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伯颜见这些官员看他们的眼神不算友好。
眸子瞬间转冷,转身拉了下华溪的胳膊,“溪儿,我们先走吧,他们在断案子。”
“他们断他们的案,我不会打扰他们的!”
话落,华溪顺势坐在一侧的桌旁,双手撑着下巴,直直看着宋云孤,眼睛眨也不眨。
众人:“……”
眼色,眼色,不明白吗?
沈微落看了眼宋云孤,走向华溪。
“小姐又折回来,是什么落下了?还是……”
“呀,差点儿忘了!”
华溪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从椅子上倏地跳起来。
“我在益州只认识你……们,明日想邀你去游湖,不知道沈小姐有没有时间?”
话是给沈微落说的,但华溪的眸子却瞅向宋云孤。
满眼殷切。
沈微落为了早点送走她,想也不想点点头,应了下来。
华溪面色大喜,叮嘱了约定的时间,这才蹦蹦跳跳出了屋子。
被华溪这么一耽搁,案子也无法再审下去。
宋云孤命万久将吴崖押回益州大牢看管起来。
继续着人追捕逃走的山匪。
万久一听,瞬间白了脸。
他养尊处优惯了,一连两日连轴转,早就有些吃不消。
如今又被这么安排,还不定要折腾多少日子呢。
奈何人家是皇子,万久哪敢不从。
只好躬身一揖,苦着脸应了下来。
等万久领着官员出了客栈,沈微落径直上了楼。
余下的半天,她都窝在宋云孤房里,继续品读那本游记。
次日,她的葵水才走,身子轻松了不少。
一大早,她沐浴更衣后,特意装扮了一番,才去敲宋云孤的门。
宋云孤哪里会赴这样的约,安排彦青保护她,送她出了客栈。
沈微落抵达湖畔,华溪早到了。
见沈微落的身后除了一个侍卫,再无他人,华溪雀跃的心瞬间凉了大半。
她坐在船上,望着绝美的湖光山色,压根儿提不起兴致。
沈微落放下手里的茶盏,拿起一块糕点,送到她嘴边。
“这么不高兴?那成,下次我就不……”
“不是,不是!”华溪连连摆手,接过糕点。
生怕沈微落生气,不再同她玩,她急忙寻了个理由,解释道:
“沈小姐有所不知,我和师兄此次出来,为了打听一个人!”
“故事里的一男一女?”
“对对对,”华溪连连点头,下一刻又蔫了下来。
“你也知道,过去那么久了,那说书老者也找不到,我们压根儿无从下手!”
沈微落淡淡颔首。
找人,还是十多年前的人,犹如大海捞针,确实难。
下一刻,她又出声鼓励她道:
“不过嘛,也不要那么泄气,你想啊,见过他们的人,肯定不止老者一个。
我一路南下,在一个镇子也听说过,虽然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相信我,肯定会有其他法子的,哦,对了,昨日你一直打听那女子,为何不试着打听那男子?”
既然与那女子同行,那男子说不定能更好打听出来呢!”
华溪眸子一亮,一巴掌拍在自己腿面上。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一茬儿了?”
陆伯颜瞬间有了主意,瞅着沈微落,满眼郑重,“多谢提醒!”
“快,船家,靠岸,我们不坐了!”
华溪早已等不及,催促着船家靠岸。
沈微落见他们身下的船只刚离开湖岸不久,有些替船夫可惜。
话说着急,也不是急的!
“那个,我觉得吧……”
“沈小姐,实在对不住!”
陆伯颜冲沈微落抱拳一揖,“你有所不知,师妹这次出来,是趁师傅闭关偷溜出来的。
再过大半个月,教里有盛会,我们必须在那之前赶回去。”
以后还能不能出来,就难说了!”
沈微落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吩咐船家靠岸。
一行坐着马车回到悦来客栈,正遇上一众学子往马车上搬东西。
场面有些混乱。
沈微落顿时愣在原地,“这……你们在干什么?”
王津背着箱笼走了出来。
“沈小姐,殿下方才突然通知,半个时辰后出发,离开益州城,您快去收拾吧!”
这么着急,出了什么事儿?
沈微落什么都顾不上,撇下华溪他们,匆匆朝楼上奔去。
推开屋门,宋云孤正在书案后俯身疾书。
看见沈微落,他放下了手里的毛笔,“怎么回来了?”
“……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殿下怎么突然要离开?”
宋云孤站起身,倒了一杯清茶递给她。
“刚刚收到梧州送来的帖子,三年一次的江南诗会五日后举行。
机会千载难逢,我打算带领学子去看看!”
时间很紧,如果想赶上诗会,此时出发,一刻不停,第四日早上才能赶到。”
方才我打算去湖边接了你,再同他们汇合!不想,你却回来了!”
原来如此!
沈微落心头一松,急忙帮宋云孤收拾东西。
彦青走进来。
宋云孤拿起手边写好的奏折和信笺递给了他。
“着人送回长安,万久一行,贪图享乐,不为民办实事,没必要留着。
至于吴崖,去信给吴求,让他派一个人前来审理,务必要揪出背后的秘密。”
还有,撬开他嘴巴后,先把奏报传给本王。本王过目后,再呈给父皇!”
彦青接过,躬身领命,退出了屋子。
一盏茶后,沈微落才匆匆收拾完,随宋云孤下了楼。
走到客栈外,发现华溪和陆伯颜还没有离开。
华溪看见沈微落,疾步迎了上来,看了宋云孤好几眼,眸子才转向沈微落。
“我听王公子说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我的事儿还没有办好,所以不能同你们南下了!”
沈微落笑着点点头。
“你也一样,后会有期!”
辞过华溪,沈微落随宋云孤上了马车。
十余辆马车浩浩荡荡出了益州城,继续南下。
中间换成大船。
一上船,不到一盏茶工夫,沈微落就睡倒了。
她连荡秋千都晕得不行,坐船简直是最大的折磨。
此后,所谓的两岸青山相对出,猿声啼不住,山花红似火,江水绿如蓝……
诗文里的风景,她都没有领略到。
船上三日,她都是在船舱的小床上昏沉沉度过的。
当她吐得昏天暗地,吃不下一口东西时,船终于在傍晚时分靠了岸。
竟然比预计的时间早了少半日。
沈微落被人搀扶着出了舱,遥遥看见一群人站在码头上迎接他们。
一位老者身着官服,站在最前面。
满头白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精神矍铄。
他看见宋云孤,疾步上了甲板,朝三殿下躬身一揖。
“臣骆甲政恭迎三殿下!”
骆甲政?
怎么这么熟悉?
沈微落抬起晕晕乎乎的脑袋,眸子从骆甲政的身上,移到他身后的中年男子身上,着实吃了一惊。
只见那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儒雅至极。
一双眸子和骆其非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她竟然来了骆其非的故乡?!
这个念头一定,惊得她头脑越发昏沉。
这……这是什么缘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