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宇名为“泰安宫”,里外数层,以高墙相隔。
大大小小的偏殿里供奉着诸多神像,直到最深处的正殿,才是那尊威严的“慑祟护国帝君”。
一些偏僻的院落里还堆放着许多未经雕刻的石料,想来是为那些选择成为“天授神”的仙修所准备的。
四人将泰安宫里外转了个遍,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只得又再从头细细查起。
“师叔可知道当年灵秋前辈为何会遇害?”苏异一边假以游览之名端详着那些神像,从脑中搜寻着关键的线索,一边问道。
“我始终想不明白,那些人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你说,他们将灵秋前辈的肉身与神魂分离,又大费周章,一个藏在西平,一个藏在益都,相隔万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俞南舟也站在他身旁,随他一起盯着那尊不知名的小神像,捻着下巴一阵思索,最终还是缓缓摇头道:“或许就连灵秋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思来想去,她身上还有什么秘密是值得令人那般觊觎的呢?除了那样东西…”
两人默契相视,仿佛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一个答案。
“但如果真是为了仙狐遗卷的话…”苏异的目光又回到了神像上,只不过他眼里看到的已经是别样的景象。
“也难以解释这种奇怪做法的目的。”
俞南舟点头赞同道:“从灵秋的回忆看来,那些人甚至都没有提起过仙狐遗卷,连拷问也没有,确实耐人寻味,无法解释…”
从根源上找不到答案,四人便只能硬着头皮逐个偏殿摸索过去,又听苏异随口问道:“师叔当年也查到过此处?”
“是啊…”回忆起往事,俞南舟长叹一口气,说道:“这里与当年相比倒是没多大变化,就是多了好些神像而已。”
“没有什么密室或是地窖?”
“没有。”俞南舟有些迟疑,又改口道:“依我所见,是没有的,只不过那时我担心惊动了里头的那尊大神,便没有用神念大肆
搜寻。”
那时的他即便没有惊动那位帝君,也已经闹出了不小动静,引来了何忠尽与各路人马,算是尽全力了,至于没能将这泰安宫翻个遍,实在不能怪他。
俞南舟忽地看向了尹子芊,说道:“这姑娘不是何家的人吗?这庙宇由姓何的人负责修缮,有没有密室地窖,她说不定知道一些。”
突然被这位凶神恶煞的大仙提及,尹子芊有些慌乱,紧张道:“我..从没听说过有那种东西…”
苏异生怕俞南舟一着急起来又去为难人家小姑娘,便将尹子芊拉到了身旁,自己挡在了他们两人中间。
“不过…”
尹子芊话音刚出口,便见俞南舟突然转过头来盯着她,问道:“不过什么?”
目光虽然不再凶恶,但尹子芊心有余悸,便又被吓了一跳,往苏异的身后缩了缩。
“师叔你又冒失了…”苏异无奈摇头,俞南舟心绪状态是好了许多,但依旧有些起伏,着实令人担忧。
他接着又对尹子芊道:“你接着说。”
尹子芊下意识地抓住了苏异的衣摆,似乎安心了些,这才接着说道:“何府负责泰安宫的所有事务,包括修缮各处大殿,为神像补金漆,请新的天授神入主等等…”
“但是有一个奇怪之处,不知和前辈所寻之人有没有关系…”
俞南舟急道:“但说无妨。”
他说罢发觉自己又失态了,生怕吓着人,便深吸了一口气,定下心神来,温和道:“你好好说,就算没有关系也不打紧。”
苏异心道真是难为师叔了,为了灵秋前辈竟能做到这一步,对一个蝼蚁一般的寻常百姓放低姿态。
尹子芊攥着衣摆的手始终没有放开,只是稍稍放松了些,接着说道:“晚辈也参与过一些庙宇的修缮之事,对于泰安宫里神像的来历有些兴趣,得空时便会去翻看纪事蒲,查查那些神尊的故事…”
“其中有一尊神像十分古怪,在纪事簿上查不到有任何
记录,请神与补漆的活也都不是何家的人做的,而且…新入主泰安宫的天授神都会有祭祀大典,为神尊接引香火,一般来说,这样的大事在县志里也会有记载,但唯独这一尊没有…”
“那时我以为是出了什么纰漏,想来不是什么大事,于我也没什么关系,便没有放在心上。”
苏异和俞南舟都能从对方紧皱的眉头和闪烁的目光里看到深深的惊疑与振奋。
两人都有种莫名的感觉,答案,终于就在不远处了。
苏异抢在俞南舟开口前握住了尹子芊的手腕,牵着她朝殿外急步走去,说道:“带我们去看那尊神像。”
尹子芊领着三人在泰安宫中穿行,钻过许多门洞,走过诸多回廊,最终来到了一座十足平凡的偏殿。
那殿中的神像也没什么奇特之处,若不是尹子芊提起,苏异是如何也想不到这尊神像会有这种异常之处。
走进偏殿,苏异似乎能听到俞南舟急促的心跳声。
俞南舟痴痴地盯着神像,仿佛那就是沈灵秋,他问道:“能查探一下吗?”
“能,不过一旦动了仙气去查探,恐怕就会引起天授神的注意了。”
“我有强烈的预感,灵秋就在里头…”俞南舟呐呐道。
苏异无奈,只能顺着他的意,在旁人怪异的目光下走到了神像脚边,说道:“我来查探一下吧,一旦验明灵秋前辈确实在里头,师叔便立马动手。”
“来吧。”俞南舟撸了撸袖子,心跳前所未有的急促。
苏异只将手掌轻轻放到了神像上,便即喝道:“动手!”
俞南舟心中翻涌起喜悦的浪涛,随即不假思索,双手陡然一探,猛地将那神像击成了齑粉。
苏异眼疾手快,从那粉尘中捞出了一个人来。
俞南舟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没有伤到里头的沈灵秋分毫。
四人随即不再耽搁,立马抢出了大殿,准备在被包围之前夺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