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念的伤在一天天愈合,身体也一天天的康复。
这个小村庄静谧悠然,像是与世隔绝一样,尽管离着央城近,却没有央城那种大都市的繁华与纷争。
裴念有些喜欢这里的气氛,常常坐在院子里看肆意生长的小花儿,做个绵长的呼吸,听小鸟歌唱。
每次到了饭点,霍靖南都会准时来喊她。
裴念第一次见霍靖南弄了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时,向来平静的脸上露出无比惊愕的表情。
“怎么样?”霍靖南围裙还没来得及摘,就在她面前邀功,“快尝尝,绝对颠覆你的味蕾!”
“你怎么会做这些的?我还以为……”
“以为我跟那两位公子哥儿一样?能把厨房炸了?”霍靖南笑起来。
上次在陆家,他故意把土豆丝切成那德行,只是为了不打击霍君誉罢了。
“我刚进部队的时候,是分在炊事班的。煎炸烹煮这些可都是基本功!”
裴念呆呆的看着他,他一靠近,她就闻到他身上的油烟味儿。
不知道是谁说的,男人做饭的时候比抽烟的时候更可爱。
她这下明白了。
这样一个带着烟火气的男人,
哪个女人不想跟他共度一生呢?
况且他这双手,是拿狙击枪的……
裴念的脸悄悄红起来,但心里那点小小涟漪就像衣服上的褶皱,刚一出现,就被她用滚烫的熨斗给熨平了。
这天傍晚,霍靖南又做好了饭,把院子里发呆的她叫了回来。
裴念的腿脚还不是很灵便,这段时间出门进门,都是霍靖南把她背在身上的。
今天他照样把她背回屋子里,小心翼翼放在座位上。
“我做了炸藕盒。”霍靖南笑笑,“是村头那位大婶儿送来的新鲜莲藕!你尝尝看。”
裴念微微抿唇。
霍靖南本就是个性格开朗的人,这段时间住在村里,他平时除了照顾她,还时而帮村民干点活儿,一来二去,这里的伯伯婶婶们都特别喜欢他。
裴念记得有一天,那位村头大婶儿好像要把自己闺女介绍给他……
她心里忽然有些别扭,那种感觉像塞了一颗酸梅子。她尝了一口那藕盒,并没尝到什么新鲜莲藕清香,反倒满嘴醋味儿。
她猛地放下筷子,盯住霍靖南。
霍靖南被她这么一盯,刚夹起来的藕盒啪嗒一声掉进盘子里,
瞪着一双眼睛也看向她。
“怎……怎么了?”
裴念看他半晌,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太酸了,不好吃。”
霍靖南很实诚的看了看,没心没肺笑出声来:“我这碟醋是给你吃饺子用的!谁让你蘸藕盒了?哈哈哈……”
他抬眼对上裴念的眸光,瞬间收住笑声。
裴念低头一看……自己确实抽风了,好好的藕盒干嘛往醋碟子里放!
“那个……要不你尝尝别的。”霍靖南讨好的把饺子推到她跟前,又笑着说:“本来想给你做个蟹黄烧卖吃的,可螃蟹这种东西是大寒,你身上伤还没好,尽量别吃海鲜……等你以后好了,我一定做给你吃哈!”
裴念瞥他一眼,又看看那盘饺子。
她记得霍靖南不会调饺子馅儿的。
但村头那位大婶儿会!大婶儿的闺女,更会!
于是她心里那微弱的酸梅子味儿,开始一点点的发酵……
霍靖南被她这张冷脸弄的不知所措,难道这一桌子饭菜就没有一样合她胃口?
想着,他放下筷子,老老实实坐在那,一动也不动。
“裴……裴念。”他嘿嘿一笑,准备先转移一下话题
,“对了,咱们还是说说你受伤的事吧……你为什么那么确定,就是程素月找人干的?”
裴念面无表情,“她最有嫌疑。”
“就因为她曾经窥视过阿山叔的书房?”
“是。”裴念淡淡回答,“而且她觉得我不正常。认为别人不正常的人,她自己肯定也有不正常的地方!”
“这……”霍靖南哭笑不得。
这个逻辑还是第一次听,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
“不过,裴念,恕我直言。”他说,“我在部队里,没有学过你这种逻辑。通常我们会认为,当所有人都觉得一个人不正常的时候,那个人才是不正常的。”
“但你嘛,完全不属于这种情况。因为在我们大家眼中,你和程素月都不太正常。”
“哦?”裴念眉毛一扬,“你这是在给我讲道理?”
“我只是给你分析一下……”霍靖南还没说完,与她四目相对后马上改口,“当然了,我的分析肯定是错的。我在部队多年,毕竟……部队里学的知识,跟日常生活的经验,还是有差距的。”
“嗯,知道就好。”裴念低头道,“其实,好多人都觉得我不
正常,但我不在乎。我只想顺着我自己的心……”
“你的心……里面装的都是陆家吗?”霍靖南试探着问,“或者说,你心里装的都是小柚子?”
“对。”她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
裴念垂着眼皮,默不作声。
“能不能给我讲讲,因为我也挺好奇的。”霍靖南笑了笑,“你跟陆家有什么渊源吗?小柚子结婚那天,你跟她简直形影不离,贴身保护!君誉看了都得吃醋呢!”
裴念还是不说话,捞只饺子随便蘸了点醋就往嘴里一塞。
这馅儿调的还挺好……
裴念一边吃着饺子,一边脑补了一下霍靖南跟那个大婶儿的闺女在厨房里有说有笑调饺子馅儿的情景。
而霍靖南这头并不知道她内心戏这么丰富,只是讨好着想跟她多说两句话。
正好说到她对小柚子很好这个话题,他就一直追问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啊?裴念,到底为什么?”
裴念烦了,心里的嘴里的醋味开始一块儿发酵,猛地回了他一句:“什么为什么?我喜欢她,行不行?!”
霍靖南当场呆若木鸡,嘴里的饭瞬间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