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黄廷晖的这番话，郑大盛沉默了许久。
作为这群盗匪的头子，郑大盛可不是什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
他听完黄廷晖这番话，总觉得哪里好像是有些不太对劲。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郑大盛才抬起头看向了黄廷晖，“这件事中，沿海百姓受益，知府大人受益，我也能从中捞取好处。”
“那么廷晖兄呢？”
“廷晖兄难道只是为我等获取好处，才这般以身犯险的？”
有句老话叫做：无利不起早。
郑大盛见惯了各种人性，他不相信黄廷晖在没有半点好处的情况下，会孤身犯险、亲自来找他协商。
黄廷晖闻言却是哈哈一笑，将自己“肃清海匪”的心愿告诉郑大盛也并非不可以。
但黄廷晖实在是太了解郑大盛这类人了，若是自己的想法太过于简单，甚至是对自己并没有太大好处的话。
郑大盛反而会生出更多的迟疑，也会让两人的合作生出一些间隙。
“哈哈哈……”
“哈哈哈……”黄廷晖哈哈大笑道，他看向郑大盛突然发问道，“郑大当家的，你可是听过在大盛国以西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叫做大不列颠的国度？”
“似是从一些人口中得知过，不过这些个鸟国的名字都是乱七八糟的，哪里又分得清楚，哪里又记得住呢？”郑大盛吐槽道。
“那大不列颠国附近海域的海盗活动非常频繁。
“要知道欧洲最主要的贸易活动是海上贸易，世界各地都航行运有货物和黄金的船只，各国之间的利益竞争都是非常激烈的。”
“不过此时，弗朗西人是当仁不让的欧洲霸主！”
“他们拥有着这个世界堪称一流，甚至是最强大的海军舰队。”
“依仗着强大的海军舰队，弗朗西人的海战无往不利！”
“至于大不列颠人则是与弗朗西人有着很深的矛盾。”
“你知道这时候，大不列颠人做出了什么选择吗？”黄廷晖看向郑大盛问道。
郑大盛皱着自己的眉头，他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回答道，“海盗！”
“郑大当家的果然是当世一等一的聪明之人。”
“没错，大不列颠之人眼红弗朗西人手中的黄金，他们这时候想起了海盗！”
“在大不列颠人的运作下，这些海盗甚至是与皇室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他们利用海盗去袭击西班牙的航船，这些海盗经常劫掠弗朗西人的船只，那些出色的海盗船长甚至成为了英国人心目中的英雄。”
“大不列颠有个女王名为伊丽莎白，伊丽莎白表面上镇压海盗，背地里则利用海盗势力对弗朗西人船只进行掠夺。”
“大不列颠的伊丽莎白女王曾私下表示：应该招募海盗为国王服务，并允许宽恕他们的罪行。”
“此后，伊丽莎白便开始给海盗颁发私掠许可证，海盗行为变得合法化，而大不列颠的皇家海盗便诞生了。”
“听起来很离谱吧，但这就是事实！”
“再到后来，大不列颠人与弗朗西人矛盾加深。”
“终于，弗朗西人的那支强大舰队出现在了大不列颠附近，他们要与大不列颠人决战。”
“此时，弗朗西人的实力强大，武器先进，战船威力巨大，且兵力达 3 万余人，号称为“最幸运的五敌舰队。而当时大不列颠国军队规模不大，整个舰队的作战人员也只有9000 。”
“但大不列颠的伊丽莎白却让海盗成为指挥官，去对抗拥有三万余人的弗朗西人无敌舰队。”
“令人感到出乎意料的是，大不列颠人的舰队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而这一战之后，弗朗西人迅速衰败，大不列颠开始走向强大。”
“郑大当家的若是有心，便能发现不少弗朗西人说的话，与之前那批人说的话就不同了。”
“其实眼下出现的这群并非是弗朗西人，他们说的也不是弗朗西话！”
“他们更多的是大不列颠人，说的也是大不列颠话！”
黄廷晖信口道来的这番话，将郑大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之后，郑大盛方才是开口问道，“黄小郎君，你的目的是这个？”
“或者说，你的目的是消灭海匪，让我取而代之？”
直到自己心中所想完全问出来之后，郑大盛依然是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对面这书生秀才都还没考上吧！
他的算计如此之深，又是为了什么？
就算自己取而代之后，对他又有什么实质性好处？
郑大盛想不清楚，想不明白。
他自认为也是聪明人，但站在黄廷晖的面前，郑大盛始终是看不清楚黄廷晖到底是在想着些什么，他到底是又在算计着什么东西。
心思如此深沉的少年，让郑大盛生出一股难以与之对抗的感觉。
心底更是生出一阵阵的寒意。
“郑大当家的果然聪明！”
“一点就通！”
“郑大当家的，眼下朝廷依然是实施海禁政策！”
“这其中涉及到了各方利益，其中的牵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但我们的敌人只是那些海匪、是北方草原中嗜血的男人，还是说在山林之中、穿着野猪皮、衣不蔽体的野人？”
“他们是我们面临的当前危机，但海上的危机也是不小的！”
“禁海弊大于利，我们或许会因小失大！”
“从长远来看，我们需要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
“郑大当家的是聪明人，或许你便能将那些海匪取而代之，你可以去劫掠爪哇国、去劫掠越朝……”
“待到日后，你甚至可以得到朝廷的册封，成为拥有许可证的强大海盗！”
说到这里，黄廷晖更是直接坐在了椅子上，他的目光极为有神，“郑大当家的，其实你应该能想到的！”
“那张纸不过是一张纸罢了！”
“你的赌注不应该是一张纸罢了！”
“而是一个人！”
“一个能够给你最大权限，而且未来也拥有不可限量前途之人。”
言罢，黄廷晖的手指轻轻敲击座椅，他接着说道，“郑大当家的，你的最大赌注是我，这才是最正确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