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到了。
宛宁围着厚厚的围脖,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再批了梅花刺绣的披风。当然,这件披风出自忘忧之手。陆令虽然也学到了一些古代生存技能,但也仅限于会做,做出来好不好看就不好说了。
忘忧本就擅长手头的活,她还多绣了两方帕子,给自家姑娘的师姐。她素来是以自己的手工活为傲的,只是沈月来看过她的刺绣以后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绣得是好的,只是差了一些韵味。”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忘忧难过了好几天,宛宁因此还去找沈月来理论。
沈月来惊讶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没说错,不信你问先生呀?”
宛宁气得半死,跑去找陆令告状,她气呼呼的说:“就算她说的都对,怎么的了?这世上就她一个人懂了吗?要她当着人面说,坏死了。我以后不要理她了!”
陆令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参与小孩子们的赌气,耐心的听完了,什么也没说。
果然,大人们忙着准备冬至的饭食时,三个孩子又玩到一起去。
由于是过节,宁远也与他们一块吃饭,哦,还有庄先生。
陆令决定露一手,给他们煮火锅。她让忘忧帮忙在雪地里搭上砖和火,又从集市里买了没人要的猪骨,熬了一下午熬成的浓汤,又切了很多肉和菜。
宛宁玩累了,坐在了火的旁边,小声嘀咕:“什么火锅?不就是一锅乱煮吗?”
宛荣和沈月来都听见了,笑了好一会儿。以至于陆令从院子里出来见到这样的情景时,还觉得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小孩子果然和好得也很快呢。浑然不知,她们笑的都是她煮的火锅。
庄先生和温平倒是早早的起来和面包饺子,虽然没给孩子们多大惊喜,从中规中矩的,舔了几分过节的氛围。
宛宁乖巧的坐在凳子上,突然想起了去年的事。那时,她还和阿娘住在院子里。和她一起玩的小朋友都回家去了,说是冬至,要回家好好吃饭。
她也回到了小院,天色黑得早,她有些看不清路,一个不小心,便摔了一跤。她茫然抬头,台阶前站着的,她看不清人脸的仿佛是她的阿娘。
可过了很久,也没有人把她抱起来。她那时候突然明白,隔壁的小男孩总说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可是明明只有知道会有糖吃的小孩,才敢肆无忌惮的哭。
她站了起来,台阶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她拍了拍身上的雪,第一次觉得冬天好冷。
一想到这里,她鼻子有些酸,作势就要往陆令怀里扑。
陆令没反应过来,问道:“这是怎么了?突然撒娇了?”
宛宁什么也没说,头垂在阿娘的腿上。心想,那个台阶上的人肯定不是阿娘。
“妹妹哭鼻子了!”宁远突然说道。
“我,我才没有!”宛宁站起身,反驳道。
“你有,你有!”宛荣也跟着起哄。
宛宁作势便要去拍她,宛荣跳了起来,绕着跑,宛宁就去追,正好撞上了帮忙端菜的沈月来,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真好啊,这样的喧嚣。”温平坐在一旁感叹道。
陆令笑了笑,向着孩子们大声道:“你们干嘛?今天不吃饭了?”
“陆姨,都是宛宁!菜都没了!”沈月来站在一旁气急败坏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们还有菜的,别闹了,快回来吃吧。”
宛宁这才乖乖的回来,忘忧在一旁默默收拾地上的残局,她看了忘忧好一会儿,道:“我来帮你一起收,我们等会儿一起吃饭。”说着,便走过去,蹲下身去捡地上的菜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