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情对媞切儿而言,就像是一场不可思议的美梦。
她不但遇到了两位高贵又俊美的先生,得到了新衣服和鞋子,最后还在只为对方领路的情况下,得到了整整三枚银币作为报酬!
其实,要是最开始的那两枚银币没拿去买衣服和鞋子的话,就能有五枚了——她虽然有些心痛,忍不住这么想着,但一点都不后悔那样做。
她并不是多重视新衣服和鞋子,而是……她已经很久没被那样体贴地,温柔地对待了。
在将银币递给她的时候,那位温柔的先生还微微笑着,对她说出了忍不住傻傻地点头应了、却没有真正理解的话。
——“拿着这些钱,在家里安心地等上几天吧。不要再做之前那样的工作了,你会得到好消息的”。
梦真的很美好。
但再美好的梦,也是会醒的。
三枚银币看起来很多,够妈妈一个半月的药钱了。
但经历过无家可归的可怕夜晚的她,还是忍不住想多挣一点。
于是没有听从那位先生的忠告,当天晚上就重新开始了接客。
虽然她非常珍惜新买的衣服,但在周围环境很脏、又要每天出去招揽皮肉生意的情况下,就算她再努力,也还是在两天后的晚上,被那位粗暴的客人给撕坏了。
听到脆弱的布料被扯烂的动静时,原本像一具死尸般木木地没有反应,随身上的男人折腾的她,就像是被开水烫到的鱼一样,猛然跳了起来。
“混蛋!我杀了你!!!”
在男人恼羞成怒的低吼声中,她这么嘶吼着,疯了般对他撕打着。
哪怕身上被反应过来的男人打得很疼,她还是像没有知觉一样继续厮打着他。
“嘿!快住手!!只是一件破衣服!你可真是个败兴的臭表子!”
他愤怒地骂着,但还是怕了她这副要跟自己拼命的劲儿——他的命可比她的要重要多了!于是在不留力地扇了她一个大耳光后,就骂骂咧咧地提起裤子,系好腰带走了。
他还趁机赖掉了今晚的账,连一没铜币也没给她留。
媞切儿光着的胸口还随急促的呼吸剧烈地起伏着,上面疏落地分布着一些新旧杂陈的青紫斑痕。
她的眼睛就像受了惊吓的小动物般睁得很大,眼神却是空洞的。
但没关系。
房屋的间距窄得只有她半截小臂的距离,连半点皎洁明亮的月光都无法透入屋内,更不可能映入她的眼睛。
常年弥漫着烂鱼气味的窄木屋里,一直都是一片漆黑。
睡在隔壁的妈妈没有一点声音——她并不是不关心女儿,而是病得太厉害,一天的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昏睡着的。
她像一樽用烂木头雕的木像一样,半天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直到眼睛干涩得再也无法忍受了,她才缓缓地抬起手臂,挡住了那缕从记忆里传来、非常,非常刺眼的……光。
——“你不做了?”
房东愕然道。
“嗯。”
媞切儿点了点头,努力做出自信镇定的模样:“下个月的房租我已经交给你了。我会找到新的活计的。”
“别蠢了。”
虽然说着刻薄的打击话,但房东倒不是出于真正的恶意,提醒道:“你以为活那么好找吗?你这么瘦,又是女人,那些脏累的活主只要看一眼都不会找你,而好的活早被人抢走了,根本轮不到一个支女。就我说,你带着你母亲这样活,还不如去做奴隶呢。”
其实在他看来,她要是真卖掉自己成为奴隶,日子可能还比现在继续苦熬要好得多。做皮肉生意的女人有很多,但没有一个是长命的——她们挣不了多少钱,死的时候却无比痛苦,从下肢开始往四周蔓延的溃疡,全身的皮肤都要烂掉。
当然,这前提是她要抛弃自己的母亲。
毕竟领主可不是热衷于慈善的圣人,绝对不可能愿意接受一个只能瘫在床上,连活都做不了的老奴隶的。
“我这次是很认真在劝你的。”房东迟疑了下,还是说:“我活了那么多年,还没见过像现在城堡里住的那位公爵殿下一样心肠软的人。以前还不一定,现在的话,那些奴隶的日子其实比这些巷子里住的多数人都好多了!一天能吃三顿饱饭,干的活还没以前多,据说还要在他们之中征召有资质的人,进行士兵的训练呢!要是能通过的话,就有好几千人要一飞冲天了。”
跟庞大的奴隶基数比起来,两三千人虽然并不算多……但这些看似唾手可得,晋身为平民、体面的身份和提供优渥报酬的极大诱惑,却是前所未有的,绝对会让无数奴隶前赴后继。
他昨天路过时,就亲眼看到了,那征召报名的地方挤满了人,后面也络绎不绝。
媞切儿沉默了很久,强颜欢笑道:“我知道,谢谢你的提议,但是我做不到。”
自由民的身份,是她与生俱来的,也是她父亲留给她的最大馈赠。
她不能离开病重的母亲,也不愿意放弃父亲最后的遗产。
万一她真的能找到其他出路呢?
见她坚持这样,房东叹了口气,不再劝说了。
媞切儿经过一晚的心理挣扎,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勇气,在空耗了一整天的时间、却没有一枚铜币的收获后,渐渐宣布告罄。
最让她情绪激动的是,昨晚撕烂了她衣服的那个可恨的男人,竟然还有脸来找她!
被她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肮脏的语言辱骂一顿后,贪图她便宜又算漂亮的男人恼羞成怒,在留下最恶毒的诅咒,愤然离开了。
“媞切儿?”她竭力平复自己呼吸时,隔壁房间里传来了母亲虚弱的呼唤。
“妈妈!”
她眼睛微亮,猛然站起身来,扑进了狭窄的隔壁房间里。
“怎么了,我的媞切儿?”
衰弱到了极点的妇人的声音很轻,但却充满了能击碎她身上盔甲的爱意。
“妈妈……”
她没有向难得清醒的母亲抱怨什么,只像孩童时期那样,静静地依偎在清瘦得仿佛只剩骨骼的母亲身上:“我很好。”
她喃喃道。
就在妇人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时,很薄的门板外清晰地传来了房东沉重的脚步声。
“媞切儿!”
他杵着拐杖,走路非常费劲,所以即使嫌弃贫民窟的臭,也很少会到外面去。
但在得到好消息后,他还是立马想到了租住在自己家里的小女孩,立马赶过来通知她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再明显不过的雀跃:“你的运气来了!快去广场上看看,城堡里的大人们公布了好多活!什么活都有!你赶紧去试试!”
当媞切儿穿着那身刚缝补好的新衣服冲出房间,娴熟地钻出小巷,沿着长长的哈维斯特街朝西端奔跑时,身边几乎全是人。
跟她境遇相似的贫民窟住户们,身上那脏兮兮的程度简直如出一辙,与其他或是衣着朴素、或是光鲜亮丽的人们一下区分开来。
也惹来了他们嫌弃地掩鼻,投来排斥的目光。
但谁在乎呢!
哪怕明知道抵达的速度快也不代表能得到工作,但媞切儿还是拼了命地在跑。
她坚信万一有条件相似的人选,那肯定是早到的那个能得到录用!
在强大意志力的驱动下,她那双瘦长的腿几乎快出了残影,将不少比她要高大的男人都一下甩开了。
格雷戈城的广场很大,但继那回对奴隶们宣布征召预备役士兵人选时那吓人的挤挤攘攘后,这下又一次人山人海,绝对比任何一年的大集市都要来得热闹。
她怔了一小会儿,才顺着人流往前继续走。
她毫不怀疑,除了那极少数的大富商和管事外,几乎所有自由民都涌出来了。
广场是一个巨大的椭圆,那一张张告示就摆在了最外圈,每张贴了告示的木板隔了七八个人的距离。
每张告示旁边都挤了很多人——跟当初需要对奴隶进行口头宣布不同,自由民都或多或少地去过学校、认得一些字,读起招工告示上的内容,也并不费力。
媞切儿的个子在女孩里算高的,但根本不可能比得过男人。她只能任由别人骂骂咧咧,自己一股脑地往前面挤。
等她好不容易挤到最前排,读到那张告示上的字后,心倏然沉了下去。
告示可谓简明扼要。
“需要二十名石匠。月酬劳:两枚金币。工期预计四个月,熟练者优先。”
两枚金币!!!神啊!!
媞切儿的眼睛都快要嫉妒得发红了。
神啊,她多希望自己会石匠的活计啊!
不光是媞切儿,绝大多数人在看到这丰厚得让人难以置信的酬劳后,都先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是既羡慕又懊恼:“该死的,我怎么就不会石工呢?!”
有人大声感叹着。
那可是两枚金币啊,都快赶上一个熟练石匠没日没夜地干上三个月的收益了!
就在媞切儿感觉自己希望破灭时,很快人群里就传来了其他人的嚷嚷声:“嘿,前面的看完了就快退出来,每张告示上的内容都不同啊!别堵着路!”
听到这话后,人群一片哗然,原本像死水一样的人潮再次开始了快速的流动。
媞切儿几乎是被人推着往前走,路过一个个告示牌,有招募木匠的、铁匠的、骑士扈从的、车夫的、画师的、乐师的……甚至还有炼金术师的!
那种被不少人当做巫师或者只会幻想的骗子,备受冷落的职业,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公爵大人竟然开出了十枚金币一月的天价!
要不是炼金术师做的事情太奇怪,没有人有信心在全然不了解的情况下蒙混过关,就冲着那高到让人疯狂的报酬,几乎所有人都想去碰碰运气了。
在来到倒数第三块木牌前时,媞切儿终于找到了她稍微有一点信心的招募信息。
帮厨,月酬劳是九枚银币!
要是做正式厨娘的话,月酬劳是一枚金币和五枚银币,但她只在小时候跟着做厨娘的母亲学习过一段时间,并没有信心去做。
还有倒数第二块木牌上的织工,以及最后一块木牌上写的饲养员,她其实也有些兴趣。
要是有机会的话,她是想去试试的。
等从来没见过大型公开招聘会的阵仗的人们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绝大多数人都在第一时间尽可能地多多报名后,然后关心自己到底能不能顺利中选。
却也有少数人忍不住想:突然间一掷重金,雇请那么多匠人……这位新领主究竟是想做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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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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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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