人操船。”
元跃恨恨地说:“这过分了,我得去问问他们!”
穆菀宸低声说:“淡定!他们以为人多就能赢?太天真了。”
随着县衙班头挥动旗帜,龙舟比赛正式开始。几十条龙舟一起出发,由开始的齐头并进,到只有五艘龙舟脱颖而出。
镇海卫指挥使的龙舟毫无意外地冲在最前面,而海门巡检司的龙舟则紧随其后。穆菀宸的龙舟与海澄县富源商号、四海茶庄的龙舟则并驾齐驱,追赶在巡检司的船后面。但与其他龙舟的浆手们奋力猛划不同,穆菀宸指挥的浆手们气定神闲,按照穆菀宸鼓点节奏用力。
五艘龙舟相隔不远,赛况一时胶着。渐渐地,富源商号、四海茶庄的龙舟则慢了下来,随着浆手们的体力流失,退出了前三。而穆菀宸的龙舟依然不紧不慢地“咬住”前两名,丝毫不因为人少而掉队。
按下赛场情况不表,另一边等待徐启鸣一起放纸鸢的穆菀婞左顾右盼,一直也没等到徐启鸣的到来。
穆菀婞心里暗自揣度:“启鸣从不迟到,定是遇到紧急公务吧。”
想到这,穆菀婞跨上骏马,奔向驿站。可到了驿站,穆菀婞也没找到徐启鸣。门口与之熟识的驿卒告诉穆菀婞,说徐启鸣非常匆忙地骑马离开。
穆菀婞更加坚信,徐启鸣一定是遇到了非常紧急的公务。既然等不到徐启鸣,穆菀婞心想:“反正启鸣不在,那我就去芦溪瞧瞧热闹,看看是不是菀宸在比赛。”
想罢,穆菀婞鞭鞭打马,往芦溪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