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宫内,时云正带宫女将紫藤摘下来晾晒,见玉容过来,她淡淡道:“哟,玉贵人来了,我这里可比不得玉粹宫富丽堂皇。”
玉容扫了一眼廊下,那盆龙爪花已经无影无踪了,心里更加笃定。
“我来只想问你一句话,荣妃中毒,是你下的手吧?”
时云粉面一沉:“你是上门问罪的吗?昨日太医都说了是胎毒,你凭什么说我下毒?”
玉容冷冷道:“已经快出生的无辜的孩子,你都能下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时云不依不饶:“你诬陷我,我们去皇后娘娘跟前分辨。”
“因为物证没了,你便理直气壮?”玉容冷笑道,“若要分辨,咱们直接去慈宁宫,当着太后说清楚。”
宫里可不是皇后最大。
时云斗志一下子被戳破了:“疯子,我懒得理你。”
“你才是疯子,为了虚无的名利居然害人。”玉容睥睨她道,“你安心吗?”
时云怒道:“你又是什么好人?从前安嫔落胎难道你没有参与?难道那个不是无辜的孩子?你和我装什么!”
玉容道:“你这话是承认害了荣妃?”
时云冷笑道:“一切都是你的臆想,你根本没有证据。”
龙爪花的花枝昨夜就剪成碎片埋了,又有太医的胎毒之说,时云根本不惧。
玉容冷冷一笑,踏上时云刚才采的紫藤花,将花儿踩得稀碎。
时云怒道:“你做什么?”
“今日我过来是和你绝交的,咱们从此不认识。”
时云道:“你以为我稀罕?”
玉容拔下玉簪,摔成两段:“云贵人,咱们今后走着瞧。”
时云也拔下簪子摔了:“各凭本事罢了。”
玉容转身离开。
绣橘担心道:“主子,玉贵人似乎知道咱们的事了。”
“知道又如何,咱们有皇后娘娘撑腰。”时云冷笑,“紫裳这个蠢东西,从小就蠢不可及,没有证据也敢当面和我撕破脸。”
毕竟心虚,时云收拾一番去了凤仪宫。
凤仪宫内,波澜不惊如同七月末午后太液池的波澜。
皇后听了时云的话道:“这么说,顾玉容知道你下毒?”
时云斟酌道:“估计她也是推测,并没有真凭实据。”
“没有真凭实据,也敢闯安宁宫问罪。”皇后眼眸深邃,“她明知道你是本宫的人,还敢问罪,这分明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时云气道:“可不是,嫔妾看她就是贵妃的人。”
含芳禀告道:“玉贵人和贵妃走得近,和贵妃的弟妹也很亲近。”
皇后抱起哈巴狗,冷笑道:“本宫原本还想拉拢她,没想到她这么不识抬举,既然如此,也别怪本宫了,含芳!”
含芳上前道:“娘娘。”
皇后吩咐:“你去派人去搜集顾玉容的罪证,越详细越好。”
含芳道:“听说玉贵人是被买来京城的,前后不足半年时间,这罪证怕是不好收集。”
一个奴婢,能有什么罪证。
皇后冷冷道:“她若没有罪证,便搜集顾家的罪证,若是顾家没有罪证,便制造出罪证来。”
含芳领命道:“奴婢明白了。”
时云听了抿嘴笑道:“娘娘足智多谋,嫔妾敬服。”
皇后问道:“花儿都销毁了?紫藤糕没有留下痕迹吧?”
时云道:“龙爪花只开了一朵,奴婢做成紫藤糕放在最上头,亲眼看着荣妃吃下去的。那花的枝叶,嫔妾全处理掉了。”
皇后叹气道:“早知荣妃生的公主,本宫便不费心思了。龙爪花只能用一次,下次若再用,便留下痕迹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
时云道:“荣妃不是咱们的人,顺带算计她也不算什么。”
皇后很满意道:“本宫的左膀右臂,也唯独只有你可靠。”
时云道:“嫔妾生是沈府的人,死是沈府的鬼。”
皇后替哈巴狗梳毛:“你全心为本宫,本宫也会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的。”
时云笑意盈盈替皇后上茶:“全凭娘娘做主。”
这边,玉容出了安宁宫,满肚子火气无处宣泄,时云的话在耳边响起。
从前安嫔落胎难道你没有参与?
难道那个不是无辜的孩子?
玉容看着高大的树木,看着树荫,听着鸟鸣,闭着眼睛双臂抬起。
我没有错。
那个并不是无辜的孩子。
若不是自己的存在,安嫔会利用那个所谓的无辜的孩子,想方设法往上爬,成为皇后、太后。
安嫔会荼毒后宫,安嫔会弑杀大臣,安嫔会让天下奉她一人为尊。
这个孩子,是带着原罪的。
即使留子去母,将来也未必没有风险,这么多人的安危,玉容没法等闲视之。
想明白这一点,玉容的气顺了些,她平息了怒气,沿着太液池来到昭阳宫。
朱贵妃午睡刚起,笑道:“太阳这么毒,你怎么来了?”
玉容慎重跪下:“嫔妾从前靠着皇后,又靠着贵妃娘娘,觉得两棵大树好乘凉。今日终觉得还是一棵大树更加稳当。”
翻译:来抱大腿的。
朱贵妃诧异,亲手扶起玉容笑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玉贵人何出此言?”
“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嫔妾突然有感而发。”玉容道,“请娘娘接纳嫔妾。”
朱贵妃拉着玉容坐下道:“你有恩于本宫,又和成熙要好,本宫一直将你当成心腹姐妹。”
玉容笑道:“从明日开始,嫔妾陪同娘娘去凤仪宫请安。”
以示和皇后划清界限。
朱贵妃笑道:“极好。”
玉容道:“从前安嫔也伺候娘娘去凤仪宫请安,只怕皇后以此讽刺嫔妾。”
翻译:你容易上当,可别听皇后挑拨。
朱贵妃笑道:“安嫔不怀好意,满肚子阴谋诡计,和你怎能相提并论。”
“皇后也会提起嫔妾当宫女,伺候人的往事。”玉容继续道,“嫔妾担心给娘娘丢脸。”
朱贵妃还是笑道:“英雄不问出处,她们沈府往前数三代,也是奴才秧子。”
玉容接着道:“嫔妾从前口头有过亲事,只怕也是皇后咬住不放的。”
朱贵妃冷笑道:“口头有过亲事算什么,皇后的弟弟沈亮,单定亲就定了三次,还不是次次作罢。”
玉容:好了,黑历史就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