桤林碍日吟风叶,笼竹和烟滴露梢。
陈耀坐下,店小二给斟满美酒。徐启鸣接着说:“陈兄弟,你家少爷最近昏了头,但你却不能昏头,我这次找你来,也是为了袁家好。”
陈耀见徐启鸣这么客气,赶紧说:“徐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徐启鸣笑着说:“吩咐倒也没有,你们老爷想要收购福建所有茶叶,不让其他商号拿到一片茶叶,这事你知道吧。”
陈耀小心地说:“对老爷的家书,陈耀略有耳闻。”
徐启鸣说:“这就对了,所以你家少爷不方便下手的事,你一定要顶上才行。”
陈耀喏喏连声,与徐启鸣相谈甚欢。
一旁倒酒的店小二,以去拿酒的借口离开了春暖阁,直奔柜台,把自己听到的告诉了兰若霏。
兰若霏微微一笑说:“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去,到海平客栈,把你听到的一切,都告诉穆掌柜!”
小二听了兰若霏的话,赶紧去把自己的听到的一切,全都告诉了穆菀宸。
伏案工作的穆菀宸显得有些伤感,她让店小二先回去,自己盯着海图发呆。一旁的元跃来了精神,说:“我早就知道姓袁的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你还不信!你看,他有阴谋吧。”
穆菀宸有些愤怒,她发起脾气,对元跃说:“我的事你少管,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元跃见穆菀宸生气,自己也怒火不打一出来。于是他提着刀离开了海平客栈,去寻找袁子衿,打算揍袁子衿一顿出出气。
然而,袁子衿突然在月港消失了。无论是元跃还是穆菀宸,亦或是陈耀,都不知道袁子衿去哪了。
穆菀宸缺少好木料,也缺少制作风帆的材料,造船遇到了瓶颈。再加上袁子衿的消失,让她整个人陷入了颓废。穆菀宸给船坊的工人们放了假,自己一个人坐在海边发呆。
就在这时候,船坊里来了一队马车。穆菀宸一下紧张起来,她猛地站起来,刚要准备跳海逃走,却发现车队最前面站着的正是袁子衿。
只见袁子衿吩咐车队的人如何卸货,接着穆菀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车上的油毡和草料被掀开,底下竟然是一个个上好的槠木!《天工开物》“舟车第九”中说:“凡木色桅用端直杉木,长不足则接,其表铁箍逐寸包围。船窗前道皆当中空阙,以便树桅。凡树中桅,合并数巨舟承载,其未长缆系表而起。”这些上等的槠木,正好做舵杆!不光是槠木,还有的马车上被写下来很大的布匹。
穆菀宸悄悄走到院子里,呆呆地望着大家热火朝天地干活。袁子衿回头看到穆菀宸,心里一惊,赶紧走过去问:“你在这儿啊?还想给你的惊喜!”
穆菀宸想起店小二的话,于是板起脸问:“你解释解释,什么叫做惊喜?”
袁子衿说:“我生意上的朋友给我来信,说可以运来槠木,我这不就用我们袁家的车队把苏木偷偷运来了,你也知道这东西现在是违禁品,我不亲自押送还真不放心。还有,我家在南京有织坊,我记得你要做一种三角风帆,我悄悄记录了你图纸上的尺寸,这几天让他们做了几个,你看能不能用?”
穆菀宸有些欣喜,也有些感动,她问:“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袁子衿叹了口气,说:“唉,我父亲让我破坏月港的商业,他要知道我不仅不照做,还帮你造船,非杀了我不可。我这次做的事毕竟有风险,我不怕你们泄露风声,只是担心陈耀知道了告诉我娘,所以悄悄去了。”
穆菀宸眼睛不仅有些湿润,她拉起袁子衿的手,说:“跟我来!”
于是穆菀宸拉起袁子衿就往外跑,袁子衿边跑边吩咐着大家卸好货去蓬蒿书馆结账,接着,两个人就上了马车,直奔浣溪沙总店而去。
浣溪沙总店内,兰若霏、胡达海、鲍复正商量着袁家垄断茶叶的事,穆菀宸拉着袁子衿闯了进来。不等众人发问,穆菀宸告诉大家:“袁公子不会垄断茶叶,你们听我说,现在我们要让袁公子追加入股比例,从此我们的股份都是两成。袁公子是浣溪沙的大股东,货源和渠道资源自然是和大家共享。各位的股份占比虽然少了,但收益却可以翻倍增加。我们最终要的是收益,而不是股权比例!”
“对嘛,我就说得听菀宸的吧!”刚刚差点被兰若霏说晕了的胡达海,马上旗帜鲜明地支持穆菀宸。鲍复想了想说:“袁少爷如果不给我们茶叶,那又当如何?”
穆菀宸说:“我担保!”
兰若霏问:“妹妹,你让他下蛊了?”
穆菀宸说:“我担保袁少爷不会破坏咱们的生意,如果袁少爷辜负了我的信任,我自愿把我的股份分给大家!”
鲍复闻言,对兰若霏说:“兰掌柜,菀宸都说到这份上了,咱们也就别坚持了,信袁少爷吧。”
兰若霏无奈,只好答应了让袁子衿追加股份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