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上场,这姿色佳人便将厅堂众人的目光都牢牢吸引住,片刻不离。右侧的孟灾瞪大了双眼,双眸紧紧跟随此女而动,仿若被其吸走了神魂一般。
江呈佳的婉转身姿似一朵出水芙蓉飘在上下浮动的池水之上,一扬一收、一瞥一笑皆妩媚倾城。
其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悠长水袖十分有技巧的抛向天空,一击而出。时而轻舒云手,手中长袖一收卷起在轻轻飘出便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
主座上的宁南忧瞧见此女一身朱裙长纱,眉目如画,舞姿曼妙无人能及,那带着波澜水光的亮眸含情脉脉别有一种勾人姿态,不知不觉中心底竟然萌生出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那双幽幽波动的美眸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转了转眼瞳,一直微微轻扬的嘴角此刻缓缓坠下。
堂中那翩翩起舞的女子便如万花丛中一点精灵一般四处撩拨着众人的心旋。
左右对合而坐的吕寻与周源末皆惊于此女的舞艺中无法自拔。吕寻从不知晓这女子除了歌喉极佳竟还能如此翩翩起舞,宛若轻燕飞行。
周源末更是惊诧,没想到她竟不显山不漏水,藏着这样绝妙的舞技。
一曲舞罢,众人似还未回过神一般愣在那里。直到宁南忧带头鼓起了掌,一旁早就因此女美色而呆滞了的孟灾这才回过神,立即附和着呼喝一声道:“好!姑娘的舞姿当真绝妙至极!”
堂内顿时掌声雷动。
江呈佳微微轻喘,舞完也不忘端正姿态轻轻收回散落在地上的长袖,随即躬身屈步向前行了一礼道:“奴婢拙技,实在不登大雅之堂,在此献丑了。”
“诶!姑娘这是过于谦虚了。”孟灾哈哈笑道:“你方才这舞真真儿是天下一绝,那曼妙轻盈的步伐姿态比孤这一生所见的舞女都要好看,孤很是喜欢!”
江呈佳冲着孟灾甜软一笑,眉目间生出一丝媚意,身姿微转柔柔弱弱道:“大王谬赞了。”
“哈哈哈!”孟灾兴高采烈的大笑起来,“孤今日有幸在此处遇见如此美人,实乃毕生之幸。”
主座端坐着的宁南忧眼眸一弯淡淡附和道:“大王尽兴便好。”
孟灾转过身看向堂下站着的舞女,特意放低了粗犷的声调温和的询问道:“不知孤可否得知美人之名?”
江呈佳见他询问,便冲着孟灾微微颔首低声轻柔道:“秉大王,奴婢名唤水河。”
“千山百木映水中,大河小河叠影重。”一旁的周源末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句诗来,引得几人纷纷向他投去目光。
他神情一滞,抬眼与众人对视,略有些尴尬道:“小鬟之名讳可是出自这句诗?”
江呈佳低下头,面色一片酡红,玉袖遮面浅浅笑道:“陈师公真是说笑了,婢子不过一届歌姬...大字不曾识得几个,名讳也是在水榭歌台时,客人取来的...实在不知师公说的这句诗是何意。”
周源末脸色稍稍缓了缓道:“是我的错...倒是令汝提及了伤心事。”
宁南忧盯着眼前交谈的两人,又看了看一旁目光从未离开那舞女身上的孟灾,轻轻咳了一声道:“水河,想是乌浒王对你方才之舞很是感兴趣...你还不快快服侍大王用膳?”
只见堂下美人略略一颤,缓缓转过身,盯着堂上端坐着的君侯仔细看了一眼,便拜了礼遵命道:“喏。”
她迈着莲步慢慢朝孟灾行去,眼眸嘴角皆带着暖暖笑意道:“大王,请让婢子服侍您用膳。”
这软软糯糯的温婉之声传入孟灾耳中,仿佛瞬间能将他甜的融化了一般,他那双眼眸一直盯着江呈佳的脸半分不肯离开,冲着她痴痴的点了点头道:“一切都依你。”
宁南忧瞥了一眼阶下的状况,又抬了抬手命庄头将宴席继续下去。
席中,江呈佳想尽办法讨好孟灾,一边还要费劲的躲避着他的咸猪手,没过一会儿脸上便显得有些疲惫。
而此刻的宁南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注意力总是往这名唤作水河的舞女身上看。他知晓,这名舞女便是之前在东厢中为他做了一壶茶的婢女。
明明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脸,但他就是觉得这女子的双眼有股令他格外熟悉心动的灵气。
继而,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江呈佳俏皮的笑容。他略有些烦躁的挥去面前叠叠而起的重影,放下手中茶盏,拿起一旁的酒盏喝了起来。吕寻很快便注意到宁南忧的不对,见他竟然难得一见的饮起了酒,不由得惊愕。
江呈佳同孟灾笑语宴宴的说着这话,不断斟酒的过程中,这孟灾也彻底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宴饮进行了一半,这孟灾因不断饮酒而口中干涩至极,竟又想喝茶。侍候在一旁的江呈佳无法拒绝,只有乖乖的拎起放在他身边的茶具,替此人煮茶。
恰在此时,宁南忧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见她要做茶,便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
只见此女烤茶饼时,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敲起了膝盖,很自然的盯着炉火发起呆来。这细小的动作令宁南忧立即皱起了眉头,眸中透出一丝疑惑,于是继续盯着这女子看。
紧接着他便发现这女子打茶匀沫时的种种小习惯都令他格外熟悉。而他也很快弄清了这股熟悉之感的来源。
从前江呈佳为他做茶时也有这些小习惯。
在阶下的舞女水河替孟灾斟完一盏茶后,终于发现了他紧盯的目光。宁南忧迫不得已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江呈佳机警的转过头,见君侯依然闭着双眼,听着庭前乐师的奏曲,便以为是自己方才出现了幻觉。
她再回过神,便发现孟灾一双长满了茧子的手又向她的腰际转来。于是急忙旋身躲过,笑语盈盈道:“大王,多喝些...”
孟灾始终占不到她一丝便宜,不但未觉得生气,反而更激起他心底一片想要占有的欲求。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江呈佳盯着孟灾的这副嘴脸,不由冷笑起来,于是悄悄从袖中取出了一个极小的瓷瓶,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往孟灾的酒中到了一些不知名的粉末。尔后又贴上笑脸,劝着孟灾将此酒饮下。
她若无其事的继续服侍孟灾用膳。没过多久,此人便觉腹内有一股火辣之感,皱了皱眉,又觉并非疼痛。
江呈佳再斟了一盏酒,又往孟灾碗中夹了些菜,扬着笑容道:“大王,来...也不能一直饮酒,该吃些膳食。”
孟灾忽觉腹内不适,一股体内将要排泄的感觉传来,于是急急忙忙站起身,甚至不曾向宁南忧请示说明,便绕道从厅内屏风后往外冲去。
宁南忧见他突然起身冲出去,心中一惊,追着后面急忙问道:“大王这是怎么了?”
“如厕!”一声震天大喊传来,众人只见那背影雄厚宽广,身材魁梧的男子疾步匆匆的奔出了院子,抓住一脸茫然的庄头一溜烟便消失不见了。
吕寻脸色微变,扭过头朝宁南忧看了一眼,见他冲着自己努了努嘴示意跟上去,这才起身紧跟孟灾步伐朝外奔去。
堂内乐曲继续着,江呈佳面色如常的呆在孟灾坐席的左侧,乖巧的等候着他归来,心里却打起了算盘。
无意间,她纤细的手指摆放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了起来。
宁南忧本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但恰是孟灾离去,他一转眸朝江呈佳看去,再次瞧见了这更加令他万分眼熟的小动作,心中一颤。
他面色突然从平淡转为阴沉,心中燃起一股隐隐的怒意。
一盏茶的时间,孟灾便从外而归,似是难受的很,脸色惨淡,从屏风后绕回来做到席座上时,整个人都虚弱了几分,也没什么力气再继续打江呈佳的主意,恹恹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江呈佳见他归来,便主动靠了上去,轻声细语的慰问道:“大王这是怎么了?可是饮食不当,脾胃有些不适,闹了肚子?”
孟灾虽有些虚脱,却并不忍让美人一人冷落在旁,于是回以勉强一笑浅浅道:“孤没事,倒也不是闹肚子,孤并未觉腹内疼痛,许是连着几日劳累赶路所致,倒也无妨。今日有幸遇见美人,自然不能错过这样好的机会,我们继续!定要尽兴!”
江呈佳附和着他弯起嘴角甜甜的笑着,又替孟灾添了些菜食,亲手用筷子加了些素菜,一只纤纤玉手小心翼翼在筷子下方接着,慢慢递到孟灾面前道:“大王,定是你方才空腹喝了许多茶和酒才会变成如此...快吃些菜食填一填肚子。”
孟灾被她迷得不清,整个人都要陷入她水光波澜的美眸与软绵温暖的语气中,听话的点了点头。
“啊...”江呈佳轻轻一声,示意他张口。
孟灾便跟着“啊...”了一声,张开了一张嘴,将美人替他夹过来的菜食包入口中,满脸享受的咀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