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微抿的薄唇,深沉的眸底微微一动,确认了这个女人不是刻意无视她。
视线再往下不着痕迹地一瞥,就看到陶昕然身上的运动服。
……夜跑?
季寒川的目光变得有些高深莫测,但脸上滴水不漏。
他再次领略了陶昕然的大胆。
在不知道车子里是谁的情况下敢这么直接冲上来,真是勇气可嘉。
“……你跟着我做什么?”
陶昕然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下才盯着季寒川问出这一句。
她单纯觉得季寒川很无聊,大半夜的这么尾随一个夜跑的人,就不怕被当作绑架犯当场报警抓起来吗。
季寒川眼里映着陶昕然的郁闷,眼底微微泛起一丝笑意。
他略一思忖,陡然不动声色地问道。
“晚上吃什么?”
“啊?”
陶昕然一下被问懵了,她默默先低头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此时已经九点半了。
“……你晚上没吃饭?”
她纳闷地问一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季寒川面不改色地点头,十分顺口地就是一句。
“对,准备去你那边吃。”
“……”
陶昕然默默看着他,脸上写满了这个夜宵她能拒绝吗?
但是很明显,她不能拒绝。
冰箱里的食材是他们共享的,她虽然不知道季寒川是否真的没有吃饭,但也不好追问到底。
“上车。”
季寒川不说废话,收回视线,直接开了车门锁。
陶昕然垂眸看一眼车把手,却是犹豫了一下。
她倒不是拒绝坐这个人的车,
只是因为她夜跑后身上有汗,不太好意思上车。
季寒川等了两秒,见陶昕然没动,余光扫了她一眼。
他不知道陶昕然在踌躇什么,不知怎么的,继陶昕然认不出他的车之后,不上他的车这一条,又让他有些不爽。
深邃的眸底骤沉,他冷不丁幽幽问道。
“刚才把我当作是尾随的痴汉了吧,心理阴影需要帮你修复一下吗?”
“……才没有。”
陶昕然被说中想法,有些尴尬。
她转头远眺一眼家的方向,照她这个速度,就是跑回去也至少需要十分钟,总不能让季寒川自己先过去在门口等。
她就认命地上车了,得,她就是没有选择权的小厨娘。
陶昕然一上车,季寒川没再说话,但心情转好了。
眨眼的工夫,迈巴赫就在陶昕然这边的门口停下了。,
两人相继下车后,陶昕然先去开门。
季寒川缓步跟在后面,他在她背后很近的地方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
垂眸看着陶昕然单薄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么一起回家进门的感觉……
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好。
“你等一下,我做点快手的。”
现在时间已经有点晚了,陶昕然不准备做正餐,而且只做季寒川一个人的份,做多了也浪费。
季寒川颔首,他只是想过来这边而已。
虽然是他的房子,但每次进来都需要一个理由,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陶昕然马上进厨房了,衣服都来不及换。
季寒川则是轻车熟路地在
客厅里等,扫了一眼茶几桌,赫然发现陶昕然自他上次进来,似乎没再碰过桌上这些法律相关的书。
笔记本和书的位置纹丝不变,除非这个女人是个强迫症,不然不会碰过后还硬要放回同一个位置。
他见识过这张桌子凌乱的时候,很显然,陶昕然并不是。
……最近是有了新的选题?
季寒川扫视客厅一圈,没看到另外的书,便作罢了。
却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季寒川下意识瞥向厨房门口,才拿出手机。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时,他微微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
“什么事?”
但他还是接了,这是一通来自夏薇薇的电话。
“寒川,你……你回家了吗?”
那头的夏薇薇语气委屈极了,小心翼翼地问了这么一句,似乎还有些哽咽。
季寒川眼底没有半分波澜,只是矜漠地重复了一遍。
“什么事?”
“……”
夏薇薇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她此时坐在铺着奢华波斯毛毯的飘窗上,窗户半开,白色透明的纱帘在微风的吹拂下一下一下地缱绻着。
她靠在玻璃上往下看,楼下花园的灯光有些晦暗,但她哀怨的眼底更加黯淡。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总是有点喘不上气来,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受到了惊吓,现在我灯都不敢关,也不敢独自睡觉……”
夏薇薇收回视线,就看着窗玻璃的反光开始演戏,可怜兮兮地卖着惨,说
到最后声音越变越小,还轻微地抽泣了一声。
“叫阿姨陪你睡。”
季寒川眸色沉沉,他走到客厅远离厨房的那一角,直接给了这个解决方案,语气略冷淡。
“可是我还是心绪不宁的……”
夏薇薇听出来了,这几次的通话,季寒川的语气越来越冰冷。
她心里很不安,也很焦虑,生怕季寒川就这么挂断,也不想就这么跳过话题,就赶紧乞求道。
“寒川,你能不能来看看我,只是看我一眼就好,没有你,我真的好害怕,医生说我可能会有那个什么创伤后遗症……”
她越说越夸张,无限将自己摆在弱势者的位置上,末了,还娇滴滴地撒娇了一句。
“我就是,我就是想你了,不然我看看你也……”
夏薇薇盯着镜面中的自己,抚上自己愁容满面的脸,紧蹙的秀眉我见犹怜,她一边说一边调整着自己的表情,是在为季寒川的到来而做出的预演。
可她话还没说完,季寒川便冷声一句。
“现在没什么时间,需要夜灯或者其他东西和助手说,就这样。”
“寒!”
夏薇薇还想继续纠缠,听筒里的忙音直接泼了她一桶冷水。
她的呼唤一下卡在喉咙里,僵在原地。
通话已经断了,许久她还是紧紧握住手机,阴沉的眼底明灭不定,牙齿几乎快咬碎,不甘愿就这么一直坐以待毙。
另一边,季寒川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眉间的思虑未展,漆黑如夜的眼底似
有什么浓重的混沌翻涌了一下。
夏薇薇越来越频繁地要求见他,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他已经在他力之所及的范围里给了她想要的,还是无法得到满足吗?
这么想着,季寒川转了个身,结果余光就瞥见站在厨房门口的陶昕然,她似乎不是刚出来。
陶昕然有些尴尬了,两人的视线隔空对上,她先闪闪挪开,但人是大大方方走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