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冷静点,我的好伙计。”
一道被刻意拉长的声音忽然出现。
辨识出这道声音的主人时,上一刻还气喘吁吁地拿着手杖,准备继续痛殴头破血流、陷入昏迷的仆人的伽德,倏然扭过了头。
他冷冰冰地注视着姿态悠闲的来人,表情扭曲的脸皮稍稍抽搐了下,勉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
“法玛西先生。”
他硬邦邦道,将尖端还往下淌着血的手杖随手往边上一丢,正巧砸中了躲在角落、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夫人,让她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都滚下去。”
他不耐烦道。
仆人们顿时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只有跑得最慢的那个年轻仆人,在稍微迟疑了一下后,还是硬着头皮,在主人的眼皮底下拖走了被打得遍体鳞伤的那个倒霉同伴。
幸运的是,勉强压抑住暴怒状态的伽德并没有在意他的动作,只阴着脸,在座椅上落了座。
法玛西也毫不客气地在待客用的对面那张座椅上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端详了他一阵后,以耐人寻味地语气道:“我还有些担心,你被关进那位小公爵的牢房后会遭受不少折磨……没想到你的脸色看起来倒是不错,不像受过什么刑罚。看来连那黑黢黢的肮脏监狱里,也受到了那位小公爵仁慈的照拂呢。”
要从公正的旁观者角度来看的话,身为这城里最有名望的药剂师,法玛西会来探望刚出狱的‘朋友’,那多半是出于善意的。
伽德却没有那么天真愚蠢。
他当然清楚,法玛西说的话没有错。
作为曾经的治安官,除了真正住在监狱里的那些恶棍或是倒霉的穷鬼外,恐怕再没有比他更熟悉那些地方的人了。
他没想到的是,距离奥利弗公爵征服格雷戈城的那一天才过去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对方竟然奢侈到连只是容纳渣滓的监狱内部,也进行了近乎翻天覆地的改造。
如果说原先的监狱是连魔鬼都不愿接近的炼狱的话,那现在的监狱,简直比以前的贫民窟还要干净整洁了。
当然,犯人每天要早起干活,做的活比地里的农奴还多,食物也是品质最差的黑面包。
但会被允许吃饱。
而在干活的时候,除非故意偷懒,否则基本是不会挨打的,更不会受其他刑罚了。
夜晚则是在一个大房间里,和其他十个犯人一起挤着睡——作为贵族的他终于得到了一点‘优待’,只需要与另外2人分享房间。
即使无比憎恨害他沦落到那种境地里的奥利弗,并将那三天的经历视作前所未有的折辱,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一点。
要是让他进入自己更为熟悉的、改造前的监狱的话……他或许早在第二天,就选择自杀了。
心里转过无数念头,但伽德没有接话,只阴沉沉地注视着老奸巨猾的法玛西。
直到这个伪善的家伙终于收起了那副惺惺作态的假笑,眼里流露出赤果果的审视为止。
“伽德阁下,很高兴见到你健康如初,那我就不再打扰你了。”
法玛西慢吞吞地起身,重新将礼帽戴上,仿佛特意跑这一趟、真就只是为了确认他安然无恙一样。
只是在完全背对着伽德,即将踏上离开的步伐前,他宛若无意地问了句:“既然你没有遭到严酷拷问的话,那我应该可以做出一个合理的猜测——你并没有因为被他吓破了胆子,就出卖了我们的计划吧?”
伽德对他的疑问毫不意外。
法玛西之所以急急忙忙地到访,就只是为了确定‘他忽然被抓的背后,并不代表他们那天密谋的计划败露’而已。
他嘲然一笑:“法玛西先生,或许你愿意想一想——如果公爵真的得知了你脑子里转着的恶毒念头,那你现在根本不可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而早被他身边的那些恶犬扑上来,当场撕个粉碎了。”
“那可不一定。”法玛西明明认为这话有道理,却不愿意任由对方打了这场嘴皮上的胜仗,眼底略过一抹狡猾后,反唇相讥:“毕竟走在一条这么危险的路上,在获取完全的胜利前,我们都要多些小心谨慎,对吗?就像是三天前的那个晚上,要是你当初听从了我的提醒,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堵得伽德说不出话来后,法玛西故意微掀帽子,秉着故意恶心对方的心情、向伽德致了个简单的告别礼后,就不急不慢地离去了。
不过,在离开伽德的住所后,他并没有急着回家。
而是先在外面逛了一圈,在一间平时他经常光顾的、干净高级、装潢漂亮的餐厅里吃了顿饭。
在靠饮品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后,到了黄昏,他才像一个普通的商人一样踏上回家的路。
只是他这时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进餐厅前的轻快笑容。
任谁都不知道,他刚在餐厅里和坐在附近桌子上的另一位客人,完成了一场隐秘的交谈。
——那是格雷戈城工会的会长,崔德·尤尼恩。
作为得到城堡默许,负责维护整座城市贸易秩序的工会会长,崔德一直以来都有着不错的口碑。
当新城主入驻城堡时,他也顺利地通过了考核,很快就被允许继续原来的职务。
法玛西不喜欢将所有的筹码都放在同一场赌桌上:哪怕他将重心押在了伽德身上,但还是一点都不介意多找几条出路的。
要是能通过更友善,更简单,以及更光明正大的方式解决自己的烦恼,显然对他更加有利。
那即使中途抛开伽德,甚至趁还没深陷进这个计划前揭发对方,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崔德却让他失望了。
“建立医院,将会对所有的内科医生和药剂师造成毁灭性打击,所以希望我进城堡,代替你们向领主进行谈判?”
崔德摇了摇头,低声道:“据我所知,城堡里的那位殿下完全没有针对你们的计划,仅仅是没有聘请你们而已。”
“‘仅仅是没有选择聘请我们’?”
法玛西简直要被这个装傻充愣的说法给逗笑了:“别开玩笑了,崔德。你应该非常清楚,建立那个该死的医院,那我们就不会有生意了!所有的医生和药剂师都会失业的!全都是因为那场荒唐可耻的考试!能通过那场考试的,竟然连一个内科医生都没有,而是一群惹人发笑的剃头匠和炼金术师——”
崔德的语调依然从容宽和,不急不慢,这时忽然打断了他:“法玛西,你的说法前后矛盾。既然受雇在那间医院里工作的,全是些不学无术的蠢蛋……那你们又怎么可能因此失业呢?”
法玛西一时语塞。
他很快又说:“当然是因为他们破坏行规,对,那个叫医院的鬼地方,竟然打算免费给他们提供医治!”
崔德却没有被他避重就轻的话骗过:“的确是免费医治,但药物还是要付钱的,除非他们能在野外自己找到需要的药材,但那需要一定的知识和鉴别能力。”
法玛西烦躁地咬了咬牙,说出了那个让他倍感屈辱,以至于他一直都故意遗忘了的事实:“……他们并不信任我的药剂,只肯从我这里进购原料。”
只卖药材原料?
开什么玩笑!那根本赚不到什么钱,而且他还是城里名气最大的药剂师,却因为那一场可笑的考试,整个生活都随着威望一起崩塌了——
“总之,我并不认同你的话。”
崔德渐渐失去了耐心。
这位外貌温和,性格却很圆滑,尤其擅长调节矛盾的老人,这时微微侧过身来,眼底仿佛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在法玛西再次开口争辩前,他放下了汤匙,准备彻底结束这场会面了:“只要你的药剂的确更加有效,只要那些内科医生的确具备医治病人的能力……那我想,医院根本不能影响你们什么,对吗?尽管病痛是神降下的惩罚,但能晚些响应那神圣的的召唤,我想大多数人都是愿意为此献出所有家财的。撇开这些,还是愿意去医院的人,大概都是掏不起诊金药费的贫民,甚至奴隶,他们本身就不是你们感兴趣的客户。”
法玛西根本听不进去这些。
听出崔德的拒绝后,他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这时嗤笑了声:“别为你的懦弱做掩饰了,崔德。拒绝为寻求帮助的行业提供保护的你,只是不想失去行会会长的地位!才会为此不惜跪下来,殷勤地去舔那个做事肆无忌惮的小公爵的靴子而已!”
“那是我的荣幸。”
崔德面不改色地回答着。
他已经站起身来,开始往外走去了,只淡淡地撇下最后一句:“那正是你梦寐以求,却无法获得的,不是吗?”
法玛西颓然后仰。
崔德慢悠悠地离开了这间餐厅,而见到自家主人出来,男仆也赶紧迎了上去。
“天快黑了。有些冷,先生,披件外衣吧。”
男仆这么说着。
“嗯。”
崔德漫不经心地应了。
他微眯着眼,注视着远处那快要彻底被山峦吞没的夕阳,心情却很不错。
人都会有生老病死,之前看得起诊,吃得起药的,却只有富商和贵族。
但在一座大城市里,要想它发展繁荣,随时充满勃勃生机,却绝对不能只有富商和贵族。
“不论那位领主大人,到底有多少在我们看来太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又有着多得堪称泛滥的善心……”他像是在跟男仆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笑弧:“但到目前为止,他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男仆只模糊地捕捉到只言片语,不禁有点紧张,凑近了些,小声询问道:“先生?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他的主人却笑眯眯地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我只是在想,自己找不到正确的方向时,就应该追随英明的领导者,跟着他一起前进,你说对吗?”
尽管不明白话里的具体意思,男仆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您说得对,先生。”
崔德又问:“你会去医院吗?不,我或许该问,你去过医院了吗?”
“喔,当然,先生。”男仆诚实道:“我前天才陪母亲去了一趟呢,除了一枚银币的药钱外,真的一枚铜币都没有要!不瞒您说,我一开始并不抱期望。可她喝过药汤后,今天的身体看起来就要好多了,他们可真厉害。”
反正他从来不会找法玛西求药——他根本付不起对方索要的庞大数额,相比之下,由殿下一手主持新修建的医院,却会对所有纳税的平民免费开放问诊。
人们需要支付的,只是一笔微不足道的药草钱,他们甚至还会被传授怎样煮制这些处理过的药材的知识!那太不可思议了!
。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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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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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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