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七。
小镇。
这个时间大家都回家准备年货过年了,在职工宿舍这边只有寥寥的几人还留在这里。
其中就有一个是无家可归的张寒渊。
他像往年一样给准备好年货,只是今年的年货格外的好,又格外的多了一些。
距离过去近三年了,盛浅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他现在在外面也是有名气的大老板了,也求到了自己曾经想要的身份和金钱,却失了一份真正意义上的归属感。
他自己准备好了纸墨,铺开到桌上准备写对联。
此时已近黄昏,他在写对联时频频的朝外看去,虽然盛浅打过电话来说过了,可他这几天还是一直在等着。
“张总,张总!”
有人大叫了一声。
张寒渊搁下笔走出去,是这边留下来的职工在叫他过去一起吃饭。
张寒渊拒绝了。
并不是嫌弃而是他在等一个人。
“张总,您总是一个人,我们几个凑在一起热闹热闹,您这儿太冷清了。”
职工再次热情的叫他过去。
张寒渊说:“我这屋里做好了饭菜,就不过去了。我过去也坏了你们的兴致,我这还有点事忙就不过去打扰你们了。”
“这咱能是打扰了,张总您太客气了。”
他们可没有那些烧弯子的肠子,就是想要将他请过去吃饭。
张寒渊还是摆了摆手。
“张总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将饭菜一起端过去,好凑一桌,这样也能热闹热闹!”
张寒渊说:“你们吃你们的,我就想自己吃好了早点休息,年前忙到年尾,你们也好让我歇歇吧。”
工人这才罢了。
张寒渊朝前面的大路看了一会才转身走进屋,写下了一副对联。
感觉门前站了一个人,他倏地抬头看出去。
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再相见,两人的变化太大了。
本就长得俊的张寒渊,更成熟有魅力了,难怪听盛浅说好些姑娘追着跑。
赵年根杨起了笑,一瞬间,张寒渊仿佛看到了当初的那个人。
眼前的赵年根比之前长得更坚毅了许多,有几分斯文书生的错觉。
白白净净的,看来在那里过得很好。
也长高了不少,张寒渊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
赵年根马上就发现张寒渊比自己长出了半个头,他以为自己长得比张寒渊更壮实了,结果还是显得有些瘦弱。
因为张寒渊长年跑来跑去,又遇着不同的人,处理不同的事,身上那股子的沉稳和成熟让赵年根觉得陌生又欣慰。
“大林!你又长高了,也变了好多!”
张寒渊收住目光,道:“你也变了很多,盛浅早就说过你会回来,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你一个人走回来的?没有人送你?”
张寒渊没有听到外面有车声,想到赵年根靠着一双腿走进镇,眉头一挑就往他的双脚看去。
赵年根忙解释,“我离开这么久第一次回来就忍不住让他们在前面停了车,自己走走看一看。”
“吃饭了吗?”
“还没。”
“刚好,我煮了一桌。”
张寒渊拉他进门。
“大林,你的手艺变好了,”赵年根看到这一桌菜就知道是精心准备的。
赵年根是做那些细致活的,去到那之后就十指不沾阳春水了。
张寒渊说:“我这一桌恐怕是比不上你们那边的一半,今天晚上你将就着吃。”
赵年根笑着道:“大林你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
说着就坐了下来接过张寒渊递过来的饭。
张寒渊跟着又拿了酒,那个红酒是某位老板从国外带回来的,有些年份了,也贵。
赵年根不懂酒,也不喜欢喝这些东西,他的事业需要他保持清醒的头脑:“我不喝这些。”
“难得回来一趟,陪我喝两杯没事。”
“你也知道我喝不了这个,一喝就上脸。”
“上脸不醉就好,就两杯。”
赵年根抿了抿唇,点头,“好。”
张寒渊没问他在那里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成就出来,张寒渊随时关注着。
不需要多问。
“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年初一我就得回去了,他们的车会在年初一来接我,”赵年根不想麻烦别人再多等。
其实那边的意思是可以多待两天。
但他想到同回来的两人在县城等自己,他就不忍。
才说了年初一。
张寒渊皱眉:“这么急。”
“我们手里还有一项研究在进行,我得赶回去参与。”
张寒渊不说话了。
但深刻的五官透着一股沉闷气息。
赵年根清咳了一声,笑道:“大林,我的老师帮我改了名。”
“改名?怎么突然改名了?”
赵年根有点不好意思,放下酒杯,酒色上了脸,染红了他的两颊。
看上去有一种致命的诱惑感。
“赵斯年,你觉得怎么样?”
他没说为什么要改名。
张寒渊从他的脸上收回了目光,道:“很好听,你拜师了?”
“嗯,我拜了戚教授为师!”
“听盛浅说那个戚教授很不错,你能拜他为师,我替你高兴!来,再喝一杯!”
听到张寒渊说自己的老师不错,他也高兴。
一高兴就多喝了两杯,脸更红了。
他本就是个容易酒精上脸的人。
不用看,此时他的脸肯定和这些红酒一样绯红了。
接下来多是赵年根在说,哦,现在是赵斯年了。
张寒渊就静静的听着他说。
“大林,你呢?你现在怎么样了!虽然一直偶尔通电话,但我们说话的时间并不多。”
他也想听听张寒渊的事。
张寒渊说:“我没什么成就,不值得一提。还是说说你的吧,我爱听。”
对上张寒渊摄人的黑眸,赵斯年愣了愣,道:“可是我听盛浅说你现在在做金子。”
“那不过是替她弄了个新地方继续提款罢了,她的话你也少听。”
“哦。”
察觉出张寒渊不是很想聊这些就转了话题。
不知不觉,赵斯年竟是喝醉了,本来是想要喝两杯的,结果喝成了醉鬼。
好在他喝醉了就睡,也许是赶路回来太累了,又或许是酒精真的很上头。
张寒渊将人抱到了自己的床去睡,转身去清理桌上的残羹。
盛浅的电话这时候就打了进来,他拿过就接起,看了眼熟睡中的赵斯年,快步走了出去,“什么事。”
盛浅在那边听到他这个语气,愣了下,“你吃火药了?”
“这么晚了你打电话过来,准没好事。”
“瞧你说的,我就是想要关心你一句,赵年根还没回去?”
“没事我就挂了。”
“等一……”
盛浅嘴角一抽,还真的挂了。
随即就收到了一条信息,说赵年根回到了。
盛浅无语的回了句:那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这话分明是调侃的玩笑话,站在夜下的张寒渊却看了很久,神色晦涩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