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里斯却是微微顿了一下，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实诚的人，表情一瞬变得有些古怪，反而不好发挥了。
他讪讪别开脸，挠了挠自己的脸说道。
“算了算了，我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你也别在湘城了，没必要。”
他没有接陶昕然的面，而是开始吃起花生米。
看着吊儿郎当，却又有一丝说不出的认真，紧接一句。
“守株待兔，得守着那个株，不能兔子在哪儿冒头就往哪儿跑不是。”
陶昕然思考着他的话，若有所思地点头，觉得有些道理。
卫里斯又冲她的面抬了抬下巴，笑嘻嘻地说道。
“赶紧吃，吃完我们就回A市，得去放点烟雾弹啊。”
他说着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细长的眼缝里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兴味。
这场游戏，该到他们的回合了。
虽然卫里斯说要马上回A市，但并没有吃完面就走。
他不知道去哪里鼓捣了什么东西，凌晨的时候才不客气地呼上陶昕然。
两人乘坐的航班抵达A市，才早上八点钟。
陶昕然不打算回家，急着回公司一趟。
卫里斯搭乘着同一辆顺风车，但是到了凌云楼下，就很潇洒地撩了一下蓬松的发丝，一如既往地自恋。
“我这么好看，上去该引起骚乱了，你啊，洗把脸再见人，之后联系吧。”
“行，再联络。”
陶昕然点了点头，匆匆先进门。
短短一个晚上她已经适应卫里斯的古怪性情，她倒是挺喜欢这个直来直往的人，这么自恋也挺有趣的。
要知道卫里斯在飞机上还敷了个面膜睡觉，这个面膜也要找她报销，因为是在野外晒黑的。
她全程姨母笑，别说面膜了，只要卫里斯加入娱乐部，要啥都会拼尽全力提供给他。
此时还没到凌云的上班高峰期，但今天似乎格外安静。
再次踏进凌云的领域，陶昕然深吸了一口气。
她环顾一周，快步进入电梯。
找到了卫里斯，她现在更有底气了一些，至少这个人是来帮忙的。
至于能帮到什么程度谁也说不准，但有人总比没人好，凌云现在就是太缺人才了。
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揣在兜里的手微微一动，掏出来一支润唇膏。
看着这个明黄的鲜艳颜色，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是卫里斯给她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陶昕然可不舍得就这么使用，要么也得等这员悍将入主凌云再说。
此时电梯上行发出很轻微的“嗡嗡”声，她微微抬了一下眸光，就拿出手机准备给季寒川留言。
“回到A市了，卫先生说你小气，衣服都不给一套。”
她像用诙谐的口吻告诉对方这边一切顺利，也想好好感谢她家大佬。
但信息还没发出去，顿了顿，她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最终，极为简短地发了一句。
“我回A市战斗了。”
他们俩之间，不需要说太多。
发完，陶昕然定定看着聊天界面两秒，不过也不期待对方能马上回复。
“叮”一声，这会儿电梯到了。
她收了手机走出去，可还没进办公区的大门口，远远就听到里面爆发出很杂乱的动静。
“喂！你们干什么，放下！”
“我碰一下怎么了啊！就你们这破公司，早点签下收购协议，拿点钱补补窟窿才是活路！”
“谁说要卖公司了，你们再不离开，就喊保安了！”
“哎哟，你喊啊，我就看着你喊，这保安以后说不定还是我的员工，我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激烈的争吵声音一个比一个大，似乎快打起来了。
陶昕然心下咯噔一声，立刻快步冲进去。
只见通往领导层办公室的那个走廊此时被围得水泄不通，很明显地分成了两派，一派堵着不让人进，一派脸红脖子粗地要冲阵。
“你们有必要这样吗，一群看门狗还真是忠心啊，我要是你们就赶紧走人，不然就只能和这个破公司同归于尽了。”
手里拿着一份收购文件的人毫不客气，诋毁的话都完全不修饰，上来就重拳出击。
小陈在堵门的人群里，气得脸色都黑了，立刻反怼一句。
“那你们是脑子有毛病吗，口口声声说我们公司要倒闭了，那还上赶着来收购，糊弄谁呢！”
“小兔崽子，我们这是看在这个破招牌还有一点流量的份儿上，等糟蹋完了随时可以丢啊，谁还差这几个钱啊，你们公司根本就不值钱了！”
对方很嚣张，措辞越发低劣。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别说你是来收购了，就是来投资都得先取得我们业务部门的同意，你嚣张什么呀！”
这个时候，人群里一个很有气势的女声一下盖过这些人的势头。
其中一个男人阴险地盯着对方看，作势要使坏，伸手就要把前一个人推过去撞人。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猛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同归于尽吗？那好啊，我就看看，到底怎么个同归于尽法。”
陶昕然过来了，越过人群看到了白露的身影，她的眸底骤然一凛，没有丝毫温度。
她此话一出，捣乱的人纷纷回头，不善地看着她。
“你特么谁啊，就出来装英雄！”
“呵，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嚷嚷着要收购凌云，还等着看我们和公司同归于尽？”
陶昕然看对方的目光寡淡到了极点，从她清澈的眼底看不到怒气，可那份凌驾一切的坚韧却足以震慑人心。
她脸上没有半分波澜，明明是那么纤细的身材，却像是俯瞰着这几个大汉。
顿了顿，她更加冷淡地给了一句。
“怎么，好歹先弄清楚该跟谁说话啊，不然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吗？”
“你！”
刚次要使坏的男人勃然大怒，似乎想动手。
但组员们都在呢，此时群情激愤。
要来收购的人里有人认出了陶昕然，赶紧拉一下自己的同伴。
不知道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就由为首的一个人撑起最后的场面。
“晦气，你们就看着吧，你们迟早玩完，到时候就是你们求着也没人愿意收！”
“略略略！滚吧！”
员工们很给力，立马呛声回来。
这几个人气得跳脚，又狠狠瞪了一眼陶昕然才离开。
“等着瞧！”
他们出去的时候故意踢翻门口附近的盆栽，有一个还狠狠踢了一下玻璃门，但门没碎，他自己被反弹的力道蹦了一下脚，疼得路都走不好了。
“哈哈哈！活该！”
秋秋特意跑到门口，冲着这些人怼了一句。
可这些人离开，陶昕然的表情并不轻松，她看了一眼聚集在这里抵御外敌的同事们，心情有些复杂。
但她不想把自己内心的困扰带给众人，只是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让大家动起来。
“好了好了，大家都会去做事吧，咱们就正常工作，先把手里的事情做好。”
小吴不在这里，小陈马上招呼本组的人马回去继续工作。
但转身之前，突然看了一眼陶昕然。
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可沉默了一下，还是先去做事了。
大伙儿四散而去，白露捂着胸口长出一口气。
她融入家庭太长时间，突然要这么战斗，还有点乏力。
喘匀了两口气，白露有些无奈地看向陶昕然，张口就开了句玩笑。。
“幸亏你及时赶到，不然我可就要抄家伙了。”
“你怎么来了，产假不是还没结束吗？”
陶昕然有些讶异，主要是白露这一身宽松的职业套装也没有完全掩饰住她身材的浮肿，定然不是做好了准备才回来的。
“我再不回，就怕公司没了。”
白露耸了下肩膀，干练的精气神倒是一点都没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