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妃柔柔一笑,绕到宋钦身后,帮他轻轻按着额头。
闲话家常一般,闲闲道来,“青年才俊么,放眼整个长安城,倒不少。
能配上苏大小姐的世家却没有多少,依臣妾看,户部侍郎王士寸的嫡长子王羌就不错。”
性格嘛,有点儿跳脱,刚好配苏大小姐。”
男子嘛,太过安静,说不定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
天子微微眯着眼,满脸享受。
思虑片刻,睁开眸子,“那就这么办吧!”
眸子一扫,才发现之前进来的瘦高太监依旧杵在原地。
一动不动。
天子顿时心生不悦,“下去吧!没有吩咐不准进来!”
那太监躬身一揖,看了眼吴贵妃,悄无声息退出了大殿。
宋钦望着那道背影,满眼不悦。
“哪里教的规矩,你也是,怎么放这么个人在跟前?
你瞧瞧,瘦得跟麻杆儿似的,这不是添堵嘛!”
吴贵妃笑着解释道:
“他叫蔡赟,原来在内务府当差,因手脚利落,臣妾才要了过来。
今天惹了陛下不喜,回头臣妾得好好着人教他规矩。”
就他这样的,迟早出去,会败坏长乐宫的名声!”
别说他了,陛下,今日有没有想吃的,臣妾亲自给您做?”
宋钦从踏上坐起来,拍了拍吴贵妃的手背。
“刚被你喂了半碗羹,这会子一点儿都不饿。
你歇歇吧,朕出去走走!”
话落,宋钦一手背后,慢慢悠悠出了大殿。
宋史仁急忙小跑着跟上,亦步亦趋出了长乐宫。
直至看不见身影,方才那个瘦高太监又走了进来。
直直走向吴贵妃,满脸不高兴。
“你太着急了,此时挑出姜皇后不妥之处,万一……”
吴贵妃哪里还有方才的娇柔之姿,沉着一张脸。
“放心,他生性多疑,一定会怀疑姜皇后和南阳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我需要的,就是在他心里种上一颗怀疑的种子,只需等待发芽即可!”
再说,姜皇后在闺阁时,和南阳王走得近,没有人不知道,我也没有冤枉她!”
话落,她拿起桌上宋钦翻过的书册,狠狠扔在地上。
满脸嫌恶。
那太监面有不忍,“既然那么嫌恶,何必委屈自己……”
吴贵妃摇摇头。
“放心,只是暂时的,已经等了那么久了,还在乎一时半会儿?”
她看向那太监时,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柔情。
“赟哥,委屈你这样陪着我。放心,我们的苦日子快到头了。”
蔡赟挨着吴惠妃坐了,手一揽,将她拥在了怀里。
“可是靖王他……真的会甘心吗?”
“放心,我是他母妃,他又那么孝顺,最后一定会妥协!”
吴贵妃想起什么,悠悠笑出声。
“即使不妥协,也没关系,我们将那贱人推出去。
反正宋钦正在找她呢,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只要那贱人被俘,靖王就顾不上其他。”
蔡赟有些不理解,“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他是宋钦的儿子,最像宋钦,还害死了我们的琮儿!”
如果当年没有宋钦从中阻拦,我们早就离开了京城,也不至于让你和……”
蔡赟手臂一抬,抱住了吴贵妃。
“没关系,只要每天能看见你们,我怎样都无所谓……”
“娘娘!”
心腹吴川芎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殿内的两人立即分开,好似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般。
山庄。
傍晚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
沈微落倚在栏杆上,望着头顶的天色出神。
突然,她脚下裙摆一动。
她下意识低首,就看见一只毛茸茸的白狗儿蹲在她脚下。
一双圆圆的眼睛滴溜溜直转,打量着沈微落。
着实可爱。
沈微落心生欢喜,从地上抱起它,在怀里抚摸着。
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
“你是谁家的狗儿,怎么跑到这里了?
你主子呢?一会儿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那白狗儿好似能听懂似的,冲沈微落呜呜叫着。
又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掌。
沈微落的心彻底被融化了,抱着白狗儿站起身。
“走,带你去找吃的!”
她所在的院子没有厨房,沈微落出了院子,朝后厨行去。
刚拐过一片茂密的荆桃林,那白狗儿狂吠几声,从她怀里跳下地,朝林子深处跑去。
沈微落心头大惊,忙不迭跟上去。
这出庄子靠山面水,园子里常有野物出没。
是以,庄主在庄子四周隐蔽的林子里下了不少暗套,防止野物钻进来时,不小心伤了人。
一旦白狗儿踩上去,不死也会断条腿。
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哪里能追上一只狗。
穿过荆桃林,便看不见白狗儿的身影。
她站在原地,满眼焦急。
突然,一阵阴风从身后拂来。
她心头警铃大振,想要避开。
说时迟,那时快,一记掌刃已经稳稳砍在她后颈上。
沈微落连那人都没有看见,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发丧。
整个长安城街道两侧设满了祭棚。
一直延伸到西门外,一眼望不到头。
四周全是百姓,自觉换上了素衣,守在道边。
灵柩缓缓行来,百姓悉数涌了上去。
望着灵柩,不由自主跪了下来,更有甚者,追着灵柩痛哭出声。
太子宋云璋,在百姓心里,算是一位好皇子。
西门外,不远处一山丘郁郁葱葱。
宋云孤站在山顶上的一棵树下,望着道上的灵柩,满眼悲痛。
这一世,太子殿下终究还是没有熬过去!
但愿来世,他生在寻常百姓家,以书画为生,以写诗为乐,无忧无虑,逍遥一生!
灵柩已经走远,宋云孤才收回目光。
彦青适时上前,“殿下,这会子去太庙,时间还来得及……”
宋云孤手一摆,打断了彦青。
如此关头留下她一人在山庄,他始终放心不下。
“回吧!”
两人转身,朝山下的马匹行去。
在他们没有看见的西城门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逆着人群钻入城门,眨眼间就消失了踪影……
太子下葬的次日,一则消息传遍了长安城。
天子赐婚护国公府和户部侍郎府。
苏柒影和王羌?!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明白天子何意。
苏柒影是出了名的火辣性子,而王羌,浪荡子一个。
两人若成婚,哪里是过光景,简直是打擂呢。
而且,王羌身子已经耗空,只有天天挨打的份儿!
这哪里是赐婚,明摆着是给苏柒影找了个练手的对象。
而且,还是永久免费的。
照这样看来,谁恶心谁,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