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多,苏异总算是听明白了这杨家定是别有居心,他心系杨意悱身上的那条钥匙,实在不愿多浪费时间与杨恪玄拉扯,便把话挑明了,道:“不如杨长老说一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赢得你们长老会的信任?”
杨恪玄似乎看出了苏异的不耐烦,倒也如他所愿,直言道:“若要一字一句去解释,想必苏公子也会觉得厌烦,我这倒是有一个简单的方法,便是苏公子与我打上一场,毕竟咱们江湖粗人并不擅长做那言语辨人心的事,反而是拳脚一碰便知品行的好坏,苏公子觉得如何?”
搞了半天竟只是想打上一架,想必杨家也知道自己不占理,不好一上来就动手,方才扯这么多有的没的,苏异不动声色,并没有立马答应,而是转头看向了久不出声的杨意悱,想看看她这位明面上的主事人会是什么态度。
杨意悱马上就读懂了他这目光里所隐藏的意思,当即解释道:“苏公子无需惊讶,杨家尚武,就连我这种天生不向武道的女人都被逼着学了两招指枪,所以凭拳脚功夫判断人心这种事确是有的,当然了,我猜杨长老也有一半是因为一时技痒,想领教苏公子的高招。”
“而且…若是苏公子能展露出与传闻相符的实力,他们也就知难而退了,不是吗?”
杨意悱显然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但态度已经足够明显,苏异也能猜到她的心思,便应下了这一战,道:“既然如此,那便请杨长老赐教了。”
杨恪玄面露喜色,眼神中的热切骗不得人,倒还真是如杨意悱所说,并非全是为了刁难苏异,一半是想要与这位最近在江湖上名声大噪的年轻人交一交手,过把瘾。
只见他大手一张,便有人将一杆七尺银枪递到了他的手中,客堂中的一众大汉见状齐齐退到了边上,让出了大片位置,虽然依旧略显狭小,对于使枪的人来说有些吃亏,但这丝毫影响不到他那满腔的战意。
“苏公子,请!”
杨恪玄将银枪往地上一杵,
震起了一片尘土,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
这杆银枪的沉重显而易见,该是属于“硬枪”一类,枪头处有蛟蛇雕纹盘绕,在他手中还真是如握“七尺银蛟”。
“杨长老须知我虽是半个妖族,但同时也是个仙修,最擅长的始终都是仙术…”
苏异边说边捏起了印诀,在杨恪玄一枪刺到之前唤来了一阵烈风,将那门窗尽数掀开,吹得堂中众人站立不稳,纷纷连退了两步。
那风势大多汇聚在杨恪玄的面前,银枪陡然为之一滞,苏异趁机侧身避过,顺势朝他欺身而去。
杨恪玄经验何其老道,自然不会轻易让苏异近身,早在他动身之前便已将银枪抽回,紧接着丝毫不见停歇地往横里扫荡开去。
苏异能感觉到一阵劲风贴面而来,其中蕴含的不仅是浑厚的内力,更有沉重枪身破空时激荡起的凌厉劲气,即便只是最简单的一扫一荡,在杨恪玄惊人膂力的发挥下也足以叫人无法轻视。
只不过杨恪玄终究还是低估了苏异的身法,到底是觉得那些江湖传闻言过其实,当这信心满满以为至少能逼得苏异现出原形的一枪落空后,他方才察觉到了一丝不妥。
此时苏异已然来到了他的身后,双手掌心有电弧跳动,两道细长的雷龙游绕于手臂之上。
杨恪玄从眼角处瞥到了身后骤然亮起的炽目雷光,与之一同来袭的还有一阵骇人的仙气波动,他避之不及,便索性回身一枪挑向苏异,另一手汇聚起内劲挡在了胸前。
此时转过身来的杨恪玄终于得见苏异双臂上的那两道雷龙,小小的两团电光中却蕴含着惊人的庞大灵气,很难想象如此具有威力的仙法是出自一个破法境的年轻人之手。
然而还未来得及细想,他便陡然发觉银枪上的劲气莫明消散了些许,后继略显无力,挑出去的一枪丝毫没能起到“攻其必救”的效用,被苏异轻轻一拨便偏离了目标。
那双电光缠绕的手掌紧接着按了过来,与杨恪
玄横在胸前的一掌相碰,两道雷龙随即狠狠地朝他的手心钻去。
杨恪玄只觉得手臂顿时一麻,险些失去知觉,更要命的是汇聚手掌上的劲气又莫名其妙地悄然消散了,不仅令他压力陡增,还让力道变得难以判断。
一察觉到不妥,杨恪玄便当机立断猛地推出一掌,借力急退两步,连忙与苏异拉开了距离。
身为枪法大家的杨恪玄一上来便被苏异打了个措手不及,多半还是吃了轻敌的亏。
苏异双掌握拢,将残余的雷弧捏碎在手心当中,接着问道:“杨长老可从我这对拳头中看出什么品行来了?”
杨恪玄倒也没有丝毫不服,反而战意更甚,便见他甩了甩尚有些酸麻的手掌,笑道:“还差一点。”
“那再来?”
“再来!”
杨恪玄决心要在修为上最后探一探苏异的底细,说罢便再次一枪直直地刺出,使的是一招刚猛至上“龙蛇吟”,没有半点花哨,一身浑厚的内劲汇聚于长枪之上,银光乍现,犹如蛟影闪动,仿佛还能隐隐听到一阵沉闷的低吟声。
眼见那道凶猛的枪影当头袭来,苏异却是不紧不慢地用双手在虚空中划了个圆,如同转动一轮圆盘般,略显怪异。
杨恪玄心头一突,那灵气又开始莫明消散了,而且速度与先前相比迅猛了百倍不止,“龙蛇吟”的去势也随着苏异的双手抬起而陡然变缓,就如同一枪扎进了泥潭里,枪头受阻,陷于虚空之中,几乎停滞不前。
看着眼前这年轻人一副自信的模样,还有一时想不出该如何破解的怪异招数,杨恪玄总算是渐渐接受了一些事实,心道这一招想必就是那传闻中的“唯我境”了。
虽说在以讹传讹之下,那传闻的描述与眼下的真实情形大有出入,但骇人的程度是差不了多少的,甚至在切身体会之下还犹有过之,个中感受非是言语所能尽述。
此时这一枪是该继续还是该收招,杨恪玄却有些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