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的时候,由于车子被撞的原因,杜兰只好耐着郁闷的心情走去乘坐地铁。
待他进入地铁站时,一趟列车正要关门,他一个箭步过去,刚想与这发出‘叮咚’声响的红灯做一番拼抢的时候,一个妹子,手中的雪糕,撞在了自己的怀中。
衬衣,沾满了糊状的奶油。
“对不起,对不起...”妹子不停地道歉,一边试图擦拭着杜兰身上的雪糕渍。
“算了算了。没事,我自己来吧。”杜兰看着这漂亮的而且道歉及时的妹子,硬是强迫着自己挤出了一丝笑容。
也就是这一会儿,列车的门,彻底关上了。
这特么...今天怎么诸事不顺啊。
好不容易从洗手间出来的杜兰,胸前多了一大坨水渍。
凉飕飕。
折腾了好一阵时间过去,杜兰才终于上了车,车厢里,人不少,但也不算拥挤。
仔细一瞧,竟然还有个座位,这在下班的高峰期来说,可不得了。
杜兰见没人坐下,他便挤了过去,一屁股坐到了位子上。
身旁的男子,比他年长几岁,在看着一本12开的书籍,挡住了半张脸,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不过两三个站过去,车厢内,竟空出了不少的位置,在上下班的高峰,这倒不是一个常见的事。
又是几个站过去,
直到,这节车厢,只剩下他与旁边的男人。
“请问,你是杜兰保安官吗?”旁边的男人,合上了一直在看的书。杜兰这时候才看清他所看的书籍,《政治学基础:地缘政治未来》。
“你是谁?”杜兰警惕地问到。
“我自我介绍一下,外务部对北行动课。”对方递来了一张小卡片,没有头衔,只有所属与名字。
“埃姆斯?外务部为什么会知道我这么个小人物?”
“杜兰保安官谦虚了,你的大名,我在宪兵队的朋友口中已经早有耳闻。”
宪兵队?杜兰想起对方说的是哪件事,他苦笑了一下。“谬赞了。”
“你知道我们的工作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跟你聊天。”
杜兰才明白自己的车被撞还有那个吃雪糕的妹子,都不是巧合。
“所以,外务部的高官是有什么事找我吗?”要知道外务部的公务员跟社安的晋升路线可不是可以相提并论的。
“前天东区发生的事,你知道多少?”
怎么外务部也过问这件事,难道真的是外国人?
杜兰皱了皱眉,但他不打算回答。
而对方也已经料到了他的慎重。“你我应该都知道这件事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等等,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件事,这不是我负责的案子。”
“当然,是为了共同解决这个案子。而且,据我所知,杜兰保安官是难得的具有正义感的官僚。”
闻言的杜兰咧了咧嘴。“呵,可是有正义感的人可进不来社安这个系统。”有正义感的人,已经停职了。
“你太谦虚了,我相信你就是为数不多的一人。”
“那你可以直接通过正式渠道传达给社安。”
“我手中的情报,以及你们在现场的发现,已经证实了这是一起境外入侵事件,对于早已实行严格出入境的利弗兰来说,承认外部势力的武装进入对于军方或是外务部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所以,你想说的,到底是谁在入侵?”杜兰想起了罗克跟他聊天时透露的东西。
随着一阵语音的播报,地铁已经到了杜兰本该下车的站点,但他还在犹豫着。
“怎样,不如再陪我多坐几个站吧,我记得这趟列车从驶出地下后过两个站,能看见不错的景色。你也应该好久没坐过地铁了吧。”
杜兰没有回答,他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等来了地铁的门又一次合上。
“尤里克联邦。”
唔?北边的人?
“这件事,你们有证据吗?为什么说是尤里克,只要有这个打算CIA也完全有可能,米国人也没有看我们有多顺眼。”
“看来你已经看见烟雾弹的出处。”
“你怎么知道的?”
埃姆斯也不回答,只是向杜兰的手环,发来了一份资料。
杜兰打开了资料,里面有一段视频,正是演说当天某个高处拍下来的视频,并非来自四轨监控摄像头的影视资料。
“看来你们也挺上心啊。”
埃姆斯笑了笑,并不否认。“总要有人做事的。”
“然后呢?这个视频有什么特别吗?”
“视频我已经修复过了,你放大。”根据对方的提示,杜兰划动了一下。
“这样吗?”画面锁定在了演说台的位置。
“再放大。”对方再一次说明。
“哪里?”画面已经细致到了人物的身上。
埃姆斯的手指,指向了其中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身上,准确来说,是他的颈部,接近胸口的位置
“那是...条形码?”露在衣服外面的半截条形码。
“这可不是一般的条形码,只有尤里克某些执行特殊任务的人员才会使用的条形码,我们扫码只能得到一组暗码,但却是他们阵亡时用来识别身份的工具。”
杜兰沉默了片刻。
“但是到现在为止,你说的,都不过是一些推测出来的东西吧。”
“你说得对,可是这个‘无罪国度’的首都圈里,有军用烟雾弹的出现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吧。”
杜兰无可反驳,此时,地铁驶出了地下,灿烂的夕阳洒落在地铁下方的江面之上,波光粼粼,一片大好的和平景色。
“尤里克是怎么渗透的?”杜兰暂时把这个外部势力的出处放在一边。
“目前掌握情报显示,应该是某个国内的秘密结社里应外合的结果。”杜兰心中冷笑,这家伙,怎么不说是边防的疏忽。
“但是为什么尤里克要这样进行渗透?大张旗鼓杀一个参选的议员又能改变什么?”
“我从来没有说过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杀一个议员。”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点倒是让杜兰有点意外,因为这两天,生活安全课那边几乎都是在围绕着库尔坦议员的情况进行着排查分析,结果当然也是一无所获。
“接下来我说的话,或许只是另一个推测,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动摇ATOM的信用程度,最直接的办法,便是摧毁与ATOM相关的设施。”埃姆斯注视着窗外,他没有错过外面的景色。
江面那绯色的夕阳,映入他的双眸之中,如同两团灿烂的焰火不停地闪烁。
“我们怀疑这个秘密结社的人,都是一些不满ATOM执政的来自各行各业的人,ATOM的20年,遗忘了太多人的痛苦。”
列车再一次驶入了隧道之中。
夕阳像断片的老胶卷一样,一下子,消失了。
地铁窗户上的自己,则又一次出现了。
他恍惚了一下,继续道“抱歉,回到问题上,虽然估计都是一些乌合之众,但是一旦有效组织起来,我相信充当一个领路人的角色还是可以的。”
一次入侵就想动摇ATOM的信用?除非他能做到像摧毁世贸那样吧。
杜兰对于这个组织的问题没有过多的看法,这样的组织存在本身就是可能的,关键如何找到。眼下既然直接动手的人是外国势力,那两个情况现在还需要切割开,找到这个组织是一回事,但是阻止当下境外的入侵,又是更迫在眉睫的另一回事。
“他们的网络呢?”
“目前还不知道。说来惭愧,这个情报,我还是从尤里克那边的外部渠道得到的。”
仅凭对方的几句话,他还没有完全信任。于是,他换个问题。
“就算是有这个组织引路,可我没明白,那这跟演说有什么联系,搞砸一场演说可动摇不了ATOM。”
“关于这一点,也是我希望你们能查下去的。”
这家伙,把坑挖好了然后就对我说了声‘请’。
“还有,为什么推断,尤里克要对一个国家内务及司法系统发动攻击?”
“杜兰保安官,看来你对外面发生的事,知道的并不多啊。”
杜兰再次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书。
“抱歉,我对政治不感兴趣。”
“内务部已经跟亚美尼亚的内政部达成了一项协议,将会把ATOM系统引入亚美尼亚,虽然在外交层面上这件事并没有公开,但是实际上已经在推进,可是你知道这触犯了谁的利益吗?”
“尤里克?”这一点就是连对政治不甚敏感的杜兰也是可以清楚知道的。
埃姆斯肯定地点了点头。
“没错,某种地缘格局上的控制将会被动摇,对于尤里克来说,长期的骚乱可以源源不断输送资金,并且建立一种混乱的秩序屏障,可一旦处于冲突中的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之间达成了政治上的某种妥协,甚至团结起来,尤里克的南部局面反而会陷入被动。而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亚美尼亚人在使用这套系统前便对他产生不信任。”
对方的话多多少少还是让杜兰听进去了一些,但是作出行动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我很感谢你对我分享了这么多有趣的情报。”杜兰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是,我从一开始也说了,这个案子并不是挂在我的头上,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你指望我能解决这样的国际危机,那是太抬举我了。”
“在国内找人跟摧毁某个秘密结社这样的事,并不是我们的专长,原则上来说,我们该做的事,也已经完成了。”
杜兰沉默着,没有说话。对方一句话把责任推了干净,不合作,事件如果扩大化,最后遭殃的也是社安自己。
不知不觉中,地铁已经来到了终点站。
埃姆斯站了起来。
杜兰没有动。
“我也没想过你马上就会答应下来。但是我了解过你参与的案子,根据你的经历,以及你在社安拥有的人脉、资源,我相信我们之间很快就会再次联系的。”说罢,地铁的门,打开了,埃姆斯走了出去。
整列车厢里,只有杜兰一个人,还坐在里面。
你了解我个屁。
这件事能不能上报,当然不可以。因为对方所有的东西都仅仅是说了而已,并没有真的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但是杜兰从对方的话里,也明白了一件事,那些尤里克人,如果真的像他所说,目标是ATOM的相关设施,那么市政甚至是社安的系统,都有可能成为他们打击的目标,这个目标范围,未免也太广了。
杜兰叹了口气,康纳的问题没解决,外国人又来了,吗的!最需要人手的时候,偏偏想静静?李维克到底在搞什么鬼。
地铁又一次往回程的方向运作了起来。
听完这一个如同坊间故事般巨大阴谋后的杜兰,郁闷地靠在了椅背上,身子随着列车一同晃动了起来,完全被动的状态,没有一个切入点。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啊,忘了问他要早上追尾的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