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狂笑起来,显然根本不相信。
“就凭你?别在这里搞笑了,对了,你们还把我女朋友掳走了,怎么着还有抢女人的嗜……”
林霄正想揶揄一句,可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黄山一脚踩趴下了。
灰尘扬在脸上,他剧烈咳嗽起来。
刚想再发作,却突然感觉后脑勺上方的压力很大,他没来由噤声。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似乎才发觉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可迟来的恐惧,已经太晚了。
黄山微微眯眼,在这一刻起了杀心。
他们家那么好的陶小姐居然被这种人渣伤害?
在收到进一步的指令前,他头一次想自作主张,至少先教训这个人一顿。
而此时的季寒川,将陶昕然送回家,他没有离开,一直陪着她。
大雨还在下,一点没有转小的迹象。
室内的灯全部打开了,他始终抱着她,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安慰着她。
“什么时候才能不下雨?”
“快了。”
“快了是什么时候?”
“我们来打赌,我手掌拿开的时候,雨就会停了。”
客厅里,季寒川将蜷缩成一团的陶昕然拥在怀里,他甚至拉上了所有的窗帘。
但似乎还不够,他有些无奈地抬手遮住她的眼睛。
陶昕然靠在季寒川的肩头上,醒来后,就有些恍惚,隔几分钟就问一次雨什么时候停。
她执着于这场雨,像是只要外面的雨停了,她心中的雨也会随之停下。
“……那什么时候才不下呢?”
她
喃喃低语着,但并没有抓开季寒川的手。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有些犯困,她嘟囔着什么,倒是渐渐安静了下来。
季寒川直至耳边听到她均匀的呼吸,才小心翼翼地拿开手。
只见陶昕然双眼轻合,已经沉沉睡去了。
他看着她,抬手想要轻抚她的脸庞,但又怕吵醒她,迟疑后收了回去。
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他半边身体都是麻的。
也许让这个小女人回房睡会舒服点?
不过他没有动,不忍心放着她自己一个人,先让她这么睡着吧。
客厅里安静极了,只有外面的雨还在下个不停。
季寒川轻轻拢了一下陶昕然的肩膀,让她顺势躺下,拿过旁边的毛毯给她盖上。
这么做的时候,他的位置没有挪动过分毫。
做完这些,季寒川垂眸看向陶昕然睡梦中也微微皱起的眉间。
被刺痛的反而是他的内心,他顿了顿,抬手轻轻抚平上面的皱褶。
可他真正想要抚平的,是这个小女人内心的沟痕。
她在车上痛陈的那一幕,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一下一下扎着他的神经。
这个小女人在过去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为什么他不早一点出现?
如果他清除掉一切让她膈应的东西,是不是就可以杜绝伤害?
……是他太松懈了,没有保护好她。
眸色渐深中,季寒川给黄山发了一条信息。
一如他的风格,言简意赅。
“丢江里,泡。”
黄山刚从仓库里走出来,看到
这条信息,就给旁边的手下使眼色。
“哎哎哎!你们要干嘛!大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让我磕头我就磕头,让我道歉就道歉……你们脱我衣服做什么!”
已经被揍了一顿的林霄被人拖出来,直接除掉了上衣和裤子,全身只剩一条内裤。
他站在凉风里瑟瑟发抖,被恐惧扭曲的表情面如死灰。
黄山没说话,只是立在岸边。
手下们办事很麻溜,一人一边拖着林霄的胳膊就把他丢进了江里。
“扑通”一声,溅起了一大波水花。
秋天的江水,虽不至于冰冷刺骨,但也经不住长时间的浸泡。
“好冷,我快冻死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让我上岸吧!”
林霄刚下去就不停地求饶,到后面因为低温就有些意识模糊了。
但岸上的人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冷不丁就会给他当头浇一桶水,强迫他清醒过来,让他有气无力地继续求饶。
就这么折腾了一夜,泡了一晚上的林霄到黎明时分,被捞上岸的时候,只有一口气在了。
“老板,捞上来了,还有一口气。”
黄山实时汇报,那边的季寒川沉默了一下,冷声给出一句。
“留他一条命,我有话要问。”
“明白!”
黄山转身就让人给林霄毛巾保温,接下来,要转移到另外的地方。
第二天,拂晓前后,天就慢慢放晴了。
等陶昕然醒过来,澄澈的天空泛着湛蓝的色泽,轻盈如雾的白云缱绻在天
边,对遍洒的阳光没有任何阻挡。
朝阳的光辉透过客厅的窗帘映射在她光洁白皙的小脸上,轻颤的长睫毛隐约镀上一层浅淡的光。
也许是感觉到了暖意,她稍微动了一下,便缓缓睁开眼睛。
视野由模糊至清明,是一个极为短暂但又略微有些漫长的过程。
她定睛看向光影明错的布帘,微微抬了一下眸光,鼻尖似乎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陶昕然愣了一下,赶紧爬起来的同时,往沙发后面看了一眼。
“醒了?”
熟悉而低沉的嗓音瞬时飘进她的耳朵里,季寒川似笑非笑的面容出现在她面前。
对着陶昕然的一面窗帘遮挡着,但另一边已经全部拉开了。
整个客厅被映得温暖而明亮,碎金般的晨光落在季寒川的身上,升温了他的眸色。
陶昕然定定看着他,也许是觉得不真实,竟是鬼使神差地抬手自己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这个举动一下就把季寒川逗笑了,他将刚准备好的早餐放到餐桌上,一边解下身上的围裙,随手挂到旁边的椅背上,一边朝她走了过来。
“再掐我就心疼了,想变成花猫脸吗?”
他来到陶昕然身边,倾身端详了一眼她的脸。
漆黑如夜的眼底触及到女人微微泛红的眼角,复杂的情绪几不可见地往里翻涌着。
季寒川心疼死了。
这个小女人昨夜睡得极为不安稳,这也是为什么他后来没有把人抱上房间的原因。
她安睡一会儿,但很
快就会难受地乱动起来,像是做了噩梦,一个人在梦境里挣扎着低声哭泣。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遍遍地轻抚给予最低程度的安慰,或者在她动得厉害的时候紧紧搂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