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恂一家举家迁往省城的时候,同行的只有一家四口。
直到他们动身前,宋恒都没有盼来那张军校录取通知书。
根据去年的经验,他这种情况基本就可以确认落榜了,除非后面还有学校进行补录。
宋恂在离开海浦前,特意带着媳妇和孩子回了一趟瑶水村,一方面是受老宋和孟团长委托,替他们开解一下小儿子,另一方面是抓紧时间跟老丈人一家聚一聚,毕竟下次再想见面就得是寒假了。
宋恒其实并不需要其他人的开解,他自己就调解得挺好。
“考不上就算了,年底我就报名参军去,”宋恒语气颇为洒脱地说,“真去了军校我也未必能适应,要是让我被什么通信工程,信息工程之类的专业录取了,恐怕都毕不了业!还是先在部队里当几年大头兵吧,以后没准也能通过部队推荐上大学。部队推荐的专业肯定适合我。”
项英雄端起酒杯跟宋恒碰了一下,劝道:“你还年轻呢,得跟我家项小鸿学学,今年落榜就明年再战嘛!她只是初中生,而且还一孕傻三年呢,她都敢坚持去考,你一个高中生怕啥?”
“叔,我不是怕考试,关键是时间不等人啊。”宋恒灌了一口酒说,“年纪再大一点,我恐怕连大头兵都当不了了,真跟高考耗不起!”
苗玉兰觉得女婿这个弟弟就是性子太拗了。
去年明明已经考上了海浦林业学校,结果这孩子就是不肯去报到,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上学机会就被他生生放弃了。
今年报考的时候,他总算长了记性,三个志愿全都填报军校,还按照去年项小羽的经验,写了有条件服从分配。只去军校,其他学校不考虑。
好家伙,今年干脆连通知书都没收到……
苗玉兰今天做了一大桌子菜,寻思安慰安慰这孩子,谁知道人家根本就没事,还跟一帮子男人在酒桌上推杯换盏呢。
她将最后几道菜端上来的时候,安茹起身问:“娘,还有几个菜啊?我过去帮帮你吧?”
“都炒好了,你帮我把那两个盘子端过来就行。”苗玉兰随口给儿媳妇安排点零活。
与什么家务活都能干的大儿媳不同,这个小儿媳基本没下过厨房,小时候吃哥姐做的,长大了就一直吃食堂,一道菜也不会做。
自打婚礼第二天,她用一道炒鸡蛋成功炒糊老项家用了十几年的大铁锅后,苗玉兰就再也不用她做饭了。
“你擅长什么就做什么,既然不擅长做饭,你就别做了。好好当你的车间主任,要是能得个地区和县里的劳模先进什么的,也是给咱老项家争光!”
安茹被婆婆激励了一通,对工作更上心了,结婚以后非但没有对工作松懈,反而还在每天下班后,拉着项远洋多加班半个小时。
“你加班就加班,总拉着我干啥?”项远洋已经被机械厂的男同志们调侃“不给力”了,结了婚居然还让媳妇天天加班。
安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在他后腰拍了一下说:“我在车间里累了一天,你还打算让我自己骑十里地回家?你要是不等我一起回去,我就重新住到单身宿舍去!”
“你那间宿舍早就被别人占上了。”项远洋劝道,“既然觉得累,就早点回家嘛,那么累还加什么班!”
“爹娘不让我做饭,那我肯定就要在工作上拿出些成绩啊!我今年要争当县级先进个人,你可别拖我后腿!”
项远洋蹬着自行车吐槽:“当了先进顶多给你发个茶缸子当奖励,又不能涨工资,你累死累活地争那个干嘛?差不多就得了!”
“差不多?人死和人活就差一口气,那能一样吗?”安茹从鼻腔里轻哼一声,“县级先进个人的奖品早就不是茶缸了,去年县里给每个先进个人奖励一台收音机呢!”
“收音机咱家有啊,大姐刚送了一台,咱不至于为了一台收音机累死累活吧?”
“我要是能得一台收音机,就让你带到门市部去听,省得你平时呆得无聊。”
项远洋被媳妇画的大饼治愈了一些,经过一个岔路的时候,将车子拐了进去,“我买点荣盛的雪花酥去,明天早上给你当早饭吃。”
安茹心情很好地“嗯”了一声,决定再给他加点油,“要是今年能得先进个人,明年就可以安心跟你生个孩子了。否则怀了娃肯定耽误我得先进,你大姐就是因为怀孕生娃耽误了考大学!”
闻言,项远洋果然来了精神,像踩风火轮似的猛蹬了几下,又提要求:“那我以后在门市部等你。你们车间那些人都嫉妒我娶了他们主任,说话酸溜溜的。”
安茹一笑:“行啊。”
距离党校报到还有十多天,宋恂夫妻便带着孩子去了省城。
主要就是想给这两个孩子多留一些适应时间。
他们夫妻平时还要在学校读书,老宋和孟团长也有工作要忙,所以必须得尽快给吉安和延安在幼儿园办理入学。
孟团长早在听说儿子要报考省委党校的时候,就提前打听好了军区幼儿园的情况。
在她的印象里,她家宋恂从小到大就没有在考试这方面出过岔子。
“军区现在有两个幼儿园都挺适合他们,一个是日托的,就是你们在海浦上的那种,白天送晚上接,但是这个幼儿园跟学校一样,寒暑假的时候不接收托管。另一个是整托幼儿园,可以把孩子全年放在那里,每周六将孩子接回来,周一的早上送回去。吃住都在幼儿园,但是得把户口和粮食关系迁过去。”
吉安和延安还不知道自己有可能一周只能回家一天,正挨在爷爷身边,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把小木枪。
老宋将两把小木枪分给孙子一人一把,而后不满地说:“孩子还那么小,上什么整托班?”
孟玉裁也只是随便一提,她当然不舍得让孙子刚来省城就去整托班,但是听到老头子的语气,她就不高兴,被他说得自己好像是个后奶奶。
“不上整托,你有时间接送孩子呀?”孟玉裁斜睨他一眼,“最后还不是得由我负责!”
他俩现在的忙碌程度,与年轻人比也不遑多让。
尤其是她,国庆将至,这两个月正是文工团里最忙的时候。
“宋恂就是小时候上了一阵子整托班,才整天闷不吭声的。”老宋将儿子提溜出来现身说法,“长期与亲人分离会让孩子没有安全感!后来要不是我每天去托儿所接他回家,他现在可能已经变成哑巴了!”
差点变成哑巴的宋恂:“……”
他记事挺早的,但是对这个所谓的整托班一点印象也没有。
项小羽其实不太好意思将孩子托付给公婆。
这两位都是当领导的,她公公每天的日程安排很密,在什么时间做什么事甚至还需要秘书提醒。孟团长也是连周末都很少休息的,让这样两个人回家带孩子,也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他们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怎么带过呢。
“要不把他俩送去我们学校的教职工托儿所吧?我平时可以就近接送。”这样的话,她也得像穆蓉一样,搬出来住了。
宋成钧心知儿媳妇误会了,挥手说:“你们就不用管了,珍惜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先给他俩去托儿所报名,回头我负责接送他们!”
大人们为两个孩子的上学问题操碎了心,然而小哥俩却丝毫不领情。
在爷爷家放了两天羊,他俩刚觉得爷爷家也挺好玩的,就突遭晴天霹雳,被告知要去上托儿所了。
“托儿所太远啦,得坐火车!”延安爬到沙发上,摇头拒绝。
宋恂还算有耐心地说:“不是你们原来的那个托儿所,咱们今天去的是军区的,步行一刻钟就到了。”
小哥俩继续摇头。
“那行吧,今天先不去了,我带你俩串门去。”宋恂给他们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说,“一会儿见了人要有礼貌,主动叫人。”
“妈妈呢?妈妈去不去?”吉安是个妈宝,时不时就要问问妈妈去哪了。
“她早上去学校报到了,晚上回来。就咱们爷仨去!”
双胞胎在海浦的时候,经常跟着爸爸去串门,这会儿也只是习以为常地点点头。
宋恂带他们去了钱小六和孙卓远家,还去了陆政委等与老宋相熟的几户人家。
像赶场子似的一上午去了五六家,这些家里无一例外地只有老人在家,没有小孩子的身影。
“叔叔伯伯家的孩子都在幼儿园玩呢,”宋恂遗憾地说,“等人家放了学,才能跟你们一起玩。”
延安油盐不进道:“我可以跟哥哥一起玩!”
这就是双胞胎的好处了,小哥俩落了地就是一起玩的,从来不知寂寞为何物。
宋恂只当没听见,自顾自道:“目前有两个幼儿园可以选,一个呢,是每周六天都要在幼儿园吃住,可以全天跟小朋友一起玩,但是只有礼拜天能回家见到爸爸妈妈。”
双胞胎被吓得抱住他的大腿猛摇头。
“还有一个幼儿园跟你们原来的那个托儿所差不多,早上去上学,下午就能回家的。就是跟小朋友在一起玩的时间短了……”
延安赶紧说:“去第二个!第二个好!”
吉安:“……”
中午吃过午饭,宋恂就带着儿子们去日托的幼儿园报名了。
1-3岁的是小托,4-6岁的是大托,他俩才四岁,放到大托班里又是最小的那一拨。
这里是军区最大的幼儿园,规模和游乐设施都是海浦的机关托儿所不能比的。
双胞胎一进幼儿园的大门,就被满院子的秋千、滑梯、转转椅、跷跷板惊得张大了嘴。
不用宋恂说什么,就自己跑进去玩了。
宋恂去办公室给他们办完了托儿手续,便找去了大班的教室,站在外面观察他们的适应情况。
见他们很快就通过两把小木枪跟两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玩到了一起,宋恂心里稍稍放了心。
不过,在外面观察了一下午,还是被他看出了问题。
他家这两只好像有点太胖了……四岁的孩子,圆润程度居然跟那两个五六岁的男孩差不多。
平时他们爷仨一起吃饭,宋恂自己吃什么,就给孩子吃什么。
他喜欢吃肉,所以这俩孩子也跟他似的,顿顿离不开肉。
以前也没怎么注意,但是今天这样一对比,好像得给他们减减肥了。
“这么小的孩子减什么肥?”晚饭的饭桌上,孟玉裁给两个孙子一人挟了一块红烧排骨,对儿子的提议坚决反对。
项小羽也说:“他俩还是小宝宝呢,胖乎点多可爱!”
“都四岁了,哪有这么大的小宝宝?”宋恂吐槽完媳妇,又叮嘱儿子,“晚饭少吃点吧,你俩得减减肥了,我都快抱不动你们了。”
吉安用小米牙啃着排骨,笑得有点得意:“我俩胖一点,拍花子的抱不走!”
宋恂:“……”
“行了,让孩子好好吃饭。”老宋满意地说,“老陆家那两个孙子,吃饭的时候得追在屁股后面喂,咱家这俩小子多让人省心。”
除了跟他一样不爱吃绿叶菜,其他方面没得挑,像小猪崽似的嘴壮!
“再说你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比他俩还胖呢!我当时可没让你减肥……”
宋恂:“……”
自从有了孙子,他的家庭地位真是直线下滑了。
宋恂和项小羽接送了几天孩子,偶尔还会陪他们在幼儿园呆上半天。
等到他们完全适应了新幼儿园的环境后,宋恂也该去党校报到了。
吉安知道爸爸会跟妈妈一样到学校上学,还悄悄跑到宋恂身边问:“爸爸,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上学?”
宋恂摇头:“不行,党校里的叔叔阿姨都不能带孩子。”
“那你晚上能回家住吗?”吉安虽然不爱说话,但他耳朵好使,只要大人不避着他,谈话内容都能被他记下来。
与稀里糊涂过日子的延安相比,吉安是个“明白人”。
宋恂拉着他坐到身边,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刚开始应该是不能的,平时要住在学校,只有周末才能回家来。但是只要有时间,爸爸妈妈就会回来。”
吉安眼眶已经红了,又像小大人似的在眼睛上擦了擦说:“那我就跟爷爷奶奶在一起!”
“嗯。”宋恂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你看着点弟弟,别让他捣蛋。”
吉安点头:“爷爷年纪大了,奶奶还行。”
宋恂:“……”
挥别了耿直的儿子,宋恂带上录取通知书和行李便去省委党校报到了。
军区大院门口有公共汽车可以点对点地直达党校门口,那一站的站名就叫“省委党校站”。
省委党校在五十年代就成立了,大门是一个有些斑驳的高大门楼,宋恂下车以后,驻足观望了一会儿。正要抬步进门,便听身后有突突突的摩托车声渐渐靠进。
此时校门口的人不少,都在门卫那里排队登记进门。
三轮挎斗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停在了排队的人群旁边。
“师傅,开下门。”来人长腿点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门卫师傅。
“学校里不让进机动车。”门卫师傅说。
“我公安局的。”那人从敞开的衬衫上衣口袋里,翻出一张纸递过去。
“你是来上学的,不是来办案的吧?”
“啊。”
“那你把车停外边,到后面排队。”门卫大爷一面给前边的同志做登记,一面嘀咕,“校长的车都得停在外面。”
言下之意,你一个公安局的小干部,牛什么牛。
这位公安局的同志倒是没怎么争辩,嘴里调侃一句“管得还挺严的”,便将车停在了门卫指定的位置,提上挎斗里的行李,老实地排在了宋恂后面。
宋恂估摸他没准儿也是未来的同学,与对方客气地点点头,做完登记就进门去报到了。
今天来报到的都是马列主义基础理论进修班的学员,党校打开了一间大教室,给这些学员办理报名。
轮到宋恂的时候,办理报到手续的中年女老师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你是宋恂?怎么才来?”
“……”宋恂瞟一眼通知书上要求的报到时间说,“我没迟到吧?”
“学校安排你当理论进修班的临时班长,你早点来也能帮帮忙。”
“……”宋恂无语道,“之前没人通知我。”
“我这不就通知了嘛,我姓邱,是咱们理论进修班的班主任。”邱老师一边做登记一边说,“大部分学员已经来了,你安顿好以后,去宿舍一楼的班部办公室领一下教材,帮忙给大家发一下。”
省委党校头一回以考试的形式对外招生,而且这次招来的学员里,有1个大专生,2个工农兵大学生,5个社来社去大学生,剩下的都是高中学历。
宋恂是所有人里唯一的一个正经本科毕业生,又是实职正科级干部,邱老师看过档案以后,直接就将他确定为班长了。
上任以后,赶紧干活。
邱老师身边还坐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同志,主动起身与宋恂握了手,自我介绍道:“我叫曾珊,之前在省委宣传部工作,这次被学校临时任命为咱们理论进修班的支书了。宋班长,以后咱们就要搭班子了,请多指教啊!”
宋恂虽然意外于这个安排,但还是欣然颔首道:“指教谈不上,咱们共同合作,为同学们服务吧。”
将他的入学须知和宿舍钥匙递过去,邱老师笑道:“你先去宿舍安顿一下吧,今天先给大家将教材发下去,让没事的人提前看看书。这两天等人到齐以后,咱们先开个临时班会,强调一下学习纪律,下个礼拜一就是开学典礼。”
宋恂留在教室与他简单聊了一会儿,便提着行李去了宿舍。
曾珊将整理好的资料交给邱老师后,也随着宋恂一起走了出来。
“突然被通知当班长,挺意外的吧?”曾珊扛着自己的行李走在旁边。
“还行。”他上大学的时候,没当过什么班干部,这次正好弥补遗憾了。
曾珊将肩上的行李往上掂了掂,玩笑道:“党校可能是觉得发给咱们的工资太多了,不给咱们找点事干就亏了。”
“也是有可能的。”宋恂煞有介事地点头说,“毕竟咱们拿人家的三倍工资。”
理论进修班的这批学员都是带薪上学的。在职干部按照原本的工资照常发放,其余人算是招干,工资按照干部实习期的标准算,每人每月三十元,另外所有学员,还有每天四毛钱的伙食补贴。
也就是说,这些人不但上学不交学费住宿费,毕业由组织分配,而且每个月还有至少四十二块的工资可以拿。
就因为这个带薪上学的福利,今年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有将近两千人报考了党校的进修班。
宋恂猜测,曾珊能被任命为支书,职级应该是与他差不多的,也是科级干部。而且省城的干部工资还要比地方的干部高一点。他们俩在党校都能拿到一百多块。
一个人拿三个人的工资,让他们干点活也说得过去。
党校的宿舍与普通的大学生宿舍不同,这里是按照班级住宿的,理论进修班的一百人不分男女,都是住在三号楼的。
上楼的时候,宋恂帮曾珊将行李送上了三楼,而后重新返回自己在二楼的宿舍。
宿舍号挺巧的,跟他媳妇一样,也是212。
不过,党校的条件比省大好多了,他们这个是三人间,面积差不多的房间里,只放了三张床。
宋恂提着行李进去的时候,有个穿白衬衫绿军裤的年轻人正在屋里铺床。
见他进来,那人站起身自来熟地说:“巧了,刚才咱们在学校门口见过的,我排在你后面,我叫常云海,市公安局的。”
宋恂笑着与他握了握手:“宋恂,从海浦来的。”
常云海坐回自己的床铺上,没头没脑地问:“宋哥,你听说了吗?咱们进了学校,就出不去了。”
“……”宋恂笑道,“不至于吧,周末还是能出去的,平时可能会管理严格一些。”
“我以为天天都能回家呢,来上学的事还没跟家里交代。一周才能出去一次,谁能受得了啊?”常云海在屋里呆不住,说着话就想去裤兜里摸烟。
宋恂想起自家的那对双胞胎,也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就把这里当成整托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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