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是福妈妈的寝室,原本无人进出,但因一声喊叫将人都吸引了过去。
福妈妈见状,忙不迭迟的奔上前去,呵斥道:“放肆!你们这些狗奴才也配搜查我的寝室?”她将肥胖的身子挤过去,堵在门口,一副任谁也别想进去的模样。
付七言只是向前近了些,嗅嗅鼻子,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气味,算不上香气,倒像是药草,还夹杂着女人们常用的劣质的香料。
就是她昨日查获的那些苦株柁。
她即刻信心满满,指着福妈妈命令她让开,但她倒好,抖抖身子,像头母狮子一般杵在那儿,付七言无奈之下只好左右唤了一声,“把她给我挪开!”
云影卫一向动作迅敏,两个人大步上前,一左一右将福妈妈架至一边,她一边踟蹰着,一边尖叫出声,“呸!你个贱胚子!居然敢这么动我!”
云影卫嫌她吵,像拖一条狗一样将她拖至另一个房间,狠狠的关上了门,并将门栓锁起来。
这期间有姑娘听到动静探出头,见一向见钱眼开的福妈妈被锁起,相互探探头表示疑惑不解,唯有云仙儿一个,静默的坐在角落里,眸子一直跟着人群移动,但眉宇间的愁苦却越发的浓重。
“啪!”的一声,付七言一脚将寝宫的内门踹开,顿时,氤氲的浓雾迷失了所有人的眼,浓雾久久不散,香气弥漫在雾中,更为扰人。
付七言将队伍四下分散开来,这间寝室想必是整个万花阁最大的房间,以福妈妈贪财的性格,自然是处处透着奢靡的气息。
她挺了挺鼻子,还是那股悠悠的味道,只是翻遍了角角落落也没有任何动静。
终于,床榻前的一丝微小的缝隙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抬步走过去,敲了敲紫木床榻,听声音有些空洞,她猛地一把掀开上面的被褥。
“公子。”云影卫中有个人走过来,见她神色异样,立马洞悉了她的意思,将身后的人招过来,大声道:“快把这块木板抬走!”
一处黑漆漆的洞口暴露在众人面前,里面有架窄旋梯竖着,供人进出,细细再听,从底处传来隐约的动静,窸窸窣窣。
付七言愈加兴奋,她搓搓手,命令道:“下去看看!”
整个云影卫像老虎嗅到了美食一般,踊跃着下去探险,当一群瘦削的人被轰上来时,浓浓的药草味从他们身上散开。
她细细将面前站着的人细细打量一番,这些人身上脏兮兮,低垂着头,他们有着和凉豫共同之处--无精打采,死气沉沉。
“你们在下面做什么?!”当付七言喝问他们时,他们也只是面面相觑,目光呆滞,机械性的摇了摇头。
“我问你们在下面究竟在做什么?”这些人依旧只是摇头。
想必是药性攻入人心,已经令他们五迷三道,不知所以然。
付七言正要再次逼问,云影卫的人相继爬了上来,拎出许多的苦株柁,将它们置在地上,“公子,发现了这些!”
这时,那些站着的没有任何应声的人见到这些毒药,反而亢奋起来,纷纷扑上去抢抓
付七言忽然明白了一些,这些人不知是疯还是傻,总归是被万花阁的人利用上,便投入了这黑洞底下,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或许是逼着他们不得不饮下苦株柁,又或者在下面呆久了,被这些有毒又极为诱惑的东西深深吸引控制,最后成了这般萎靡不振的模样。
这些人或许都是万花阁里的打杂,或者是路上讨饭的难民,总归是入了虎穴,在黑洞中日复一日的将毒药碾碎,包装,再由上面的人进行买卖交易...或许他们的报酬只是那些侵入五脏六腑的毒药而已...
听说服下苦株柁的瞬间,犹如登入极乐,欢愉至死,看来有些可怜人注定是金钱角逐中的牺牲品。
“带走!”付七言看着那些原本好好的人成为了一副痴傻的模样,心中莫名一腔怒火,就听到两声“啪啪”手掌声,她回眸一看,险些把朱有才忘在了一边。
“看了一出好戏!真是好戏!”朱有才假惺惺的奉承着。
付七言没应话,只是走至他身旁时,不屑的瞥了一眼,便带着自己的人和那些牺牲品离开,留下万花阁一片狼藉。
太子府中,月色洒落在屋檐上,悄然照亮一抹敏捷的身影,之间他一个翻身,猫一样潜进了戒备森严的大院之中。
自从上次凉豫入宫状告曹文丰之后,曹王后思念儿子心切,又同曹豹彻底决裂,凉豫的日子便更为艰难了。
凉豫正哀愁的躺着,听到有细微的动静后,吃力的坐起身。
“政兄,如何?”没等齐政走近,他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齐政忙扶住他,低声坚决道:“已经查出了窝点,七言也带回了那些证人,只待你昭告天下,坐实曹文丰的罪名!”
凉豫激动的接过齐政递来的纸张,展开后上面赫然写着贩卖苦株柁的罪行,结尾处有几个手印,这是最为重要的证明。
“好!好...”他连连说了几遍,转向齐政,双目有光,“政兄,我还有一事相求。”
齐政拍拍他的肩头,点头道:“七言已备好了马车,明日我会引开那些士兵,你从后门出去,七言会接应你!”
此刻,两个少年虽不为同一家国,但心中有着同一个信仰,一定要将这害人匪浅的东西昭告天下,令所有人慎之。
凉豫伸手感动,握住齐政的手更咽道:“政兄,多谢你出手相救,若是我...”他擦擦泪水,恳求道:“若是我有三长两短,求你一定照顾好我的母后,是孩儿拖累了她。”
凉豫自小便孝顺懂事,这番善良实在不适宜龙争虎斗的王室之中。
齐政心中微微酸涩,他看着眼前这个瘦削的不像话的少年,欲言又止。
若不是生在帝王家,凉豫的一生该是平稳祥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