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王呢?”
“美人别着急,先听我说完。”男子说着,继续道。
贺书堇了然的点了点头。
而后将罐子重新抱了下来,看向了付明清。
重新打开,在付明清的指示下将心脏剖开,果然在其中看到了一只浑身赤红长有触角,金色翅膀的怪异虫子。
虫子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场地受到了外来之物的侵扰,突然挥动翅膀发出了犹如金属敲击般的声音。
声音刺耳难听,震得贺书堇牙根发软,头皮发麻,捂住了耳朵。
付明清则看着蛊虫从腰间摸出了一个瓷瓶,打开来,里面便散发出了一阵玉兰花的香气。
香气四溢,虫子似乎被吸引了。
停止了声音,从心脏上飞了起来准确的冲入了付明清手中的瓷瓶里。
“抓到你了!”付明清得意洋洋的说着,动作麻利的盖上了瓶塞。
将装有蛊虫的瓶子放入了腰间的荷包里。
没了虫子的威胁,贺书堇放开了捂着耳朵的手。
重新将罐子封好,摆了上去。
贺书堇看着付明清的眼神中有太多想问,但想到此地不宜久留,贺书堇还是将心中的疑问憋了回去。
亲手为付明清整理好了帏帽,带着付明清一路出了大理石。
护送付明清回了贺府进了昕雪阁。
沫儿见自家小姐和少爷回来了,忙上去为付明清拿下了帏帽,给两人奉上了茶水。
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贺书堇,见贺书堇没有要离开的打算,紧接着便往厨房传午膳去了。
沫儿离开。
贺书堇便问出了一直在心中的疑惑。
“刚才便见你有几分喜色,想来是知道这是何蛊,不妨说出来我也听听。”
付明清闻言,从荷包中将装有蛊虫的瓷瓶拿了出来放到了桌上道:“此蛊虫名为金翅燕,虽为燕却不是燕,只是因为它鸣叫的声音和燕子一般,翅膀又为金色,故而有此名。”
“但这并不是让人稀罕的地方,它最让人稀罕和疯狂之处在于……”
说到这里,付明清顿了顿,邪魅一笑道:“它的用处。”
“用处?”贺书堇瞳孔略微震惊。
付明清点头:“正是,都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可世人却甚少得知,世间存一奇物便是金翅燕,若是在人死的一瞬间便将金池燕强行放入体内,金翅燕便会顺着喉咙爬到心房,依附在心房之上。”
“将身体嵌入心脏,从内到外,把自己的体液遍布心房的所有血管,最后将自身血液注入到心房之中,让人半个时辰之内便能起死回生!”
贺书堇闻言瞳孔紧缩,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付明清笑而不语。
贺书堇眼眸微动,脑海中闪过了女尸的渗人模样,皱眉道:“你之前不是是蛊虫寄生才导致心脏持续跳动吗?何故现在又……再则,若按你说的,那女尸有金翅燕帮助,又怎么可能丧命被人丢在大街之上。”
说到这里,贺书堇脸上哐当一下站起身来,看着付明清的眼神充满了浓烈的置疑以及焦急与激动道:“况且,她的心已经离体又怎么可能没死?”
付明清闻言,轻飘飘的瞥了一眼焦急的贺书堇,淡定的喝了茶水道:“你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
贺书堇闻言耳根一红。
怎么不早说。
抿紧了薄唇贺书堇坐了下来。
目光如炬的盯着付明清,付明清缓缓道:“这金翅燕虽然神奇,但也十分致命,因为这世间能在人死的一瞬间便将金翅燕逼入身体,成功到达心脏的人少之又少。”
“普天之下,唯有三十年前的鬼医白云康能做到。”
“白云康?!”贺书堇听到这个名字猛然一震,声音徒然提高道:“你说的白云康可曾去过宫中?”
“听说白云康数十年前进过宫中便是用金翅燕让弦隆皇帝起死回生,之后便被封作帝医只可为皇帝一人治病,一生囚禁在宫中二十年,后来因救下一身中剧毒的清倌被皇帝赐了鸠酒死了。”
话到此处,付明清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惋惜。
叹了一口气道:“哎,一代鬼医竟落得如此下惨,可叹可怜呐……”。
贺书堇没有说话,眼中也不禁露出了一丝惋惜之色。
他确实知道白云康救回了没了呼吸的弦隆皇帝从此平步青云,却从来都不知这白云康到底用了何种方法。
如今才知。
竟然是用蛊。
两人沉默不语。
付明清收起了金翅燕,而后看向了贺书堇脸色深邃道:“为何今日我未在停尸房中见到我家人的尸体?”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贺书堇回神,看着付明清如实道:“今日退朝之后,皇上宣我进了御书房,亲口对我说,他怀疑朝廷有鬼,付家一案定是牵扯众多,让我务必将尸体保护好。”
“所以,付家满门的尸体并不在大理寺。”
“那在哪里?”付明清心中一紧。
贺书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着付明清勾了勾手指,付明清便凑了过来,贺书堇这才附耳亲声道:“皇宫。”
“!”付明清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猛然起身:“怎么会!那……”
“奴婢见过,小姐安好,少爷安好,午膳已准备好,请入席用膳。”沫儿从外间进来打断了付明清的话。
付明清住了声,快速恢复了原样,道:“嗯,我知道了。”
说完,付明清便往外走去,贺书堇也起了身。
用过午膳之后。
月轩阁来了人,是贺夫人身边的丫鬟清苑。
清苑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给付明清和贺书堇行了礼道:“夫人让小姐和少爷前往院中,有事要说。”
“就来。”付明清轻声回答。
带着沫儿同贺书堇跟着清苑一起往月轩阁而去。
到了月轩阁。
付明清远远便看到了月轩阁的正厅堂上跪着一个人。
整个院中一片阴沉。
付明清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眸光暗了又暗。
身旁的沫儿则低着头有些微微害怕紧张的小声同付明清道:“小姐,您不害怕吧?”
付明清摇了摇头,看着紧张不安的沫儿一脸温柔的轻声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沫儿闻言怔了怔。
大概明白了付明清的意思,不再说话,紧张不安的心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走进正厅。
贺书堇先道:“儿子见过母亲,母亲安好。”
付明清行了礼,大方得体道:“婉清见过母亲,母亲安好。”
“嗯,都坐吧。”温和的说着,贺夫人严肃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此事是本座安排的,我自然知晓,不用你说。”月凝霜打断男子。
道:“我想知道的是,除此之外,你是如何会觉得那人还活着的。”
“因为那日我跟随她同贺书堇进了客栈。”
说着,男子继续道。
付明清的声音很轻,但落在贺书堇的耳中,却比惊涛骇浪还惊人。
瞳孔猛的一震,贺书堇赫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付明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道:“付姑娘你说什么?!”
看着贺书堇难掩震惊的模样,付明清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道:“我说那件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我。”
“你!?”贺书堇眼睛睁大。
付明清郑重点头:“没错,是我。”
“我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宝物是人的,付姑娘莫不是在说笑?还是说事关付家机密不能透露?”
双眸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贺书堇还是无法相信。
付明清又露出了手腕上曾为救贺书堇而留下的伤口道:“你以为我为何能解你的毒?正是因为我身上的血有奇效,只需一点配以草药便可解这世间千万奇毒。”
看着那道伤口,贺书堇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想过千万种可能,但从来没有想过付家那件宝物竟然会是一个女人。
茫然拉过付明清的手拿出自己的手绢为付明清包扎好伤口,贺书堇重新坐了下来,道:“京都遍地是眼线,事已至此,不知道付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想好了,只是还需要阿堇你的帮忙。”
付明清目光淡淡扫过被贺书堇精心包扎的伤口,拿出了先前老头儿给的丹药十分认真的道:“此丹名为焕颜丹,只要阿堇愿意割舍那么一丁点鲜血为引,我便可暂时割舍如今的容貌。”
看着付明清手中小小的一粒丹药,贺书堇道:“不知付姑娘要变换各种容貌。”
“大概能和阿堇你有八九分相似。”付明清说罢,抬眸看着贺书堇问道:“阿堇你可愿意为我做掩护?”
贺书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虑片刻之后,才缓缓点头道:“只要付姑娘你不做有违天理之事,我便答应你。”
付明清闻言举手起誓保证道:“我付明清在此用自己的性命起誓,服下丹药后若伤天害理,便不得好死,死后坠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少女的誓言毒辣而毫不留情面,贺书堇听得心里为之一振,看着付明清信誓旦旦的模样,二话不说的拿过了桌上喝水的杯盏,划破了手腕流下了不少血在杯中。
杯中鲜血晃荡,泛着点点涟漪,付明清心里感激于贺书堇的仗义,拱手相拜由衷感谢道:“多谢!”
贺书堇转过身去,道:“无碍,只要你记住自己今日所说之言便可。”
“嗯。”付明清点头,拿着丹药溶于杯中,出了贺书堇的房间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立于窗前,打开窗户看着黑夜中渐渐遮去明月的乌云。
似在等待什么。
终于。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乌云密布,明月消失,伴随着一阵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之声,顷刻之间,风雨交加,大雨倾盆而下。
付明清欣喜不已,忙快步走至桌前又拿了一个杯盏伸出窗外接了一杯雨水。
关上窗户,伴着融了鲜血的焕颜丹服下。
不到半刻钟时间,付明清便觉得脸上一阵蚂蚁啃食的痛痒,再之后痛痒消失,付明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已经不再是熟悉的五官。
陌生的脸上付明清心中大喜,连忙跑到了铜镜之前,看着镜中那张同贺书堇有着八九分相似,更为柔美的脸,付明清大喜过望。
快步走出了房间,在风雨飘零的夜色中敲响了贺书堇的房门。
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风雨铮鸣之声响起,贺书堇打开了门,看着眼前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贺书堇心中警铃大作。
手习惯的放在了腰间。
似要拔剑。
付明清见状连忙道:“是我!”
熟悉的声音入耳,看着面前之人眉眼间浅露的焦急,贺书堇皱眉打量了起来。
直到看着眼前之人身着的确实是自己亲手布置的衣裙,发簪同鞋子时,贺书堇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付明清。
试探的叫了一声:“付姑娘?”
“是我。”付明清认真回答。
贺书堇紧绷的情绪这才放松下来,再看付明清那张脸,贺书堇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会觉得那张脸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面前那张脸同自己十分相像,陌生则是因为面前的那张脸秀眉弯弯,眉眼间满是灵动和轻柔,完全不似自己一般正经严肃冷漠,有了女儿的娇气。
不可思议的看着付明清,贺书堇道:“这莫非便是那焕颜丹的功效?”
“正是。”付明清坦然回答。
贺书堇震惊非常。
而又似又想到了什么道:“不知可有时效?”
付明清低垂眉眼想了想,道:“因融入的血液之多,故有四十八个时辰。”
“只有四十八个时辰么?”贺书堇皱眉,眉眼间有着淡淡的担忧。
付明清明白贺书堇担心什么,摇了摇头道:“无妨,此药并无副作用,可暂时拖延一段时间,之后再作打算。”
“可。”贺书堇点头,而后道:“既然你眼下容貌同在下一般无二,那对外在下便称付姑娘为我同胞之妹,贺婉清。”
“贺婉清?”付明清皱眉。
贺书堇点头:“在下曾有一胞妹,只可惜身体娇弱,一岁那年便夭折了,母亲痛惜不愿承认也未对外公开,今便暂借付姑娘一用。”
“如此便多谢阿堇了。”付明清也不矫情,连忙道谢。
贺书堇摇头道:“付姑娘现无需言谢,此事还需让家母知晓,京都人多口杂,唯恐落下把柄,露出马脚。”
“阿堇言之有理。”
“那明日付姑娘便同我一齐回家可好?”
“好。”
付明清点头。
屋外风雨飘摇,客栈中两人彼此相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温柔。
突然,一阵电闪雷鸣之声突兀响起。
“蹦——咖嚓——”一声,付明清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才道:“天色已晚,我先回房了,阿堇也早些休息。”
说完,付明清便转过身去。
独留下贺书堇在原地看着付明清离开的身影怔愣了许久,方才回房。
次日。
阴雨绵绵,风声微大,付明清自睡梦中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暖黄蚊帐,听着屋外的绵绵细雨。
一阵恍惚。
起身走至窗前,轻轻推开了窗子,往下看去,只见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此刻空无一人,只偶有官兵重重的走过。
留下一阵盔甲摩擦之声。
关上窗,付明清坐在了铜镜之前。
“这件事你为何从未提起?”月凝霜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