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政整顿五万军马深入突厥的老窝中,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便将潜藏在深山中的突厥人尽数驱逐出来。
一时之间,大山之中烟雾弥漫,突厥中不少人在火海中丧失了性命,活下来的人怒红了眼睛,对齐政如此心狠手辣的卑劣手段痛恨欲绝,个个奋力拼杀,想要冲出重围,但五万的精兵已经将层层叠叠的山围的密不透风,但凡有要硬闯的突厥人,几乎都被射死在了乱箭之下。
此次一役,将数万的突厥人赶尽杀绝,缴获了他们的马匹,弓弩等不计其数,齐政虽赢得了战争的胜利,却也留下了千古骂名。
他亲手将一个族群毁灭,多少条鲜活的性命。
凯旋而归的当晚,他站在高山之上,隐约听到山谷中有痛苦的悲鸣,他心中隐隐一些疼痛,原本的横尸遍野早已被烈火烧的寸草不生,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和杀戮久久挥散不去,他抬起自己的双手,似是看到了血淋淋的颜色。
有些事情,即便再不想,终归都要去做,这是他杀戮的开始,从来也不是结束。
“齐公子!军马已整顿妥当!是否班师回营?”山下有人大喊着,对着上方那抹黑黢黢的萧瑟的身影。
齐政拭去流下的泪水,将头上的盔摘下,上面已布满了干涸的血迹,他叹息着,顺手将盔丢进了漆黑的山谷中。
“回程!”随着他一声令下,脚步声攒动,地动山摇。
刘肃早早带人守着等候齐政的归来,一望无际的天空刚刚露出点白色,便看到人头慢慢清晰,最前侧的人骑在马上,身着银色的铠甲,周遭散发着王者的霸气。
“将军,这小子心狠手辣,若不除之,恐怕将来会是我们的死对头。”在刘肃讶然的望着远处的齐政时,身侧有人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是啊,将军,这次虽歼灭突厥,却用了放火烧山的手段,留下千古骂名,若是放他回大齐,将来定是西凉最大的敌人。”又有一人添油加醋道:“不如,就将将他在这里了结...”
“住口!”刘肃瞪了他们一眼,厉声道:“我刘肃向来不做偷鸡摸狗之事,此次出战,齐政有功,怎可背后议论他人是非!”
说罢,他仰头长叹,“将来生也好,死也罢,我刘肃只求问心无愧。”
齐政已越来越近,在看清站在前侧的刘肃时,翻身下马,疾步上前,跪地道:“将军,齐政不辱使命,将突厥一举歼灭,只是...”他言语之间有些沉痛,“不得已用这种方式…”
刘肃伸手将他扶起,握住齐政肩膀的手暗暗用力,“沙场相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怕将来你我兵刃相见,也会不择手段的置对方于死地,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齐政盯着他微微怔愣住,耳边不住回荡着他的话--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若干年后,他一直将这句话刻在骨子里,成就了他的一番伟业,却也成为造就了他的暴虐。
当日,刘肃命人备上好酒好菜,犒赏三军,除掉突厥这个心腹大患,整个军营都充盈着欢快的气氛,推杯助盏声此起彼伏。
但齐政的呼声越高,其他一些将领的脸色就越难看。
“齐公子率军将整个突厥连根拔除,整个西凉除去了一个大敌,实在是可喜可贺,我已将此好消息命人快马加鞭传至王城,相信大王的赏赐不久便能降临边疆。”刘肃慷慨陈词,举着酒杯高声道:“今日,是给众将士的庆功酒,也是齐公子的送行酒。”
齐政忽然抬头看向刘肃,四目相对中,刘肃朝他笑着点点头。
是的,他留在这边疆之地够久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正谈笑间,有守卫兵闯进来,跪地禀道:“将军,公子,外面有一人求见,称...称是齐公子的故人。”
“哦?”
本来热闹非凡的宴席瞬间雅雀无声,齐政放下刚拿起的酒杯,皱眉道:“我的故人?可说是何人?”
那小守卫兵摇摇头,“小的再问他也不答,只带了一个随从,看模样,倒是贵气,看装扮,也不像本地人。”
刘肃也十分诧异,向前凑凑身子,问道:“齐政你在此处可有熟识之人?”
齐政轻轻摇头,“将军,我在此地无亲无故,也正捉摸不透,不如将人带上来,我且看看。”他挥挥手,示意守卫兵下去照办。
宴席刚要闹腾,一个浑厚磁性的声音再一次生生打断,“刘将军,齐公子,剿灭突厥可谓喜事一件,你们好不惬意。”
无数双眸子齐刷刷的向来人看去,面容坚毅,带着同齐政不一样的王者气息,眸光隐隐透出些蓝色,让人感觉有些异域情调。
他只是盯紧了齐政,仿若其他人都是空气。
“阁下是何人?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位故人?”齐政低垂着眸子,在略高处扫视了他几眼,问道。
“齐公子或许记不得我,我对齐公子印象可是颇深。”来人笑意盈盈,卖着关子。
齐政皱着眉头,思虑半晌也记不起此人是谁,不过在一瞥间看到了他腰间的玉佩,镶着金边。
“你识得七言?”
“哈哈!”那人突然笑出了声,并无半分敌意,“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七王子。”
“穆苏格不请自来,还望各位多多包涵!”他抬手向齐政施了一礼,又万分歉意的对刘肃说道。
穆苏格?
穆苏格!
他自报家门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人群中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可是北疆王,没有任何动静只身深入营中到底意欲何为?
刘肃尴尬的看看正在对视的齐政和穆苏格,令道:“来者都是客,既然北疆王亲自到访,我刘肃也不能失了礼数,来人!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