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要我回头也行，别说我不近人情，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朱欢欢吊着嗓子，阴笑着回头，对男生一字一句说道。
“你，去给我打那个女的一巴掌，我就回头。”
她冲陶昕然的方向努了下嘴，双手交叠在身前等着看好戏。
男生愣住，顺着朱欢欢的指示看过去，便看到了无辜的陶昕然。
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犹豫着。
朱欢欢鄙夷地嗤笑一声，吊起个眼睛不耐烦地催促。
“行不行啊，不行我可就走了。”
“……等，你等我。”
男生似乎在激烈的天人交战后，最后大喘气般下定决心，竟是真的转身朝陶昕然走来。
陶昕然看着男生向她走来，微微皱了眉头。
不过她没说话，只是抬起眼皮瞥向靠在车门上的朱欢欢。
两边的距离并不远，只是陶昕然站在台阶上方，居高临下罢了。
朱欢欢死死盯着陶昕然，怨毒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的脸看穿。
却在陶昕然看过去的时候，又刻意别过头，一脸的不屑。
“……”
陶昕然收回视线，就看到男生已经站在阶梯下方了。
他抬头和她对视一眼，复杂的表情淹没在门牌的阴影里。
刚才那些话陶昕然都听到了，她当然不会乖乖被打，如果对方做出过激行为，她会先发制人。
但男生没有继续往上，他抬起的脚还不到半个台阶，就重新收了回去。
似乎不是犹豫，而是终于做出了某种决断。
陶昕然有些
诧异地看着他转身，只留给她一个落寞而凄凉的背影。
却在这会儿，腰杆终于是一点一点挺直了。
男生将红丝绒首饰盒重新揣进兜里，他低着头似乎沉思了两秒。
再次抬起头来，还未开口，先长长叹了一口气。
陶昕然从他这声沉重的叹息中听出了无奈和心酸，也有想要放弃的觉悟。
朱欢欢不耐地拧着眉，见男生不动了，直接嗤笑一句。
“就这点胆子，我能指望你干点啥，还打不打？”
“……”
男生收紧指节，拳头攥紧了。
但下一秒，突然又松开，似乎是最后做了一遍自己的思想工作。
他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朱欢欢。
不再卑躬屈膝，而是失望地看着她，痛陈她的物是人非。
“你变了，变得是非不分，到底是什么蒙蔽了你的双眼？”
“什么？”
朱欢欢狰狞的面目微僵，完全没想到男生会突然反水，竟反过来质问她。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让你打她！”
她更生气了，大概是觉得连废物前男友也不听她的话，有些气急败坏，怒指陶昕然，恨不得自己亲自动手。
男生再次沉重地叹了口气，直接摇头说道。
“我不会动手。”
“你！”
朱欢欢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都隐隐发青，突然大步走到男生面前，几乎快怼到男生脸上，再次指着上面的陶昕然诘问他。
“你打不打！”
“……”
男生侧过头，离得这么近朱欢欢身上的酒臭味更加
明显，甚至已经到了熏人的程度。
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他对朱欢欢是真感情，但似乎爱得多深，此刻就有多痛。
他生平第一次拒绝了她。
朱欢欢瞬时戾起山根，整个人都炸了。
“你不敢打，我打！陶昕然！”
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令她深恶痛绝的名字，朱欢欢气得眼球发红，冲上台阶就要打她。
原本不敢说的话，因为醉酒而变得气势嚣张。
“你这个贱货，背后举报我，那些照片又不是我公布的，却让人把我弄走，我又做错了什么！”
朱欢欢一边谩骂一边跨到陶昕然面前，恨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她借着酒气，不管不顾地泼妇骂街，扬起手就要打。
“你就是看我不顺眼，趁机要搞我是不是！我看今天没人给你撑腰，你还能……”
只是她话音未落，便是“啪”的一声脆响。
在逐渐冷却的夜风中，尤为刺耳。
男生跟了几步，但来不及拦住朱欢欢，却是愣在当场。
他震惊地看向冷着脸的陶昕然，转头就见着朱欢欢难以置信地举着手，似乎直接被打懵了。
“世界上的路有千万条，你自己愿意堕落，你看见的所有才是堕落的。”
陶昕然皱着眉，身上的酒气还未散尽，一股热浪涌上来，也生气了。
她在朱欢欢落手前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想要打醒她。
但反弹回来的力道，只是震痛她的手掌，她不知道挨了一巴掌的朱欢欢自己又能清醒
多少。
“我不像你，只想着靠着谁爬上去，我们从事的事业只有笔杆下的文字才是硬道理，如果你连这份心也要丢失，那依附着谁也没用！”
陶昕然紧盯着朱欢欢逐渐变红的眼眶，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重。
她本不想和朱欢欢讲什么大道理，但脾气上来了，便忍不住反驳她一句。
她只是觉得这很可悲，但也无能为力。
朱欢欢颤抖着嘴唇，脸上被打的地方蹭掉了一层粉底，红了起来。
男生担心朱欢欢继续闹，就上来轻轻拉下她的手，他也想骂醒朱欢欢，但看着这样的朱欢欢又分外心疼。
“……”
陶昕然不想再废话，最后怜悯地看了朱欢欢一眼，甚至都说不上是否是怜悯。
她眸色微凛，沉着脸，便越过朱欢欢和男生，径直往下走，扬长离开了。
旁边有人看见了这场闹剧，都有些不明所以。
挡着陶昕然道的，也许是因为陶昕然的气势太足，赶紧默默给她让出一条路。
此时酒吧门廊的阴影里，有一双冷感的眼睛目睹了这一切。
闹哄哄的门口重归平静后，那双程亮的皮鞋才走了出来。
季寒川冷眸微掀，看到不远处的路口，陶昕然沉郁着一张脸拦下出租车，应该是回家了。
陶昕然刚才那一席话，让他有些微的改观。
别的不说，在对待新闻的态度上，陶昕然确实有值得称赞的地方。
他微微敛起视线，突然觉得这个女人身上的矛盾点太多
。
就像幻影，没有定数。
到底哪个为真，哪个为假？
在季寒川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他放在陶昕然身上的关注似乎悄然增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