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弟妹来了瑶水大队以后,宋恂夫妻每晚的二人自习,变成了四人自习。
书房里的写字台足够大,宋恂在自己对面为他们加了两把椅子。
他们白天在家做什么,宋恂并不干涉,但是每天晚上会像个班主任似的,督促他们完成寒假作业。
毕竟是在二哥的地盘上,宋恒宋悦这对兄妹还算听话,非常识时务地让干啥就干啥。
再说他们白天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队里疯玩,玩腻了写个作业调剂一下也不错。
相比于宋恒兄妹,项小羽现在反而更不适应每天晚上的自习了。
她在椅子上根本就坐不住。
肚子上面像是扣了一口锅,时不时就要调整一下坐姿,或者站起来走走。
这会儿在椅子上坐累了,她就站起身,拿过毛线筐里的毛裤织两针。瞥见宋恂手里的笔记本,不由问:“你看的这是谁的笔记?字写得真好看。”
“在刘焕阳婚礼上认识的一位老同志的。”说到这里,宋恂放下手中的笔记本问,“你知道刘焕阳的姥爷姓什么吗?现在在哪里工作?”
“不知道。”项小羽摇头,“方芳没说过姓什么,不过好像已经不工作了,在干校学习呢。”
宋悦不禁抬头望过去,爸爸去了农场以后,她对这些词都很敏感。
见项小羽似乎真的以为去干校就是学习的,她瞅一眼二哥平静的脸色,又一声不吭地重新埋头写作业了。
宋恂心想,干校与老宋所在农场的性质差不多,轻易出不来,更不可能在图书馆当图书管理员。
将笔记本借回来以后,他在返程的公共汽车上就粗略翻看了一遍。
这本笔记应该是当年定山县委某位领导的工作笔记,十分详尽地记录了为一个工农业都很落后的贫困县,制定发展方针的全过程。
就连班子会议上每位领导的发言,也按照姓氏做了简单的记录。
通过这些记录,宋恂很轻易就能捋清定山县早年的发展思路。
项小羽让宋恒站起身,将织得差不多的毛裤在他的大长腿上比量半天,感觉长度差不多了,便开始收针。
她这小叔子个子窜得快,去年的新毛裤,今年穿着就露脚踝了,项小羽注意到以后,便用同色的毛线帮他加长了一截。
长嫂当得有模有样。
她一面给毛裤收针,一面问宋恂:“他怎么会有这种笔记?”
“不知道,要么是他自己的,要么是他从哪里搜集来的。”
更可能是老袁自己的笔记。
估计也是因为某些原因被“靠边站”了,才在图书馆当个图书管理员。
“人家怎么会把这么宝贵的资料送给你?”按照他的意思,两人刚认识不久。
“我用照相机跟他换的。”宋恂翻着泛黄的纸张说。
“……”
项小羽不织毛裤了,放下针线就双手掐上他的脖子使劲摇晃,“咱们买一台照相机多不容易啊!一百多块呢!你说送人就送人啦?”
宋恂心知她误会了,却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人家这个资料这么宝贵,用一台照相机去换也是物有所值的。这可是县委领导的工作笔记,一般人能看得到领导的笔记吗?”
“那、那也不行啊!”项小羽那股子吝啬劲上来了,“咱给他点别的行不行啊?要不把咱家的电驴子给他,也能值个一百来块呢!”
照相机多不好买啊?
“人家那么大年纪了,用不上电驴子,点名要照相机。”
项小羽被气得干瞪眼,将手移至他的头顶,抓狂地把整齐的头发蹂.躏成鸟窝,“你真是太败家啦!”
宋恒和宋悦双双停下手中动作,一脸惊诧地望着作威作福的项小羽。
小兄妹来了瑶水好几天,这对夫妻在他们面前一直比较克制,称得上相敬如宾了。
这还是他们头一回见到夫妻俩私下里相处的情形。
其实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可是不知怎么,宋悦看着看着脸就红了。
妈耶,她二哥可真纵容嫂子啊!这还是那个被妈妈揉了头就要臭脸大半天的二哥吗?
注意到对面两道探照灯似的视线,宋恂收了唇角的笑,清了清嗓子解释:“不是送给他,是借给他的。他是个摄影爱好者,有过一台海鸥牌照相机。就是借去研究研究新机型有什么改进,过阵子就还回来了。”
“孩子出生之前,能还回来吗?”项小羽不放心地问。
她还想给小宝宝拍照片呢。
“肯定能。”宋恂点头,又看向对面的宋恒交代道,“我明天还得上班,你要是在家没什么事做,就帮我跑一趟市图书馆,将照相机转交给图书管理员老袁。”
宋恒在省城的时候就整天到处乱窜,还带着妹妹成功找来南湾好几次,宋恂已经将他当成了正经男人使唤,并不觉得让他独自去市里有什么不妥。
宋恒答应得干脆,事情办得也漂亮。
次日傍晚从市里回来后便宣布,他不但顺利将照相机转交给了老袁,还从老袁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
“今年市里的粮食储备充足,市委打算在过年前清理一批应急储备粮,以大米为主!而且,不要粮票!不限量!”
“!!!”
项小羽忙问:“这批大米去哪里买啊?”
她跟宋恂都是赚工资的,不在队里上工,当然也分不到队里的口粮。
所以他俩每月的口粮,要么吃项家的存粮,要么去粮店凭票购粮。
不过,只凭他们的那点粮票,每个月根本不够吃,而且公社粮店里卖的大多数是粗粮,细粮限量供应,又以面粉居多。
相比于面食,她发现小宋哥好像更喜欢吃大米。
“在什么红桥街供销社的粮店卖。”宋恒低声道,“老袁说,他不白拿咱们的胶卷和相纸,让我把这个消息带给二哥。不过,这事上面并没有刻意宣传,咱们若是想买就得赶紧去。万一其他人也听到了风声,不等咱们去市里买就被抢空了。”
“既然是不要票的细粮,价格肯定不便宜吧?”项小羽问。
“比市价贵两分。”
五百斤大米,就要比公社粮站贵十块钱。
项小羽在心里拿定主意后,与宋恂商量:“咱们明天去市里多买点大米存着吧?孩子稍大一点以后,就可以吃些米糊糊了,到时候咱们将大米碾碎,给娃做米糊吃。”
宋恂穿上棉袄往外走,“别等明天了,我这就去给吴科学打个电话,让他赶紧往粮店跑一趟。”
翌日上午,吴科学跟着厂里送货的卡车,给宋恂运了五百斤大米回来。
“我本来还想再买点的,可惜听到风声的人太多了,等我再去的时候,别说大米了,连米袋子都不剩一个。”
“你自己没留一些?”宋恂瞅一眼卡车上的米袋子,五百斤全运过来了。
“我平时在食堂吃饭,而且我在糕点厂当厂长,根本就不缺嘴,哈哈。”
宋恂在他愈显富态的宽厚身躯上瞄了两眼,劝道:“你还是控制控制吧,再胖下去小心娶不到媳妇。”
这胖子比他大两岁,已经二十七了还没着落呢。
“嘿嘿,”吴科学在肚皮上拍了拍,“这你就不懂了,这身肉就是我经济实力的证明啊!我在厂里可受欢迎了,说不定今年也能娶个媳妇!”
宋恂无话可说,只盼着他赶紧娶个媳妇,到时候也能有个人来管管这个胖子了。
吴科学帮他把大米搬到三轮车上,便勾肩搭背地进了他在工业办的办公室。
“我这次回来,也是有个事想找工业办帮忙想想办法的。”
宋恂将茶缸推到他面前,“什么事,说吧。”
“你说咱这个糕点厂分厂,虽然是设在城里的,但也算是社办集体企业吧?”
“嗯。”
“但工业办把大多数社办工厂都纳入计划轨道了,咋轮到我们分厂就不行了呢?”
“将大多数支农产品纳入计划轨道,我们是跟县里的有关部门商定的。糕点厂的分厂开在市里,我们暂时还没跟市里谈过。”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吴科学皱着眉说,“我们的产品不被纳入计划内,在市里购买原材料的时候,也不方便。现在分厂的糕点在火车站那边的销量很好,但站内糕点是不要粮票的,我们收不回粮票,就换不回面粉。想去粮店买点面粉回来嘛,又因为生产的不是计划内的产品,人家不给我们大量供应。”
“铁路部门不是会补贴一部分粮票吗?”宋恂问。
“那点粮票够干啥的?咱们在火车站里卖的糕点价格高,所以铁路部门给咱们补贴的粮票也只是意思意思。”
钞票和粮票不可兼得。
吴科学眨巴着小眼睛问:“小宋主任,公社里不是有一家半死不活的面粉厂嘛,你说把这家面粉厂划拨给我们糕点厂,让它专门给我们厂供应面粉怎么样?”
“……”宋恂提醒,“这家半死不活的面粉厂即将并入计划轨道,有了国家计划的生产任务,马上就要腾飞了。”
吴科学:“……”那人家比他们强,糕点厂的分厂还在计划外呢。
“你要是想找稳定货源,还是去生产队里看看吧。”宋恂给他出个主意,“队办厂的产品暂时还没并入轨道,咱们公社有四个生产队是办了面粉厂和碾米厂的。反正他们也没什么生产压力,要不你去跟他们商量商量,以后专门给市里供货。不过,长途运输的费用可是不便宜。”
“管不了那么多了,能买到面粉就行,再说在火车站卖糕点的溢价部分完全付得起运费。”吴科学摸着下巴说,“我们厂里的面粉库存已经见底了,过年这段时间正是糕点的销售旺季,现在可不能掉了链子!”
宋恂挥手赶人:“那你赶紧去谈吧,别耽误时间,如果面粉厂有库存,可以趁热打铁,今天就拉回去一车。”
吴科学离开以后,宋恂喊来了秦川。
他将刚刚买面粉的事情说给了对方。
“咱们公社的工厂不算多,各厂的规模也不是很大。但是大体可以分为两类,一个是食品加工业,另一个是纺织业及其下游产业。”
秦川想了想,点头。
“食品加工方面,规模最大的是荣盛糕点厂,纺织方面,规模最大的是在建的服装厂。”宋恂摩挲着笔记本缓声道,“咱们要是想尽快深挖现有工厂的潜力,还得从这两个最大的企业入手。服装厂虽然还没投产,但它的产业链已经很清晰了。现有的针头厂、纽扣作坊和机械厂,甚至未来可能会出现的纺织厂、印染厂、绳带厂,都是可以依托服装业大力发展的。”
他捧着老袁的笔记本翻看了两天。定山县当初就是依托仅有的一家规模中等的公私合营纺织厂,用了二十年时间,发展出了上百家的纺织业上下游加工厂。
“纺织业的脉络已经很清晰了。但是食品加工业那边还需要继续深挖,像是今天荣盛糕点厂主动找面粉厂合作的事,就是一个思路。”
秦川沉默思考片刻,开口道:“公社里可以计入食品行业的,除了糕点厂,还有汽水厂,酿造厂,酒厂,面粉厂和一个制糖作坊。有几个厂确实可以在产品和原料方面通力合作一下。”
宋恂没问他的具体办法,放心地布置任务:“咱们把这两部分分开,你从工业办抽调些人手组成食品小组,继续深挖食品加工行业。我这边也找几个人,弄个纺织业小组,负责联通纺织业的产业链。咱们分头行动,尽快拿出解决方案。还有个与左家门公社的比武协议悬在头上呢。”
与秦川分头行动以后,宋恂将工作重心放在了纺织业方面。
不过,想到苗书记临走前的提醒,他还是去了一趟刚上任的萧书记的办公室,跟她详细讲了最近工作的思路。
萧廷芝听得很认真,她一直负责农业工作,整天在生产队里打转,对于工业方面的工作没什么实际经验。
听了宋恂的设想后,针对几个比较含糊的问题与他重新确认后,萧廷芝便点头同意了。
“萧书记,咱们公社原来没怎么涉足过纺织业,所以我想从工业办抽调几个人,再加上几个工厂的厂长,组成一个学习考察组,去定山县的几家工厂进行考察。”
定山县的大名,萧廷芝也是有所耳闻的,全市半数以上的纺织品都出自定山县。
不过,市里已经出了一个定山县了,他们团结公社若是在跟着人家走,不免有些拾人牙慧。
她迟疑着问:“你打算将工业的重心放在纺织业上?”
宋恂摇头:“咱们公社比定山县的条件好,渔业发达,并不是无路可走了。之后的重点还是要放在支农支渔方面。但是服装厂的上下游产业链太丰富了,既然服装厂已经在咱们这里落户了,总要借此机会,拉拔一下其他企业。”
萧廷芝翻看了一下桌面上的日历说:“还有两天就是春节,我让行政办公室那边往定山县发个函吧,申请年后去学习考察。如果有时间,我也可以跟你们一起去看看。”
敲定了去定山县考察的事情以后,宋恂就安心回家过年了。
今年是他结婚后过的第一个春节,不过,项小羽挺着一个大肚子,宋恂不敢让她到处折腾。
只带着宋恒兄妹去了一趟东泽农场。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农场探望父母,见到老宋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宋悦当场就垂着脑袋偷偷抹眼泪了。
大家只当没发现她的异样,孟玉裁强忍着心酸笑道:“还以为离开了我,你俩就得变成野孩子呢,这不是自己过得也挺好嘛!”
宋恒眼眶也有点红,语气硬邦邦地说:“没有你,我俩照样过得好!”
他将裤腿撩起来一点,露出里面的毛裤,“我今年长个了,你给我织的毛裤早就变短了。这还是我二嫂帮我续的呢!”
而且膝盖和屁股上还给缝了一层夹棉,比原来的暖和多了。
他们心里其实是有些埋怨母亲当初扔下他们,跟着老宋来农场的。
不过,瞧见亲爹的半头白毛,他好像也没那么气了。
要是他妈不跟着来农场,老宋还不知会被造成什么熊样呢。
“你留不留在城里,都改变不了我俩的处境。”宋恒别扭地安慰,“咱们院儿的金灿他爸也去农场了,就比你们晚一个月。他父母离婚了,妈妈带着他留在城里。不过,他的处境也不怎么样,比我俩没好到哪去。”
宋恂留那母子三人聊天,没怎么插言。
他经常往这边跑,想说话也急不在这一时,起身将这次带来的吃喝从包里拿出来摆在破桌子上。
宋成钧踱过来问:“小羽的身体怎么样?”
“还行吧,肚子挺大的。好多人都猜测是双胞胎,我打算年后带她去县医院查一查。”宋恂特意解释,“她一直嚷嚷着要来看你们,不过我不敢让她挺着个大肚子到处乱走,把她扣在家里了,让我丈母娘陪着呢。”
“对对对,怀了孩子可别乱走。身体要紧身体要紧!”宋成钧搓着手说,“双胞胎好啊,一口气生俩孩子多省事,你看小悦和小恒多好!”
宋恂心道,当年等到你有工夫关注这双儿女的时候,这俩孩子早已经会叫人了,正是最可爱的阶段。
半夜喂奶和哇哇大哭的场景,你是半点没经历过的。当然是怎么看怎么稀罕了!
不过,难得来探望这老头子一次,他也懒得说些扫兴的话,询问了他们的身体情况后,就将项小羽做的护膝和棉鞋翻出来给他们试穿。
宋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了一次,可惜刚聊了不到一刻钟,便听到了门外民兵的敲门催促。
宋恂只好带着依依不舍的宋恒兄妹暂时离开。
因着有了对新生命的期盼和一双弟妹的加入,今年过年的气氛相当热闹。
今年是宋恂作为新姑爷的第一年,虽然他们两口子平时几乎是长在他老丈人家的,但是年初二这天宋恂还是带着提前准备好的丰厚年礼,陪着项小羽回了娘家。
然而,也因为他们平时回家回得太勤快,项家夫妻收了礼以后,给他们每人一个五毛钱的红包,就开启了话家常模式。
聊天内容还是那老三样——给家里未婚的两个大龄青年找对象。
项小鸿已经彻底从省渔的培训班结业了,年后即将入职南湾县渔业公司,加入尹琼华与县妇联正在筹建的女子船队当实习船长。
“之前县里的领导不是给你介绍了一个海军的军官吗?你跟人见面以后觉得咋样啊?”苗玉兰追着大闺女问。
“就在省城匆匆见了一面,还不到一刻钟呢,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项小鸿剥着橘子皮,回答得漫不经心。
苗玉兰不死心地问:“那位同志过年回不回家啊?听说他也是咱们南湾的,要不你请他来家里坐坐?”
过了年就二十六了,人家田大妮早就开始相亲了,这死丫头咋还不知道着急呢?
“不知道,他上个月给我写信的时候,没说过年有什么安排,估计是不放假的吧。”项小鸿又补充,“部队里的事,他也不好在信里详细说。”
项家人彼此对视一眼,既然还在保持通信,那就是有戏呀!
只要有那个苗头就行,苗玉兰怕大闺女生出逆反心理,不敢再催她,只好暂时作罢。
将矛头对准了项远洋。
面对这小子的时候,苗玉兰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你二舅妈帮你相了一个对象,你明天打扮得体面点,去那闺女家里见见面吧。”
项远洋一脸不情愿,“连人家是圆是扁我都不知道,就去家里见面,万一相不中多尴尬啊?”
项英雄嘬着烟袋锅子插话:“苏知青已经去上大学了,你就甭惦记了,赶紧正经找个媳妇结婚生娃吧。”
“我才没惦记呢。”项远洋胡乱挥挥手说,“对象我自己能找,相亲太尴尬了,我不去。”
还没见过面呢,就让他大过年的去人家姑娘家里串门,而且明天还是年初三,有些人家的姑爷会在这天上门。
这算什么事?怎么看怎么像赶鸭子上架。
苗玉兰知道自己儿子的德性,便给他介绍了那个相亲对象的情况。
“人家闺女的条件特别好,长得清秀,还是正式工人。家里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父母兄弟都在县肉联厂工作,家里只有她一个闺女。”
项家人都暗自点头,这条件听起来是真挺不错的,肉联厂的工作可是个肥差。
项小羽问:“娘,那姑娘也是在县城工作的?距离有点远吧?”
“不是,她一个姑娘家咋去杀猪啊?她没在肉联厂工作,跟你二舅妈是一个单位的。要不你们舅妈咋能相中这姑娘呢!”
项远洋隐隐感觉不太妙,忙问:“她也在公社的公共浴池工作?做什么的啊?”
“搓澡工。”
“……”
项小羽吃着橘子憋笑。
广播电台每个月都会发两张洗澡票,天冷以后她去公共浴池洗过几次。
那些中年搓澡师傅里,只有一个年轻姑娘,项小羽请她帮自己搓过澡,所以还有些印象。
长什么样她记不清了,但那手劲是真挺大的,当时搓得她吱哇乱叫。
还被她在屁股上拍了两下。
要是二哥真能与这位搓澡师傅看对眼,那以后过日子可得小心了,否则人家轻轻松松就能把他搓秃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