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川幽幽盯了陶昕然一眼，表情有些严肃，手上却是给她搅动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就算是为了我，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
他沉声说着，不由分说将热汤放到了她面前。
氤氲的热气中，陶昕然抬眸看了他一眼。
还没喝呢，似乎暖意就已经涌入了她的身体。
不过她还是面不改色，兴趣缺缺地动了一下汤勺，故意淡淡说道。
“为什么要为了你，我就不能为我自己？”
“行吧，为你自己。”
季寒川无奈地点头，他现在就是陶昕然说什么是什么，绝不二话。
看着他这无条件投降的模样，陶昕然忍得有点辛苦才没有直接笑出声。
她大概也是无心不忍，这么迫害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似乎有点不讲武德。
“一会儿吃完饭去买点东西吧？”
她默默喝了口热汤，冷不丁提了一句。
季寒川瞬时眸底一闪，但似乎又怕面前的这个小女人反复对他的态度，不太确信地问了一句。
“你……要和我一起逛街？”
“噗！咳咳咳……”
陶昕然这下是真没忍住，又好气又好笑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她有些叹为观止地瞄了一眼这个男人，是什么让雷厉风行的季寒川这么不自信了？
她默默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在他关切的目光中镇定地擦了擦嘴。
嗯，一定不是她的锅。
“过年期间不是没回老宅，买点礼物去看看季奶奶。”
陶昕然淡定地解释了一
句，她是真的想去看望一下老人家。
她外婆没了，和她最亲近的长辈只剩这么一位，不去说不过去。
季寒川却是听得微微挑眉，他反而有些不满了，低声说道。
“什么季奶奶，叫奶奶。”
他现在对这种字眼特别敏感，一字之差都能抠出陶昕然是不是对他还有意见。
陶昕然眨了眨眼睛，强行绷着脸，只觉得脸颊要酸死了。
斤斤计较的季寒川怎么可以这么好笑。
“……你想笑就笑吧，这里没别人。”
季寒川有些没脾气，他为什么这么确定面无表情的陶昕然不是不高兴而是想笑，那是因为今天一整天，黄山都是这副鬼样子。
“噗嗤！”
陶昕然还真的笑出声了，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
“季先生，没有人说你现在很奇怪吗？”
她实在绷不住了，抬手擦了擦眼角。
季寒川看着她展露的笑颜，默默叹口气，随手再次给她递了纸巾，用手擦眼睛不太好。
“也不看看是因为谁。”
他深邃的眸光在陶昕然脸上观察了一下，确定她没有任何不开心才幽怨地吐露了心声。
陶昕然很不给面子地笑得更欢了，她最近憋得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程晓传染了，竟是笑得有点停不下来。
“……”
季寒川微僵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很无语，不过是对自己无语，他难道真的有这么离谱？
但看着面前这个小女人笑得如此开怀，他眸光微凝，也不管了。
被自家媳妇
嘲笑怎么了？
经历了这一遭还有媳妇，分明已经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回老宅的事，看你的时间。”
等陶昕然笑得差不多了，季寒川才平静地说正事。
“我已经和奶奶说过会晚点回去，奶奶也知道你在做更重要的事情。”
季寒川微微掀了一下眼皮，顺手给分了点肉，继续说道。
“我之前说过，时间应该留给更有意义的事，奶奶也是这么想的，家里人随时都可以见面，不用拘泥这些小节。”
陶昕然听得微微一顿，此时顺着她脸颊拂过的微风都显得那么温柔。
她垂眸看一眼自己盘子里的美食，不自禁笑了，点了点头。
“嗯。”
她差点忘了，她现在是一个有家的人，一个真正的家。
这么想着，她再抬眸看向季寒川的眼神就微微变了。
她并不想这个男人为她改变什么，互相成为自己再携手同行，才是良性的关系。
默默吃进一口软烂的羊肉，陶昕然想了想，陡然开口。
“我们讲和吧。”
听到这平淡的五个字，季寒川持着刀叉的手微微一滞。
他抬眸看向她，融入夜色的深瞳隐约纳进些霓虹，眸光缓慢地流动，眼底映着，也自始至终只印着陶昕然一个人。
他突然很轻地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也蓄满笑意。
“我们有不和过吗？”
“好像也是。”
陶昕然也跟着笑了一声，单方面的折磨，确实不算是两人之间的不和。
她又看了季寒川一
眼，季寒川也看着她。
两秒后，两人几乎是同时笑出来。
在这个小小的高地，这顿饭吃得轻松愉快。
不管藏在夜色深处的黑暗里还有什么，各自依旧还是对方前行的灯塔。
……哪里有自己去遮挡住灯光的道理呢？
陶昕然在这一刻彻底释然了，余下的感慨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这个她孑然一身的世界里，还有季寒川的存在，真是太好了。
好到甚至，她可以暂时忘记自己的身世。
两人吃完饭，就去商业街逛了逛。
陶昕然想着天气还很冷，就准备给季奶奶买点衣服或者滋补品之类的。
这些东西季家自然一点不缺，但好像也没有更合适的礼物了。
“红参原液对老人家身体好，要么也买一点？”
“换成干货更好，据说奶奶最近沉迷煲汤。”
陶昕然带着季寒川一边逛一边挑东西，两人时不时讨论一下，就跟普通的夫妻一样。
“煲汤？”
陶昕然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找食材。
季寒川在旁边很顺手地指了一下不远处的集大成药材包，平静地说道。
“这种就行，可以自己配。”
“这位先生真懂生活啊，平时一定很照顾您太太吧？”
导购员在旁边看得一脸艳羡，来他们这种店购物的，要么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要么是对生活水平有追求的太太们，很少看到男士，更别说夫妻档了。
陶昕然刚拿起一袋药包要查看成分，差点给抖下去。
她有些不好
意思，耳朵微微泛红了。
季寒川看着她，笑而不语。
他平时根本不逛街，没那个时间，也没有兴趣。
之所以知道这家店有这种服务，是因为不少品牌出了新品就会往季家送，会很周到地维护自己的vip客户。
但陶昕然不知道，她有些神奇地看了季寒川一眼，有些讶异这个男人还有这么接地气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