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恂能出言包揽这件事,实在是觉得项前进这娃有点可怜。
没爹没娘没亲兄弟,自己守着一个空院子。生活好不容易有点奔头,可以去当兵了,又因为交友不慎,被断送了前程。
因着认为自己即将成为一名军人,这段时间项前进身上的转变特别大。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如果因为入伍失利,就让他重新躺回泥里,从此一蹶不振,宋恂私心里觉得还是有些可惜的。
“宋主任,制衣厂的食堂大师傅真的是望海楼的?”项小羽的关注点有点偏。
“嗯。”
项小羽一拍手,跟家人们普及了一番望海楼在市里的地位,“前进要是真能跟那位大师傅学厨,就算师出名门了!望海楼的菜真是又贵又好吃!”
她转向还有些懵懂的项前进,点点他的脑门说:“你看你这命多好!以后再不许说自己的命不好啦!刚丢了一个金饭碗,人家宋主任马上就送了一个铁饭碗给你!有碗饭吃你就知足吧,可别挑三拣四了!”
项前进撑着肿眼泡嘟哝:“我没挑呀!”
“上次咱们一起研究的那道松仁鱼米,就是人家望海楼的菜!”项小羽指点道,“你要是能跟着人家望海楼真正的师傅学厨,那真是占了大便宜啦!”
项小鸿没有妹妹这么乐观,他们家在公社还算勉强能说得上话,可是出了团结公社,就两眼一抹黑了。
去县里的国营大厂工作,哪怕帮厨只是个临时工,也不是随便谁想进就能进的。
尤其那个大师傅还那么厉害,多得是想要跟人家学手艺的人。
人家凭啥收他家项前进?
听着大闺女说出的顾虑,项队长敲了敲烟袋说:“要不就别麻烦小宋了,给前进在公社的国营饭店找个师傅学学也行。”
帮侄子走关系,小宋是要搭上自己的人脉和人情的。
宋恂轻描淡写道:“先去制衣厂问问吧。他们有意与渔业公司长期合作,交换海货。安排个帮厨过去,也就是个临时工。下次去他们厂里的时候,我探探厂长的口风。”
“对呀,老师很重要的。我初中的时候,原本数学成绩很好的,就是因为中途换了一个不知所谓的老师,全班的数学成绩都下滑了。”项小羽叹道,“要是能找个好师傅,还是尽量找好师傅吧。这是事关前进一辈子的大事,欠宋主任的人情,咱们可以慢慢还!是吧,宋主任?”
宋恂唇角漾出一抹浅笑,扭脸看向项前进,与他确认道:“要是人家厂里没有招工计划,你去帮厨以后,没有工资,只能包你一日三餐,你干不干?”
“干!”项前进吸吸鼻子,毫不犹豫地答。
“那就行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宋恂暂时稳住他,“既然入伍的事已经没希望了,你就别想了,一切向前看。最近在队里也老实点,在家多研究研究做菜的事,不要去找那两个混子打架了。否则鼻青脸肿的去人家厂里招工,你让人家怎么看你?”
项前进忙不迭点头。
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宋恂说什么是什么,
制衣厂的那一百多件衬衫是在第二天中午被送货的卡车送来瑶水村的。
彼时项小羽正在大队部新成立的广播站进行广播。
她刚读完一则关于机帆船灯光围网生产经验的总结,正想打开收音机,给社员们转播电台音乐,却见宋恂推门走了进来。
项小羽冲他做了一个“有事”的疑问口型。
宋恂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找到关闭广播的开关,只好俯下身低声说:“制衣厂的那批衬衫送过来了,你帮我广播一下,让在家的船员来一趟大瓦房。”
项小羽面上一喜,还想问得更详细些,却被宋恂指了指话筒,又硬生生地将话憋了回去。
但脸上的笑意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抿着嘴冲他比手画脚的胡乱比划了一通。
宋恂:“?”
信号接收失败,项小羽又重新比划起来。
宋恂:“……”
不懂。
不想继续与她歪缠,宋恂伸手覆上她的头顶,手指一扭,将脑袋扳正回话筒前。
抬手在被摸过的地方抚了抚,项小羽又扭头冲他傻笑。
宋恂无奈了,捂着话筒低声问:“你傻乐什么呢?赶紧通知大家。”
项小羽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乐啥呢,只一径抿着嘴嗤嗤笑。
嘿嘿。
宋恂赶时间,不在理会傻乎乎的广播员。
将她连人带椅子移到旁边,站到话筒前,宋恂清了清嗓子说:“渔业公司的船员们请注意!渔业公司的船员们请注意!请在家的同志,于今天下班前,到大瓦房领取劳保用品。收到通知的同志,请相互转达一下。”
播报完毕便安静下来,侧耳细听略有些延迟的户外广播。
“宋主任,你等会儿啊。”项小羽将椅子一点点挪回他身边,小小声地说,“我帮你把开关打开,你重新说一遍吧!”
“……”宋恂被气笑了,“既然开关是关着的,你刚才挤眉弄眼比手画脚的做什么呢?”
“那就是在告诉你,开关已经关了!”项小羽绝不承认自己的恶作剧,矢口否认道,“你之前说话那么小声,我被你带偏啦!”
像是要弥补自己的过失,项小羽麻利地打开广播开关,不给宋恂追究自己的机会,在他的教导主任同款盯视下,将其之前广播过的内容重新播了一遍。
而且为了拖延时间,重要的事情还必须说三遍。
宋恂抱臂站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将开关再次合上,才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次的的确良衬衫有五十件,但是老船员只有四十八人,多出来两件衣裳的事,你知道吧?”
项小羽坐在椅子里,双手交握放在腿上,抿唇浅笑了一下,乖巧点头。
早知道她是个戏精,宋恂无视了她的弱小可怜无辜脸,继续道:“这两件衣裳,本来是要发给我和红梅嫂子的。不过,我们俩打算发扬一次风格,将这两件衣裳让给其他同志。”
项小羽心下暗道不妙。
只听宋恂接道:“红梅嫂子打算让给田大妮,我嘛……”
项小羽赶紧用手指指向自己,嘴巴做出“我我我”的口型。
“你最近在工作上的表现还不错,尤其是圆满完成了文艺演出的报幕工作。我就想着,要不就把这件的确良让给你吧。不过,”宋恂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向椅子里的人,“项小羽同志,我发现你最近有些飘了,居然学会戏弄领导了!这件事情我需要重新考虑一下。”
被他这么一通威胁,项小羽顿时就急了。
司林布的衬衣她原本就有,早就眼馋人家的确良的衬衣了。
不过,的确良的价格不是她这个乡下丫头能肖想的,所以平时去商店,也只是垂涎一番就赶紧溜了。
眼不见为净。
这次单位里发福利,也是早就说好的,老船员发的确良,新船员发司林布,大瓦房的职员与新船员一样,都拿司林布的。
刚刚她听到了什么?
宋主任居然想将的确良的衬衣让给她?
那她肯定接着呀!
“宋主任,刚才那怎么能算是戏弄领导呢?”项小羽强辩。
就是开个小玩笑嘛。
“哦。不算戏弄领导算什么?”宋恂轻嗤一声就打算离开广播站回去办正事了。
项小羽慌忙拦住他。
“这会儿还是午休,严格说起来,不算上班时间。不在上班时间,你就不是我的领导啦!怎么能算戏弄领导呢?”对上他的讶然视线,项小羽立马挤出一个灿烂笑脸问,“对吧,小宋哥?”
宋恂:“……”
这是什么逻辑鬼才。
认了“戏弄”,不认“领导”?
双方大眼瞪小眼地沉默着,不免有些尴尬,项小羽又壮着胆子问了一遍:“你说是吧,小宋哥?”
“你这么能说会道,我说不是管用吗?”
“管用管用!”项小羽忙讨好地点头,又期待地问,“小宋哥,那,那件的确良衬衫,你发扬风格的时候,给我行不?”
像是在认真权衡她的提议,宋恂沉吟片刻,才不咸不淡地说:“宋主任会发扬风格,但小宋哥不会。看你想认宋主任,还是小宋哥吧。”
项小羽:“……”
这就等于让她在的确良衬衫和小宋哥之间做一个选择嘛。
她磕绊都没打一个,痛快保证:“宋主任,您放心!得了这件的确良衬衫以后,我一定继续努力工作,再接再厉,以正式工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在您的英明领导下,为咱们大瓦房的事业添砖加瓦,再创佳绩!”
先把衬衫忽悠过来再说。
至于称呼问题嘛,她想咋叫就咋叫,宋主任根本管不着!
宋恂矜持地“嗯”了一声,“看你表现吧。”
他带着跟屁虫项小羽返回大瓦房时,闻讯赶来的船员们已经将大瓦房的院子塞满了。
有的人甚至还把自家媳妇或闺女带来了,虽然尺码都一样,但颜色不得挑一挑选一选呀!
他们进门时,项爱国正指挥着三五个年轻船员将几个大麻袋拖进院子。
宋恂找来田大妮,交代道:“把隔壁那间闲置的大办公室打开,你跟项爱国,一个负责发衣裳,一个负责记录。要求必须船员本人过来签字按手印,代领的一律拒绝。”
田大妮忙不迭答应下来。
正经的的确良衬衫,几乎是他们一个月的工资了,这属于贵重物品,哪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代领的。船员们满怀期待地进去,再欢天喜地地出来,一整个下午,大瓦房的气氛一直是喧闹欢腾的,直到临近下班都没消停过。
船员们领完衬衫以后,就轮到大瓦房的职员了。
两件的确良衬衫给了正副主任,不过大家都知道,他们早就商议好了,要将这两件衣裳让给办公室的两个年轻女同志。
贾红梅的男人也是老船员,家里已经有了一件的确良,所以很痛快地就将自己的那件衬衫当场给了田大妮。
宋恂拿了衬衫以后,就直接下班了。
大家没怎么在意,小宋主任总不会出尔反尔。
既然已经放出话了要发扬风格,怎么可能说话不算数呢。
见到宋恂下班离开了,还带走了她心心念念的的确良,项小羽也不在办公室磨蹭了。
捧着那件司林布的衬衣就追上了宋恂和吴科学。
“宋主任,咱们挑的衬衫都是最大码的,你穿不了吧?”
宋恂瞟了跟屁虫一眼,没吱声。
船员们都要最大码的,他懒得搞特殊,就跟着大家一起要了一样的。
不过,他不会改衣裳,这件衬衫放在他手里,就是压箱底的命运。
项小羽自告奋勇地说:“宋主任,我帮你改衬衫怎么样?我手艺可好了!”
“你?”宋恂不信地扬眉,“我怎么隐约记得,某些人好像连自己的裙子都不会改呢?”
项小羽一窘。
心知是第一次见面时,自己被队长爹批评裙子太短的话被宋主任听去了。
“我那是有特殊原因的!”项小羽可怜兮兮地说,“那条裙子是我娘年轻时候穿的,年纪比我都大啦!我娘穿完传给我姐,我姐穿完再传给我!从来没有改动过!我还打算穿得仔细些传给我侄女或者闺女呢!”
宋恂&吴科学:“……”
一条裙子居然能穿三代人?
祖传的裙子。
项小羽一点不觉得难为情,大方介绍道:“当然啦,我娘觉得给我买新裙子还得花更多钱,不如将旧裙子改长一些。所以,后来还是破了例,在那条裙子上动了针线。”
吴科学听了她的话,还跟着心酸了一把。
这娃不容易啊!
“宋主任,我做衣服的手艺很好的。”项小羽再次毛遂自荐,“你看我现在穿的衣裳,都是我自己做的!要不要让我帮你改衬衣?”
宋恂沉默地将手上那件的确良衬衣塞进她怀里。
转个弯就推开院门回家了。
项小羽捧着衣裳在门口喊,“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家拿皮尺去,给你量一下尺寸啊!”
“不用了。”宋恂头也不回地挥手,“两件都给你了,你按照自己的尺寸改吧。”
一条祖传的裙子被这姑娘形容得可笑又可怜,宋恂还是稍稍动了些恻隐之心的。
项小羽捧着两件新衬衫,又从院子的晾衣绳上取了一件他的旧衬衫,回家鼓捣去了。
具体会改成什么样,宋恂还不清楚。
给船员们发完福利以后,大家的工作热情瞬间高涨,接连三四天都组织船队在近海捕鱼。十几条船一口气完成了不少生产任务。
宋恂对这个激励效果还是很满意的。
与制衣厂联谊的事还没有消息,但是正阳食品酿造厂的秦主任却给大瓦房来了一通电话。
那条灌装生产线,今天就会送达了。
想到这条生产线,宋恂默默打开心里的小本本,在李英英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对钩。
他只在那次去市里看展的时候去了一趟正阳厂,后来的事情都是由李英英这个副厂长代表渔业公司去谈的。
事情进展得比宋恂的心理预期要快得多。
不但让对方尽快将生产线送来了瑶水,还与上海二厂方面谈好了后续的机械维修问题。
这次跟车送货的,就有一个上海二厂的工程师,负责帮他们调试生产线。
直到生产线可以正常运转,投入生产了,才会离开。
“宋主任,上海二厂的工程师来了以后,咱们怎么给人家安排住处啊?”李英英跑来大瓦房,让宋恂拿主意。
其实这种小事她自己就能解决,但是她什么事都解决好了,哪还有机会跟宋恂接触?
所以,甭管大事小情,有机会她就要往大瓦房跑一趟,请示一下领导的意见。
宋恂正在帮项队长修改建设海带养殖场的申请报告,闻言只抽空扫她一眼,就再次垂下头去。
“这种事你自己决定吧。在队里随便找一户条件好的人家搭伙,咱们单位负责出伙食费和住宿费。”
生产线使用初期,保不齐会产生什么问题,还得尽量将人多留一段时间。
“数来数去,也就你们现在住的那个院子还算宽敞,要不我把小孙工程师安排去你们那里?”
“你去问问项前进吧。他要是同意,我没意见。”说到这里宋恂又看向她,温声道,“你这段时间没少往公社和市里跑,产生的差旅费,你找红梅嫂子报一下。这是公事,不能让你个人掏钱。”
李英英动作一顿,刚想解释两句,就听贾红梅呵呵笑着接话:“宋大主任,你就放心吧。李厂长早就从我这里支取了五十块钱了!李厂长,回头别忘了把发.票报给我啊!”
李英英原本是想跟她预支一百块的,不过贾红梅以不符合财务规范为由拒绝了。
这才只给出去五十块。
妈呀,一百块都快赶上一年的工资了,谁敢发给这样一个刚上班,又到处出差的知青!
她有介绍信,又有钱,万一跑了呢?
前几年的报纸上,还有贪污公款十几块就坐牢的呢,一百块可是巨款了!
两人因为这一百块钱的事,闹得不太愉快。
可是,李英英什么大钱没见过,会贪污她这一百块嘛?
她当时也是惯性思维了,想着去市里跑业务拉关系,跟人家低价买生产线,不得请客吃饭呐!
结果去了市里一看,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在后世做熟的那一套,如今根本用不上。
能在食堂吃一顿就算好的了,还是人家厂里请她吃的……
李英英只当没听清贾红梅的话,将话题拐到了女工的招聘问题上。
“宋主任,食品厂的技术员一直没到位,所以你之前交给我的那几罐进口罐头,还没打开呢。不过,这些日子我抽空去了县里的水产市场和市里最大的南阳菜市场调研,蟹罐头和鱼罐头确实属于稀缺商品,供不应求。另外,其实散装烤鱼片的行情也不错。”
“我之前考虑得确实不太全面,请零工日结工资的做法不太妥当。要不咱们还是请临时工吧,”李英英分析道,“海蟹能大批量供应的时候,让大家加工蟹酱和蟹罐头。其余时间,可以用这条生产线加工鱼罐头,剩余的女工则手工制作烤鱼片。”
贾红梅是跟着宋恂去过省出口公司的,知道他们这种自制烤鱼片的品质与人家出口商品不能比。
不过,如果是卖去县里或市里,其实他们这种烤鱼片还是很受欢迎的,物美价廉。
“小宋主任,我觉得可以考虑常年从村里收购烤鱼片,这东西村里的妇女几乎人人会做。咱们将原料鱼的种类定下来,让大家都制作这种烤鱼片,最后由咱们加工厂统一收购包装。通过渔业公司的渠道销往县里和市里,不但给公司寻到一个新产品,也能让村里的妇女们搞些副业,赚点零花钱。”
听了贾红梅的话,大家都放下手头的工作,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开办工厂的事,大家虽然关心,但是关注程度实在有限。
顶多就是在又听到什么好消息时,随着大家一起拍手鼓掌。
但是这个制作烤鱼片的思路,就不一样了。
这几乎关系到全队每个家庭的切身利益。
他们在大瓦房工作没有时间,但家里的亲戚朋友可以制作烤鱼片赚外快呀。
杜三泰对这件事很积极,他媳妇的烤鱼片做得也很好,他建议道:“不但得统一原料鱼的品种,还得统一调味,统一火候。不然都是咱们厂卖出去的产品,口味上却有很大差异,很影响咱们的口碑。”
“从社员手里收购烤鱼片的提议很好,确实能节约人力成本。但是,”李英英不赞同道,“队里这么多户人家,咱们怎么保证食品安全问题?只要有一户人家提供的烤鱼片出现了质量问题,就是咱们加工厂的责任。”
项小羽举手:“我上次去正阳厂参观的时候,听秦主任介绍,他们厂里有很多抽样员和质检员,专门把控产品质量问题的。要不咱们也请几个质检员吧,产品合不合格不得由人家专业人事说得算嘛!”
意见出现了分歧。
大家都看向宋恂,想让他做个决定。
“临时工还是要请的,该请多少请多少,不用考虑淡季时临时工的安置问题。咱们单位发展到今天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有时候走着走着机会就来了。距离冬天还有好几个月,咱们先集中力量利用好今年的这个螃蟹旺季,多生产一些蟹酱和蟹罐头。”
宋恂看向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几个本地社员,想了想又说:“质检员是必须要请的,哪怕没有烤鱼片这码事,提供给出口公司的蟹酱也需要咱们内部的质检人员,对产品质量进行检测。有什么问题,咱们内部先及时纠正,否则进口国检疫检验那一关很难通过。”
“那烤鱼片的事呢?”杜三泰赶忙问。
宋恂点头说:“质检员到岗以后,就可以按照老杜的说法,让社员们制作一批统一标准的烤鱼片。咱们先从队里收购一批试试,如果市场反馈好,咱们再做长期的打算也不迟。”
大瓦房里的七八个人,莫名其妙地聚在一起开了一个小会,进行了一场头脑风暴。
正讨论得热火朝天呢,办公桌上的电话机就响了。
听到铃声,项小羽条件反射地拿起听筒。
自报家门以后,冲着听筒里“嗯嗯”“好的好的”几句以后,就放下了电话。
回过头便快速精准地捕捉到宋恂的视线,两人眼神交汇,项小羽牵动唇角,挤出一个假笑:“宋主任,听说你要跟县制衣厂的女工们相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