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原住民答应了投奔与教化,要想再另起炉灶就不是那么容易简单了的。
陆令也是第一次明白,原来做到规矩严苛,赏罚分明,想做到不同化都难。不到一年时间,那些个少年人便能以“我们陆夫人”张口自居了。
秦三还没能摸得着头脑,他每日里磨刀霍霍不知向何方,这些原住民竟能乖顺至此。
锦城少城主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这里临锦城,秉承着为臣民负责任的态度,徐见深自觉的将这里的原住民划做了锦城臣子,却没想到陆令的洗脑能力太强,想必,这些人也不会觉得自己是锦城城民了。
徐见深也不恼。他深知这些子民的臣服是因为陆夫人能让他们吃饱饭,虽然觉得锦城也能让这些人吃上饭,但大概远远不如陆夫人。
桃花源一边在开垦土地,一边在养殖鸡场。阿紫常常会带着小一些的孩子们做一些简单的活:拾柴、提水、浇肥、捉虫。
小孩子本就调皮,这样的活既能消磨体力,又能减轻大人的负担。
又到了春天,今天的雨水倒是充沛。那些经历过灾情的人们,看到淅淅沥沥的春雨和欣欣向荣的绿意,怎么也掩藏不住开心。
“陆夫人可真好啊!”阿紫正欲出门,带着孩子们做活,却听得一旁的婶子衷心的感叹道。
她笑了笑,也觉得这样很好。
等她回了屋子里,洗去了一身的尘埃,去给陆令倒茶时,陆令正在与宛宁书信来往。
陆令心情似乎不太好,她轻手轻脚的放下茶杯,眼神不自觉地瞟了几眼。
心中也大惊:中原大水!
也难坏阿紫震惊,她对中原的印象还停留在赤地千里,颗粒无收的旱灾之际。
她退出来,望着院子里“滴哒——”滴落的雨滴,方才的好心情也一扫而光。
“大水…怎么会?”
陆令心里也是这么想。干旱三年,又突然大水,陆令总有一种必然的宿命感。
往往一个王朝走到末年,除了君王本身有问题以外,自然灾害也是原因之一。
但这种必然的宿命感,让的陆令有些不安。而此时,徐见深也提出告辞,“陆姨,我本是因为这里的百姓而留下来的,如今陆姨照顾他们得很好。便是锦城接手,也不过如此。见深知陆姨之大为,心里感佩。然,见深终究要回家,去看一看锦城城主府究竟藏着怎样我不能为知的阴霾。”
陆令并不挽留,嘱咐了几句,万事小心为上之类的话,徐见深也就告辞了。她觉得徐见深是不错的,他也常常参与开荒造田,抓虫喂鸡,全然没有半点上位者的包袱。
颍川受灾并不严重。颖水的水位是有所上升,但也没有到泛滥成灾的地步。
宛宁还在颍川。雨水顺着瓦槽的缝隙流下,形成了一大片水帘。她立于门前,忽然想起与母亲行走在田野间的所见所闻,不知道这样的大水,又会让多少人活不下去。
往往大水以后便是大疫。
那一年的燥热,原来都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