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内,街道上灯火通明,司徒云舒独自一人从南边的定鼎门入城,一路向北走去。
他微闭双目,右手轻轻握紧,对着虚空随意的打出一拳。
只听见‘呼’的一下破空之声,感受到这一拳之力已经有四百斤,司徒云舒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
他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已经达到纳气境武者的强度,现在他觉醒了仙灵,一下子又将他的肉体淬炼一番,现在都快赶上搬血境的武者了。
此刻圆月高悬,抬头仰望四周,万里无云。
然而,以他现在堪比搬血镜武者的身体素质,清楚的看到三丈高的城楼上,有两道身影在交手。
司徒云舒看向其中一个银甲男子,有些诧异:“这是父王手下的天策军?穿着银甲,应该是个队正,看来又是个不知死活的人,竟然来刺杀父王……好像他在‘阎王殿’里,有看到刺杀父王的悬赏令。赏金更是达到恐怖的五十万两……”
天策军是秦王手中,专门处理江湖之事的军队。
想要进入天策军,至少也得是纳气镜的武者,而要想当上队正,至少也得上武道三重炼藏境。
可以说,这是一支完全由武者组成的军队。
所以,哪怕天策军只有一千六百人,却也足以令江湖上下闻风丧胆。
司徒云舒对那位不知名的刺客,投以同情的目光。
“唉,杀谁不好?偏偏要来洛阳城送死。”司徒云舒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难道我真的是灾星下凡吗?怎么随便回个家,都能遇到这种事……”
司徒云舒刚走神的功夫,城墙之上,两人也已经分出胜负。
果不其然,那银甲男子一刀割下蒙面刺客的头颅,而后熟练的用黑布盖住。
银甲男子似乎察觉到了司徒云舒的目光,低头往下看了一眼,便提着头消失在夜幕之中。
短短几息时间,如果不是城墙上的那具无头尸体,司徒云舒或许会怀疑自己刚才看走眼了。
本来还想看一处好戏的他,缓缓低下头,只得无奈的苦笑。
“刚才那个天策军的队正,肯定是认出我了,不过就算认出来也没关系,反正父王也不愿意管我的事。”
陷入沉思的他,突然闻到一缕如麦芽般香甜的气味,寻着味道扭头向左处望去。
只见一位身穿灰色麻布的老头,肩上扛着插满冰糖葫芦的黄色草靶子从西市出来。
老头身前,还有个五六岁的红衣小女孩。
两人的衣服都是有些破旧,但却干干净净,看起来十分利索。
司徒云舒远远的就看见,小女孩正努力的抱住草靶子的底部,以为这样可以让老头轻松点。
殊不知因为她这个动作,老头反而更加费力。
但这老头没有丝毫怨言,默默的跟在女孩身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女孩突然回过头,伸出那双乌黑的小手,揉搓着自己那件有些发白的红衣裳。
她咽了咽口水,看向糖葫芦的眼神中带着渴望。
“爷爷,我……我可不可以吃一根糖葫芦啊!”女孩的声音像黄莺一样动听。
老头二话不说,就从草靶子上取下两串糖葫芦,递给女孩道:“傻丫头,今天你可是小寿星,想吃什么都可以!”
女孩接过糖葫芦,兴高采烈地在原地又蹦又跳。
只见她樱桃小嘴张得老大,也只能勉强咬下半个果子。
鲜红的山楂外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糖衣,一入口,香甜的麦芽糖在舌尖上滑过,紧接着山楂的酸涩在口腔内爆发。
女孩急忙抬起纤细的小手,紧紧捂住腮帮子,嘴角几滴口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嘶……真是太好吃了!爷爷,这么好吃的糖葫芦,为什么没人来买呢?”
老头无奈的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叹了口气:“或许今天是十五,大家都赶着回去和家人一起赏月吧!”
司徒云舒心头一动,想到了云婆婆最喜欢吃糖葫芦了,于是向老人走去。
老人见有人过来,连忙摆出笑脸道:“哎呦!这位公子过来看一眼,我这的糖葫芦可是洛阳城内有名的。这山楂是自家树上现采的,再配合我几十年的老手艺,那味道可是城中一绝!”
老头说着取下一根糖葫芦,恭敬的递到司徒云舒的跟前:“您来仔细瞧上一眼,这山楂光滑圆润,色彩鲜亮,是上好的山楂。您再看这山楂上挂的这层糖衣,晶莹剔透,簿如轻纱,没有几十年的功夫,可掌握不了这火候。”
说话间,那红衣小女孩急急忙忙跑到司徒云舒身旁。
只见女孩刚伸出有些脏兮兮的乌黑小手,本想拉他的衣角。
手却伸到一半,就马上停在了半空中。
小女孩仰着头,看着司徒云舒一袭浅蓝色长衫,用料乃是珍贵丝绸。
这身衣服在月光下,时不时泛起华光,很是美丽。
女孩眼里满是羡慕,慢慢的收回手,在自己衣服上反复擦了擦:“这位公子放心,我爷爷的糖葫芦是这天底下最好吃的!”
司徒云舒会心一笑,蹲下身,直视着小女孩黝黑的大眼睛问道:“哦?你怎么知道是天下最好吃的糖葫芦,难道……你把这世上所有的糖葫芦都吃了个遍?若真的好吃,怎么会有这么多没卖出去?”
“啊……这,我……”
小女孩支支吾吾半天,眼睛睁的老大,隐隐泛起水雾。
一旁的老头轻轻摸了摸女孩头顶,安慰她。
而后对着司徒云舒急忙陪笑:“啊哈哈,我这孙女年幼无知,刚才说的话不算数,公子莫要当真了。”
“不过嘛……”说着他话锋一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保证:“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就是这洛阳城内,我的糖葫芦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司徒云舒没想到,这女孩竟然急哭了,他本只是想开个玩笑。
果然,自己还是不会和人打交道。
他站起身,略带歉意的看了小女孩一眼,随即笑着对老头说:“实在是抱歉,吓到您孙女了!刚才无意中听你们提起,今天是她的生辰,不知道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老头急忙摆了摆手,有些惶恐的说:“公子言重了,不碍事。我这孙女今年刚满五岁,至于名字嘛,家里面随便取的,也没什么文化,怕说出来让您笑话!”
老头有些为难的看着司徒云舒,并不愿意说出孙女的名字。
他可听人说,很多富家子弟,会有特殊癖好。
在这洛阳城内,秦王只手遮天,他十分霸道又贪财。
洛阳百姓传唱的民谣就是专门说他的: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先生下手。之类的……
而秦王的世子,听说更加不堪。
司徒云舒见老头有些为难,也不再逼他,目光转向那小女孩。
许久才悠悠的说道:“五岁了啊。唉……已经过了十年了!哈哈,既然今天是小姑娘的生日,那我就把这剩下的糖葫芦都买下来吧!”
他想到了自己五岁之后,每天都偷偷随师父出城练武,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不由得感叹一声。
老头一听,顿时喜出望外。
现在已经是夏天了,糖葫芦怕热,若是保存不当,糖衣化了,那这些糖葫芦可就毁了。
他清点一下草靶子上的糖葫芦,笑呵呵的说:“这还有十五串,每串一文钱,一共十五文。至于这草靶子,就送给公子您了!”
十五文钱,能买差不多一斗米,够他们一家四口人吃上一周了。
司徒云舒闻言,从腰间取下荷包,将里面的铜钱全部倒在手心。
然后他数了二十钱递给老头:“给你,多的钱就当是我买草靶子的钱了。”
说着,也不顾老头的反对,将钱硬塞了过去。
老头本想拒绝,奈何这少年力气惊人。
要知道老头自小种地,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但力气怎么也应该比这些养尊处优二十几岁的公子哥大。
除非他是传说中的武者?
可眼前的这人,皮肤白嫩的可以掐出水来。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眉目之间,却英气逼人,一点也不像那些五大三粗的练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