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得心口发疼,一张漂亮精致的小脸,红了一阵又白了一阵,扶着腰,差点喘不过气来。
江呈轶又担心她真的气伤自己,又不想认错,倔着脾气不肯服软,冲着外面的车夫怒道:“停车!我要下车!”
外面的车夫将里面的吵闹声听得一清二楚,不仅如此,沿街的路人也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
听到江呈轶这一声怒吼,车夫吓得赶紧牵住缰绳,支支吾吾道:“主公您...”
他话还没说完,江呈轶便掀开了锦帐,脸色铁青的跳下了牛车,疾步匆匆的离开。
沐云神色难堪至极,张着嘴,喊不出声,最后窝在车轿角落里,委屈的哭了出来。
江呈轶初来京城的名气,是靠西疆的胜仗打出来的,后来接受天子加职时,众民皆可一观,便瞧见了他的倾世容颜。这样令人一眼便觉得惊世骇俗的美男子,京城之中找不出第二个。
在他没来洛阳之前,这里仍有三大美男被众女追捧。
城大将军的嫡子城勉,人也生的极为清俊秀郎,天生一股文雅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付氏未来家主付仲文,是以前京城女郎心中最爱慕之人,他生得明眸秀眉、须发丰盛飘垂、身躯魁伟、仪态万方,有着军汉之威猛。
淮王宁铮之庶子——宁南忧,也是榜上前三甲的美男,貌似神明,俊朗非凡,英气蓬勃,有“扶摇江雪气,宛若天降仙”之称。
然而,这三位虽然都貌俊,却各有各的缺点。
城勉虽俊,但他瘫痪且失明,让人不敢轻易爱慕,恐自己沦陷后,得不到幸福。
宁南忧虽俊,但外界传他暴虐无度,嗜血成性,贪财贪色,欺软怕硬,很没有骨气,因而也不是良配。
付仲文家世极高,又是又名的大魏将领,且不仅武功极高,才华亦是斐然。他在京城中名气甚高,因此让众女都觉得他高不可攀,他本人有十分的桀骜,不屑俗世女子。
所以,后来才入京的江呈轶,便成了京城众女的追捧对象。
因为他的容貌不懈于付仲文,甚至比他还要美一些,众女将他二人称为京城双美。他和蔼可亲,有着城勉温润的气质,比城公子身体刚健。他又正直不阿,不似宁南忧传闻中那般毫无道德。
他生得实在好看,又是皇帝重用的新贵。于是走到哪里都有一群女子围观,虽说不敢靠近,可众女就算沿着长街远远观望,也是极愿意的。
他平日不是坐轿,便是骑马。纵然旁的小娘子想仔仔细细看他一眼,都没可能。
眼下他竟徒步走于长街,那些蠢蠢欲动的京城女郎,自然忍不住涌上前去好好端详。
江郎与夫人吵得不可开交,沿街的众人都听入了耳,传闻愈来愈离谱。有女郎甚至以为自己有了机会,凑上前去想要与他相识。
江呈轶被一群女子围住,虽烦躁,但想着这是外面,他不好动怒,便压了压心中烦恼,方才在车中与沐云争吵后现出的怒意渐渐消散,对面前这些小娘子温润一笑,一一去应答她们的话。
女郎们见心上人如此温柔,尖叫一声,各自激动的握着手,冲上前去纠缠。
车轿里的沐云本自顾自的哭着,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声音,便掀起窗帘往外看去。这一看,才忍下去的怒,便又升了起来。江呈轶前脚才惹她发怒,后脚竟在大街上勾搭起其他女子!她气得眼冒金星,对着愣眼的车夫吼道:“驾车!回府!”
车夫虎躯一震,脸色白了白,看了一眼被围在众女中间的江呈轶,颤抖着说道:“女、女君,那、主公、主公怎么办?”
沐云气恼道:“他不是有腿?自己走回去!你管他作甚?回府!”
车夫吓得连忙牵着缰绳,呵斥马儿一声,答道:“是...小人这就驾马!”
华顶锦车从大街上扬长而去。
江呈轶瞥见此景,脸色又难看起来,僵着的脸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车夫驾着马,回了府前。
沐云神色不悦,从轿子里出来后,便加急脚步冲进院内。
前来接应的薛青瞧见此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也没看到车轿里出来另一个人,他左张右望,也没看到江呈轶,便问车夫:“主公呢?”车夫神色古怪,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按实情说道:“主公与女君争吵了一番...下了马车,没有同我们一道归来。”
薛青紧紧蹙起额心道:“他们又吵了?”
车夫点了点头。
薛青转身,往府内长廊望去,见沐云气急败坏的背影,有些发愁。
他踌躇半晌,跟着追了上去。
沐云生闷气,把自己关在屋里,没歇半刻,便听见薛青在外头喊:“女君...府内,卫将军付仲文正在庭院等着...主公未归...您是否前去看看?”
沐云烦躁的很,随手拿了一卷手边的书册砸到阑珊门上,驳道:“不去不去!这府里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叫江梦直自己管去!”
薛青一怔,傻愣愣的站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
沐云气了一会儿,又想起江呈轶才入京,路上奔波,还没来得及休息便与太子入了宫中,还没休息一二,若是回了府看见付仲文又要累一番。
她想想,叹了口气,从屋里起身,推门走了出来。
薛青还候在门前。
沐云脸色恹恹道:“他在前厅?”
薛青见她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顿了一下,弯腰拘礼回道:“不错,卫将军一定要见您与主公,闯入了府内...属下拦不住。”
沐云非常不畅快的应了一声:“我去会会他。”
薛青见她浑身上下被沮丧罩住,也不敢多问一句,只同她一道去了前厅。
付仲文此刻就候在前厅,挺拔英俊的身姿映在雕廊画栋之中,成了一道风景线,府内多有女婢想看他一眼,围到前庭来悉悉索索的观望。
沐云一眼便瞧见游廊两侧探着脑袋的一群姑娘丫头,便登时想起了方才江呈轶在街上被女子围堵那一幕,一时之间很是厌烦,经过这些婢子身边时,便冷不丁的抛了一句:“倘若你们还想好好嫁人,便不要窥探这些有的没的。”
这寒意十足的话吓得一种婢子皆不敢再往前靠,生怕惹怒女君。可一边又觉得奇怪,为什么平日里对她们向来很是和气的女君,今日突然这般可怕?
容不得众人多想,前庭已被沐云吩咐不许迈近一步。
堂厅中,听到身后徐徐脚步声传来,付仲文即刻转过了身。
这青年俊朗非凡,身姿修长,带着高傲不屑一顾的神情,颇有高山寒雪的气质,一双丹凤眼勾着外眼角向上翘起,流荡着三两份不经意的风流,很有韵味。
沐云再次烦躁了一下,又想起江呈轶那副天仙容貌,恨不得骂出声。这些郎君,作甚长得都这样好看?古来时候,皆说红颜祸水,殊不知,这蓝颜也有让人醉生梦死之感。
纵然她对面前这青年很无感,但仍能从他姣好的容貌联想到江呈轶,一时之间气急,话语也冷淡犀利了许多:“不知、卫将军今日为何一定要见我家主公?”
这青年冷面朝她,寒眸瑟瑟,压着声音,像是忍了很久的怒意,质问道:“我自问,也救过你一回。本以为、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却没想到,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沐云挑起纤细的柳眉,凝白粉嫩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讽刺,冷笑道:“卫将军说得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忘恩负义了?”
“我既已救了你,你又何必抓着我父亲的事情不放?你这样逼迫,难道不是忘恩负义?”付仲文脸色奇差,黑了又黑,压抑着声音。
“你救了我,我便要饶了你父亲么?卫将军未免有些可笑。你与你父亲不过是血脉父子罢了。在我眼里,你是你,你父是你父。纵然你救了我一次,却与你父亲不相干。他并没有像你一样,对我有不忍之心。他仍然要毁我清誉,置我于死地。”沐云不留情面的说道,“我这人便是这样,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从不牵连下一辈,也不会牵连上一辈。我只针对惹怒了我的人。”
付仲文目中含怒,唇线紧紧扣着,臭着脸说道:“我付氏一门,皆与父亲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对我父亲出手,何尝不是对我出手?”
沐云却轻描淡写地说道:“卫将军放心,你父亲此次纵然丢了官职,失了财帛。可你地将军之位,却不会被动摇。我已与我夫君交代过,要为你行一些方便,就当是我报答你相救地恩情。其他的,恕我不能相助。”
她转身,就要潇洒离去。
却听付仲文在后头大怒道:“沐云!江呈轶今日动了我付氏,来日,我必加倍奉还。你既如此不识好歹,那么你我之间的恩义便作罢。自此之后,我付仲文绝不会再起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