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城东郊城外,这里聚集着各个家族医馆义诊的摊子,也有世家大族免费施药。
丁衡墨忙了一上午,准备歇会儿吃个饭,便听到隔壁医馆有人说,“有个陆家,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家,颖州有这个大姓吗?算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家义诊的摊子是个女医,打下手的也是个女娃,可真是稀了奇了。”
“害,可不是吗?你说这大灾大难当前的,什么牛鬼蛇神都敢出来布诊行医,你说出了岔子坏的又是我们这些正经医者的名声。”
“对啊,一个女人,怎么就会看病了?庸医误人哪!”
丁衡墨听到这段话,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觉手里的饭已经不香了。他放下了手里的碗,交代了几句,便匆匆去寻找那个“陆”字旗了。
东郊城外人虽多,却也算得上井然有序,不多时,他便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
丁衡墨并未靠近,果然坐在门口替人诊脉的正是自己家的逆女,他想起了刚才二人说的话。丁瑶虽未曾打着丁家的旗号,若是行差就错毁的仍是丁家的名声。
他并没有当众说什么,并非是因为给丁瑶留面子。重要的是,他丁氏一脉的面子。
等陆家门前的病人走得差不多,他沉着脸走过去。丁瑶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并未注意到来人,阿紫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此人不像流民,警惕地问道:“先生可是有事?”
丁瑶这才抬起头来,看清楚来人后,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爹…”
阿紫这才说道:“原来是伯父。”
丁衡墨深知家丑不可外扬,低声道:“你跟我回去。”
丁瑶不愿,却也没有抵抗的勇气。阿紫见氛围不对,出言道:“这是为何?天色还尚早。”
丁衡墨并不看阿紫,一把拉住自己的女儿,问:“你还嫌不够丢人?你一个女儿身,你会看什么病?都是你那奶奶把你惯坏了!你若是治坏了人,下错了方子,外人会议论你丁瑶吗?外人只会说我丁家!你将家族荣誉置于何地?”
丁瑶低着头不肯吱声,旁边的人也有不少过来想瞧热闹的,丁衡墨不愿声张,只想带长女回家。
阿紫不懂,她在陆令那里接受来的思想就是人生而平等,女人怎么就不能给家族挣来荣耀了?
她一个气不过,也不怕被人听道,她跃了一步,用比丁瑶小了两个头的身量挡在面前,问道:“瑶姐姐做了好几天,也一直做的很好。没有病人说瑶姐姐的不是,你身为瑶姐姐的的爹,不去了解女儿,支持女儿,你害怕女儿做不好丢了家族的面子,怎么就不肯好好教导女儿?”
“你有把瑶姐姐当作自己的女儿了吗?你对待她就像对待市场小贩的鱼,你是不肯让鱼死的,却又不愿意好好善待它。”
阿紫声音并不小,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丁衡墨不欲争执,拂袖离去。
丁瑶缓缓闭上了眼,她心中忐忑,她确实坚定自己要做医者,但这条路从来都没容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