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烦躁地扶额,不耐烦地往后摆了下手,立刻有两个保镖模样的人走上来。
“给我拉走这个疯婆子!”
“是!”
面无表情的保镖直接隔开了罗惜,这会儿还比较客气,是“请”离她。
“别在这闹事,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哟嚯,跟谁不客气呢,知道我是谁吗!”
罗惜气得浑身发抖,她一被推搡开,又不依不饶地挣扎要冲回来,指着男人的脸又是一顿闹。
“现在就叫我疯婆子了,你以前一口一个宝贝的时候,自己恶不恶心啊!”
“啧!你们还在等什么!”
男人也气得够呛,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两名保镖面面相觑,赶紧一人一边要拉走罗惜,可没想到罗惜虽然浑身的酒气,反应却并不慢。
她竟是一把拉过其中一人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丢开后,第三次要冲那个男人。
“你就是个伪君子!”
罗惜怒不可遏,乱挥着双手要去抓男人的脸,幸好另一个保镖反应快拦了她一下。
男子刹那黑了脸,眼中喷出的火星快烧到罗惜头发上,山根一戾,便完全不留情面地给了一句。
“你特么有脸说,你肚子里那个野种不定是谁的,不要再在这里要挟我。”
“你要是再搅局……”
男子眸中的凶光微闪,语气冰冷至极。
“我就不念过去的恩情了。”
“恩情?你说了也不怕别人笑死!”
罗惜不管不顾,死命掰着保镖的手,掰不开就用脚往前踢。
这一踢就出问题了,高跟鞋直接脱脚,磕了一下男子的小腿。
男人大怒,露出受够了的表情,咬肌紧了紧,扬手要狠狠再给一巴掌。
陶昕然见状,立刻冲过去。
“等等!”
她挡到罗惜跟前,一抬头,认出了和罗惜纠缠的这个人就是平骏。
其实从对话内容就可以猜得出来,但陶昕然是见过平骏一面的,也就只有一面,是在大学的时候。
那会儿她和罗惜交往频繁,偶然一次机会一起在校外吃过一顿饭。
平骏的面貌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高高在上的眼神,刻薄的脸,只是更老成了一些。
“她喝醉了。”
陶昕然有些不高兴地沉下脸,也不想替罗惜道歉,因为这个男人不配得到她的道歉。
“……”
平骏一滞,拧紧了眉心,看了看陶昕然,不知是对她有印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别拦着我,我,我跟他拼了!”
罗惜还在闹,她似乎完全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场合,眼里只有全身心对这个男人的恨。
陶昕然听得心里更难受了,明明刚才还假装什么事都没有,仿佛已经从对方的阴影里走出来。
但根深蒂固的伤害根本就是根植于罗惜的内心,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即便用利刃挖掉,也还是会留下狰狞的伤疤。
她凛了凛眸色,讳莫如深地盯了平骏一眼。
“靠!妈的,醉鬼就拉走她啊!”
平骏低声咒骂了一句,烦燥地捂了一把额头,向保镖示意,就想回去包厢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罗惜居然故技重施成功,趁保镖分神狠狠咬了这个人一口,对方一吃痛,她就一个猛子冲向平骏。
“你要去哪里!”
平骏脚步一顿,转过身的瞬间脸色难看极了,似乎想下狠手。
“罗惜!”
陶昕然心下一惊,她离得近,赶紧一把从后面抱住她。
担心平骏下手没轻没重的,她就是下意识的举动,抱着罗惜反向一转,直接将自己的后背面向对方。
罗惜挣扎了一下,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袋在陶昕然的怀里,一时百感交集,滚烫的热泪瞬间就下来了。
“……”
陶昕然心痛不已,只能抬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甚至一个安慰的词语都说不出。
她微吸一口气,冷冷给了一眼围上来的两个保镖一眼,大有他们敢再动罗惜一下,就跟他们拼命的架势。
两人保镖也是心里苦,他们就是尽量不想为难一个醉酒女人,才屡次让她得手,这下回去得贷款上班了。
“平骏,你到底也是个男人,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陶昕然轻轻安抚着罗惜,扭头看向已经被逼到包厢里面的平骏。
然而这一看,她赫然发现他身后大敞的这个包厢里分明还有其他人。
豪华沙发上分坐着五六个男人,而其中一人,她竟是分外眼熟。
当视线触及到那张冷峻的脸,她清澈的眸底骤然一颤。
……季寒川?
这几个男人身边都带着一个妖娆的女人,季寒川身边没有,但也没在这里看到黄山。
他旁边立着一个没见过的年轻人,似乎是新的助理。
看到这一幕,陶昕然只觉得喉头一阵发干发涩。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自身那个自诩为“完整”的世界轰然倒塌的声音。
仅仅是门内门外的区别,怎么会觉得离这个男人是那么遥远?
就好像,她对他的一切从来都是一无所知。
几个男人神色各异地打量着她,有看戏的,有思量的,还有目光不纯的。
但这些视线都没有季寒川那冷漠得让人一步都无法靠近的样子,来得要更震颤陶昕然的内心。
那冰冷的墨色不带有任何感情,凌驾于权势之上,是她没见过的季寒川。
“……”
陶昕然脑海中警铃大作,立刻收回了视线,一颗心脏跳得很混乱。
里面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
在这里那个平日里对她温柔有加的季寒川也看不到,她一时有些分不清哪边才是真正的面具。
这一刻,她想起了罗惜刚才说的话。
她们,和他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现在有实感了,她和季寒川其实本来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再加上平骏这个血淋淋的反面教材就在眼前,她抿了抿唇,莫名有些无力。
她现在有些能理解罗惜的感受了,“他们”那个世界,似乎并不把“她们”这个世界的人当一回事。
也许,女人充其量只是他们的玩物罢了。
陶昕然皱了下眉头,像是被门口的泥潭吸附住,动弹不得。
而就在这个时候,平骏却是认出她来了,刚才是觉得眼熟,现在记起了名字。
大美人的名字,总是令人印象深刻。
“你是……陶昕然对吧?赶紧带她去看看脑子,查查有没有病!”
平骏有些气急败坏,往后瞥了一眼,似乎很忌惮包厢里的某人,或者某些人。
陶昕然低着脸没说话,但罗惜一听到平骏的呛声,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些,立马又燥起来。
“你才有病!”
她挣扎着要从陶昕然怀里出来,还要闹。
“啧。”
这个时候,包厢里不知道谁不耐地啧了一声,但站起身的,是季寒川。
他单手插兜,缓步走过来,压迫感十足地站到平骏身后。
越过这个人的肩膀,一双辨不出情绪的深眸,紧盯着陶昕然的脸。
“让我的司机送她们走。”
他冷声开口,语调平平。
听到季寒川的声音,陶昕然本能抖了一下睫毛。
但她始终避开了与他对视,复杂的心情都藏在眼底。
平骏则是有些惊愕地回头,但他也没猜出陶昕然和季寒川的关系,就以为是对方不高兴谈事情被打扰。
他直接摆了摆手,给外面的保镖打了个手势,说到。
“我自己的破事自己解决,就由我的司机送她们去医院。”
“请吧。”
保镖们上来,这次严阵以待,但凡罗惜再放肆一次,就要真的动手了。
陶昕然没办法,带罗惜走是现在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主要,她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