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年多,小宋运动员终于又过上了久违的夫妻生活。
项小羽披散着头发趴在他胸前,手里还在摆弄一只没开封的计生用品。
“背面的说明书上说,这东西可以清洗以后重复使用。”项小羽小声嘟哝。
“嗯,洗完以后,你打算晾在哪里?”
“……”项小羽迟疑一瞬,仰头说,“就晾在屋里?”
“不通风不晒太阳,容易滋生细菌,”宋恂用眼神指指桌上的牛皮纸袋,“咱有一袋子呢,够你用的了。”
“谁用啦?”项小羽将下巴抵在他胸口,杵了好几下,哼哼道,“其实咱们不用这玩意也行。”
“还是先用几年吧。”宋恂伸手接住她的下巴,“我妈和大姨都嘱咐了,你刚生了两个,不能马上再要孩子,多养几年再说吧。”
“也是,生孩子太耽误事了。我在生孩子之前,把我负责的两档栏目都提前录制了好多期内容,不过这次产假休了三个月,提前准备的内容根本就不够用,原来的时间段被换成了其他节目。”项小羽叹口气说,“我现在再想重新做之前的节目吧,又觉得没什么激情,总想找个能长期播下去的栏目。”
“你那档介绍行业先锋的节目,其实很有意义。许多在平凡岗位上默默无闻的人,能通过你的节目被大家认识和学习到,也算是给大家提供了一个展示自我的平台。”
“但是每年的先进个人都是有数的,渔业领域就更少了,而且其中一部分人的优点和亮点很相似,容易造成节目内容重复。先进个人确实一直都在涌现,但是我的节目是日播的,不可能每天都有先进人物供我播报,否则先进个人就成了菜摊上的黄菜叶,不值钱了。”
宋恂摩挲着她的头发,沉默片刻说:“当下的先进人物不好找,你就找找历史上的,南湾的历史还是很悠久的,历史上留下了那么多英雄人物,够你讲一阵子了。”
“这个主意还不错。”项小羽在他胸前抠了抠说,“不过,苏越也开了一档节目,介绍沿海一带的历史人物和历史典故。”
“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嘛。”宋恂捉住她不老实的手,嘴上继续道,“你们可以商量一下,选择不同的角度和侧重点。”
项小羽安静地琢磨了一会儿,又反悔说:“做节目的初衷是传播信息,内容要能吸引听众。如果我是听众,可能不会每天按时守着收音机收听历史上有什么先进人物,那都是老皇历了,谁爱听啊!除非编成评书!”
她自己都不爱听,做起来也没什么动力的节目,怎么能让听众喜欢?
他们这个地区可以收听到的广播台还挺多的,除了市渔业电台,还有省渔业电台,市人广,省人广。如果她的节目不吸引人,听众完全可以选择收听其他频道的节目。
“在播音工作方面你成长得很快,专业领域的内容我只能提供自己的想法,至于能否被采纳,那得由你决定。”宋恂在她背上拍了拍说,“我现在能给你的帮助已经很有限了,你还是自己努力吧!”
项小羽夸张地叹口气,仰躺到床上说:“我现在好辛苦!既要肩负工作和生活的重担,还要给运动员加油!”
“那你加油加得有点敷衍,都没怎么出力。”宋恂轻笑。
项小羽:“……”
好气。
不去跟他探讨谁出力多谁出力少的问题,项小羽泰然自若地转移话题,“来县城生活挺好的,但有一点还是不如咱们那边。”
“什么?”
“洗澡不方便!”
这边吃水用水都得去共用水房打,没有入户自来水,也没有水井,即便在家修个浴室也只是个摆设。
“水缸里的水是我晚上刚灌满的,”宋恂起身就要下床,“你要是想洗,我给你烧点水,在屋里洗吧。”
项小羽拉住他说:“大半夜的你出去烧水,怎么跟我娘说啊?”
她娘晚上睡不着觉,耳朵可尖了。
“咱娘有分寸,不会问的。”
“……”项小羽不松手,“那也不行,怪尴尬的。你去给我拧个毛巾,我擦擦吧。”
宋恂依言出去给她拧毛巾,心里琢磨着怎么解决一下洗澡的问题。
他是男同志倒没什么,接两盆水,站在自家院子里冲一冲就行了。
主要是他媳妇和丈母娘怎么办?
“要不我请刘二喜他大伯帮咱做个浴桶吧?”
项小羽摇头:“倒水的时候多麻烦啊!洗完澡的一大桶水怎么处理?我还是出去洗吧,公共浴池离着也不远。”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围着被单从床上坐起来问:“听说距离家属院不远,有个机关游泳馆?”
“是有一个,好像才投入使用两三个月,体委刚组建的县游泳队也在那里训练。”
“去游泳的时候,就可以顺便洗澡了呀!”项小羽兴奋地说,“我长这么大只在前年跟咱妈和小悦去军区的游泳馆游过一次,再就没进过游泳馆了!”
宋恂还在寻思明天去单位问问游泳馆的门票怎么买,内部有没有优惠之类的,却听他媳妇继续道:“程大嫂给了我三张游泳票呢!不知道被我扔到哪里了,明天我得找找。”
“程大嫂是哪个?”宋恂回忆了一下,没什么印象。
“就是东边第三户的,听说她男人是计划办的,姓吴。”
宋恂记起来了,“他家有个耳背还糊涂的老太太吧?”
“就是他们家。”项小羽一拍手说,“程大嫂就是在机关游泳馆工作的,负责在门口检票。我上次去她家串门,她送了我几张游泳票。”
宋恂:“……”
他媳妇在家属院的交际范围比他大多了。
“看来我不用去单位问门票的事了,你完全可以自力更生。”他放心地躺了回去。
宋恂也确实没时间帮项小羽打听门票。
次日刚到外办上班,他就接到了来自地区外事统战组的电话,下个月将有一个五十多人的欧洲歌舞团来海浦市访问演出,进行文化交流。
南湾县外事办公室的所有人手都被临时借调去市里帮忙。
“主任,咱们都去市里帮忙了,那南湾这边的准备工作怎么办啊?”宋恂刚宣布了市里的决定,齐麟就举手发问。
“这个歌舞团只在市里演出,不会去县里的对外开放单位参观。”
“也就是说,其实这件事跟咱们南湾没什么关系?”齐麟咕哝。
“可以这么说,但是地方的外事工作本就是为了配合中央的外交政策,无论外宾来不来南湾,只要市里有需要,咱们就得积极配合。”
地区外事统战组让南湾外事办的同志去市里帮忙也实属无奈之举。
他们的所有人员加起来只有六个人,而且组长副组长都是兼职的,手头还有其他工作要忙。
让六个人接待五十多人的歌舞团,已经超出了原本的接待能力。
全市只有两个县被定为了对外开放地区,而这两个县里,又只有南湾县组建了专门的外事管理单位,所以市里有事就只能征召南湾外事办的同志。
跟县委领导说明情况以后,宋恂带着手下的四员大将去了市里,过上了县里市里两边跑的日子。
来到市里的第一天,所有人就挤在地区外事统战组的办公室里,开了工作会。
五十人的歌舞团来访,不但要安排他们的演出场地,衣食住行也要一一操心到。
冷组长为了这个歌舞团的事,头发都快愁白了。
“别的先不说,这么多人来了以后,住在哪里?”冷组长敲着桌子问。
南湾的几个干部是新来的,对市里的情况不了解,没有贸然开口。
地区的同志也面面相觑。
“这次连演出带参观,前后一共三天两晚,住宿就是其中最大的问题。”陈副组长翻着资料说,“随着这个五十多人的歌舞团一起来的,还有□□门和省里的领导,在加上翻译和随行工作人员,总共会来至少八十人。这是对咱们外事接待能力的一次严峻考验!”
市里没有高档酒店,有的最多的就是各单位的招待所。
上次的新闻代表团只来了十几个人,入住的是东方饭店,但这个饭店的条件虽是全市最好的,规模却并不大,只有二十个房间。
内部设施勉强达到了接待外宾的规格。
冷组长在办公室里环视一圈,冷不丁地说:“我听说,某些省市的接待能力有限,外宾来了以后是在宾馆的大厅里过夜的……”
众人:“……”
这就有点尴尬了。
“我首先强调一点!”冷组长看着大家,面容严肃道,“咱们市里决不允许出现让外宾睡在大厅的情况!”
宋恂:“……”
你不允许有啥用,现在又不能临时盖一间宾馆出来。
而且外事接待饭店对饭店的硬件设施和服务人员的要求都是很高的,并不是随意哪个饭店都可以接待外宾。
办公室里没人接茬,冷组长直接点了宋恂的名,“小宋,你们南湾在接待外宾方面也是有经验的,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南湾外事办的四人齐齐给宋主任捏了把汗。
没有房间,总不能凭空变出房间来。
宋恂确实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含含糊糊地说:“虽然总人数有八十人以上,但咱们接待的主要是外宾,其他人不论是多大的领导,都请他们理解一下地方的难处吧。让随行人员去招待所将就将就,家丑不可外扬,不过对着自己人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吕薇险些笑场。
小宋主任这段废话说得好啊,哈哈。
冷组长:“……”
本来就是问你外宾怎么安置,随行人员早就默认去住招待所了。
说了一堆废话的宋恂,也有点尴尬,挠挠下巴又建议道:“要不咱们就在市里找个条件最好的招待所,将其装扮成外事接待饭店。总比让外宾睡客厅好看吧?”
冷组长这回倒是没摆脸色,思忖片刻问:“怎么装扮?”
“我之前看过一些关于接待外宾饭店的要求,无非就是要开通国际长途电话,有中英文菜单和中英文警示牌之类的。”宋恂顿了顿又说,“还得服务人员会说外语。除了开通国际长途麻烦一些,其他的都不难办到。”
齐麟的脑瓜活,反应很快地应和:“反正他们只在市里住两晚,大不了咱们去大学里找几个外语系的学生装扮成服务员,做好政治培训以后,让他们上岗两天就行了。”
见冷组长半天拿不定主意,宋恂便提议道:“要不咱们将市里的情况上报省外办吧?接待外宾不只是咱们的事,省外办对咱们也有指导责任。”
反正主意已经出了,用不用是领导的事,就看省外办怎么选了。
冷组长却皱眉说:“我已经跟省里汇报过咱们这边的情况了,省里的意思是,实在装不下那么多人,就将一部分外宾用车送去临市住宿。”
众人:“……”
这么大的城市,愣是没有这几十个外宾的容身之处。
此时大家心里的想法都很一致,作为全省位数不多的几个对外开放地区之一,海浦市应该赶紧兴建一间高档宾馆承接外事接待任务了。
南湾县的干部只是过来做辅助工作的,安排住宿饭店算是个大事,冷组长在会上提了一嘴就算了,并没有将食宿任务交给南湾的干部去解决。
南湾几人被分配的任务是,制定外宾在市里的参观路线,协助接待随行人员,以及制作欢迎小彩旗。
按照省外办的要求,外宾从火车站出站以后,就要由学生代表和群众代表夹道欢迎,街道两旁还要悬挂小彩旗。
宋恂带着外办的同志去街面上踩点,从火车站到东方宾馆,即便是悬挂间距比较大,也需要制作上万面小彩旗。
“花这种钱有必要吗?”宋恂找到地区外事组的钱伟问,“要不咱们悬挂点红旗之类的意思意思得了。”
条件有限,宋恂觉得实在没必要在这方面花钱。
“上面要求的。”钱伟叹气。
“这个钱是省里出,还是咱们地区出?”陆胜利问。
“现在的财政是‘分灶吃饭’各算各的,肯定是地区出钱。”宋恂答完又继续问,“上次接待新闻代表团的时候,就没准备小彩旗?”
“准备了。但是那几天风大,小彩旗又是绸布做的,好多都被风刮跑了。”钱伟后悔道,“也怨我们不细心,其实外宾离开当天就应该将剩下的彩旗收起来。结果等我们想起来的时候,那些彩旗早就被市民你三个我两个的瓜分了。最后只拿回来了不到五分之一。”
既然如此,那就准备吧。
工厂都是现成的,只要财政给拨了款,人家就将接待外宾的订单放在第一个。
宋恂让齐麟关注小彩旗的问题,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回县里了。
剩下的都是笔杆子功夫,景点介绍词和参观路线规划,还得反复斟酌讨论很多个回合才能最终敲定下来。
宋恂从市里回来没两天,收到了一封省城的来信。
时隔半年,他与老袁参加的那个由省委和《体育报》组织的“优秀体育运动摄影作品”评奖活动终于有了回信。
老袁将相片拍好后,是以宋恂的名义投稿的,所以《体育报》的回信填的也是宋恂的地址。
“宋主任,还有一个给你的汇款通知单。”收发室门卫顺便将通知单也交给了宋恂。
宋恂这几个月一直关注《体育报》的动静呢,老袁从拍好的照片中选出了八张邮寄给报社,最近两个月陆续在报纸上刊登了三张。
具体得了什么奖他还不清楚,不过,汇款单上的数字倒是挺可观的,七十二块三毛。
有零有整的。
将奖金取出来后,宋恂就打算抽空到市图书馆去一趟,正好能跟老袁聊一聊。
“明天就是礼拜天了,咱们看电影去吧?”项小羽放下还在反复回味的《奥涅金》,撺掇道,“我听方芳说,电影院刚上映了一个新电影还不错,他们厂好多女工都去看过,咱们也去呗!”
来县城住的好处多多,他们家与方芳家同在一个大院,项小羽和方芳这对已婚小姐妹,下了班以后经常互相串门,凑到一起叽叽咕咕。
方芳还从制衣厂弄了好多大块的边角料回来,让项小羽给双胞胎做衣裳穿。
以致小哥俩的衣裳,比宋恂这个当爹的都多。
“我以为你想跟方芳一起去看……”宋恂刚给延安换了尿布,总觉得自己手上臭烘烘的。
“哎呀,咱俩结婚以后,我啥时候跟别人看过电影?”项小羽准备了一肚子的漂亮话,“方芳想找我去看,不过被我断然拒绝了,我还得陪小宋哥一起看呢!”
宋恂还在晾着手自我嫌弃,对看电影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去吧去吧!”项小羽挨过去腻歪,“我生完吉安延安以后,咱俩还没看过电影呢!”
好像确实没看过。
宋恂想了想建议:“要不咱们去市里看?我明天想去图书馆找一趟老袁。”
只要答应了就行,项小羽猛点头,“那我也去图书馆看会儿书,等你们谈完了事,咱俩下午再去看电影。”
如今住得近了,不用赶长途车,在市里耍到多晚都没关系。
两人想得挺美,吉安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抬腿在他爹身上蹬了一脚。
“……”宋恂抓住他乱蹬的腿,想到一个现实问题,“咱们出去玩了,这俩臭小子怎么办?”
“让我娘带着呗。”
不过,话一出口,项小羽也觉得有点不妥。
他们夫妻俩一周上六天班,平时都是由她娘带着两个孩子的。好不容易赶上了周末,人家苗玉兰女士也应该休息休息了。
宋恂提议:“要不把咱娘和两个孩子都带上吧。她以前虽然去过市里,但就是去医院看病的,应该没怎么正经游览过。明天咱们带着她跟两个孩子去望海楼吃点东西,顺便在市里的几个景点转转。”
他这段时间帮忙筹备接待歌舞团的事宜,对市里的几个著名景点也算熟悉了。
小夫妻俩合计着带苗玉兰女士去市里游览一番,不能总让老太太守在家里看孩子。
“我娘呢?”项小羽起身就要去厨房找她娘,“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她最爱热闹了,听说能一起去市里玩,一准儿高兴。”
“早就出去串门了,你去旁边几户人家找找吧。”
隔壁的老黄家也是农村出身的,苗玉兰跟云芳嫂子以及她家老太太,特别有话聊。
项小羽抱起吉安,打算带着这小子出门放风,顺便找一找他姥姥。
还没跨出门槛,苗玉兰女士就风风火火地进门了。
项小羽和宋恂的视线,同时聚焦在对方右臂的红袖箍上,异口同声地问:“娘,你这个红袖箍是从哪儿弄的?”
苗玉兰在外面忙了半天,嗓子都要冒烟了,来不及回答两个年轻人的问话,端起茶缸先猛灌了几口。
解了渴,才用左手拍了拍手臂上的红袖箍,对闺女、女婿,以及两个吃奶娃宣布:“我已经加入咱们第三社会主义大院的群众治安小队了!这个红袖箍是居委会发给我的!”
宋恂和项小羽:“::::::”
两人将这个消息默默消化了半晌,才由项小羽这个当闺女的出面问:“娘,你加入治安小队以后要干啥呀?也要像街道上那些大娘似的到处巡逻啊?”
苗玉兰一摆手说:“我还得带两个孩子呢,组织上考虑到我的个人情况,只让我负责大院内的治安巡逻!我平时挑着这小哥俩出去放风的时候,顺便整顿一下治安就行!”
“娘诶,”项小羽捂着嘴乐,“你挑着一副担子,能整顿啥治安啊?没等你挑着担子追过去,人家早就跑了!”
苗玉兰也笑:“现在不是批判资产阶级歪风邪气嘛,我就是专门整治那些游商小贩的,不让他们进咱们第三社会主义大院!我跟居委会的同志说了,这副扁担就是我打入敌人内部的重要道具,他们看到我也是挑担子的,对我就没有戒备心啦!”
项小羽哈哈笑得肚子痛,吉安延安哥俩听到笑声也像两个小傻子似的,跟着一块儿咧嘴乐。
“居委会这么轻易就同意你加入了?”宋恂觉得不可思议,这老太太才从生产队来县城多久啊?竟然连红袖箍都带上了。
“肯定不能这么轻易呀!人家听说咱家是贫农,根正苗红出身好,闺女女婿又都有正经工作,盘问了半天才同意我加入的!”苗玉兰珍惜地拍了拍红袖箍说,“反正也不用发工资,就是发个红袖箍的事。”
虽然没有工资,但苗玉兰挺满意。
在农村社员的眼里,能在城里戴红袖箍的,都是有身份的!
比省长市长还威风哩!
项小羽抚着笑得发酸的肚子问:“娘,你这个巡逻有没有休息日啊?我跟小宋哥还合计着明天带你跟两个孩子去市里玩呢!”
“你俩去吧,”苗玉兰婉拒,“我在家帮你们带孩子!”
“哎呀,我们就是想带你去市里转转的,免得你总闷在家里!”
“明天我还有事,真去不了!”苗玉兰的语气隐隐带着得意,“咱们第三社会主义大院要举办‘迎国庆扑克接台赛’!地点就在隔壁老黄家,我明天得过去捧捧场,还得准备‘接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