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便将折子合上,递到了总管太监的手里道:“就照太子妃娘娘拟好的安排就好,下去吧。”
“嗻。”
于侧妃注意到的,宫女自然也注意到了,待宫人出去后,宫女便说出了心中的疑虑:“奴婢听人说,太子妃对白美人赞不绝口,太子妃这是摆明了想讨太子殿下开心,娘娘一向与太子妃不对付,怎么还如了太子妃的意呢?”
“呵~”于侧妃冷笑道:“你以为太子妃是真的想讨太子殿下喜欢?呵~太子妃可比本侧妃还要在意太子殿下,只是太子妃年纪愈发大了,早已年老色衰,唯一的嫡子也早夭,她怎么会让人真的获得恩宠,只是她不能明面上拂了太子的心意,但她又是太子妃,所以只能本侧妃来做那个不让太子殿下如意的人。”
“这……”宫女闻言震惊,而后脸色暗了下来:“都是奴婢蠢笨。”
“无事,本侧妃乏了。”于侧妃摆了摆手,宫女见状连忙扶于侧妃在梳妆台前坐下,开始为于侧妃卸妆梳洗。
于侧妃看着镜中的人儿,脑海中浮现出白媚儿的面容,眼中有思绪蔓延开来。
荣侧妃同她一样是贵门之女,更是同她一起进入东宫的,两人并没有什么深交,也没有仇怨,可两个月前,她怀孕之后荣侧妃却一碗汤断送了她可怜的孩子。
她恢复好后,医士却说她伤了身子,她和荣侧妃撕破了脸,也给她灌了药,荣侧妃便也再无身孕的可能,从此也伤了身子。
这两个月以来她一直细细调养身子却也未见有孕,连民间的偏方也喝了许多却一直未见好兆头,看来是真没用了……
思绪到此,于侧妃侧目看向软榻矮桌上的香炉,捏紧了拳头,指尖扣进了肉里,眼中满是怨恨,几乎咬碎了银牙。
直到掌心传来尖锐的疼痛,于侧妃才恍然回神,木然的抬起发疼的手平放在腿上。
宫中。
芫嫔醒来,抓了一块瓷片在手中紧紧拽着,直到割破了手心竟也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好在香芹嗅觉灵敏,只觉得有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悄然看向芫嫔,目光在触及芫嫔斑驳血迹的纤纤玉手时瞳孔猛然紧缩,惊叫出声:“娘娘!”
而后,快速将芫嫔手中的瓷片拿掉,叫来医士为芫嫔小心包扎。
送走了医士,香芹将芫嫔扶着在床榻上躺下,扑通跪在了地上,心疼的更咽出声:“奴婢蠢笨也不知娘娘近日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也为能帮娘娘分忧,只是娘娘若是心中烦闷就是打骂奴婢出气也好,何苦伤了自己的身子。”
看在跪在床边更咽的香芹,芫嫔的心软了下来:“香芹,本宫只是想起了从前在家中的日子,心中难免烦闷。”
“娘娘是想大将军?”
“也许吧!从前哥哥便是军事繁忙,整日闷在军中,如今倒也歇息了,只希望他能投个荣华富贵的好人家,此生莫在接触这肮脏的宫廷。”
“娘娘~”香芹轻轻叫了一声,心中有些自责,她自小便服侍娘娘,到了宫中以后,娘娘最开始还一直想念齐洛凌公子和吴将军,可后来一颗心却都扑倒了皇上身上,很少想念大将军,齐洛凌公子更是从未提及,如今想了,她竟也没办法为娘娘递与忧思。
她真是没用。
想起哥哥,芫嫔心中更多了些愁丝和悲伤,酸涩,眉眼低落了下来道:“香芹啊,你说本宫怎么没想到,皇上如此重用哥哥和我还给了我六宫之权,心里是生了嫌疑和怀疑,会觉得哥哥功高震主威胁到他的皇位想要了哥哥的命?”
“娘娘。”香芹低声叫了一声,有些无力的安慰道:“皇上那么宠爱娘娘,也许大将军真是着了贼人之手,皇上之前不是还有意立娘娘为新后吗?如此可见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闻言,芫嫔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嘲讽的说道:“宠爱?呵~不过是个笑话罢了,皇上又岂是寻常男子,说到底江山和没有威胁的臣子和体贴宽宏大度,安分守己后妃才是皇上心中最重要的吧。”
“……”闻言,香芹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芫嫔翻了个身,挥了挥手,淡淡的道:“本宫乏了,下去吧。”
东宫之中,太子妃听闻了宫人送去于侧妃过目的拟定宫殿的折子没有丝毫改动后,凤眼微眯,脸上多了一些深不可测。
她印象中于侧妃是绝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别人得宠的人,她不会不知道皇上对白媚儿有意,怎么会这么沉得住气,这不像是于侧妃的作风。
还有此前请安的时候,于侧妃居然来得如此早,还不长扬,这可一点都不符合她的性子。
莫非,于侧妃知道了什么?
想到此,太子妃脸色沉了下来。
“福耀,你去查查于侧妃那里近日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和事,务必告诉本妃!”
“是。”
与此同时。
宫中,芫嫔从噩梦中惊醒,径直坐起,小脸煞白,满头冷汗,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良久,呼吸才慢慢的平稳下来,踉跄着下床,满身疲惫的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这才惊觉,外面天色竟然已晚。
轻抚额头,芫嫔轻唤出声:“香芹~”。
香芹闻声进来,看着满身疲惫的芫嫔,眼中心疼一闪而过,掏出手绢为芫嫔轻轻擦拭去额上的细微汗珠,双手轻柔的放在芫嫔太阳穴处轻轻按压着,见并未缓解,走到软榻前点燃了香炉里的熏香。
熟悉的气味萦绕在鼻尖,芫嫔瞳孔紧缩,是麝香!
而后猛然从凳子上惊声而起,快步行至软榻前,一把将香炉挥落在地,熏香顿时洒得遍地都是。
香芹被吓了一跳,惶恐的跪在了地上:“娘娘息怒!”
芫嫔紧咬下唇,瘫坐在软榻上,满眼痛苦的闭上眼睛,两行情泪滑落。
香芹见状,眼中一痛,泪水也掉了下来,不住的扇着自己耳光,一边扇着一边不停的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清脆的声音响彻在宫里,芫嫔疲惫的道:“香芹住手!”
“娘娘~”。
“起来吧,服侍本宫沐浴。”
“是……”香芹起身,看了看地上散落的香,眼中满是疑惑。
这香是皇上今儿个赐给娘娘的,她还未曾告诉娘娘,却不想就这么毁了……
“香芹。”芫嫔皱眉看着有些出声的香芹。
“娘娘。”香芹回神,转身吩咐人进来打扫,便扶着芫嫔进了内殿屏风后沐浴。
黎城,付明清同贺书堇在一处客栈落了脚,一天的劳累,让付明清才沾床便睡着了。
次日。
宫中。
太阳不过刚出了半个头,已经请完安的嫔妃们便站在御花园赏起了花。
一向自大的夏答应虽解了禁足却还未见过皇上,正不痛快着,想在御花园转转也好舒缓一下心情。
却正巧碰见了她最不喜欢的丽妃和欣贵人,尤其是那个丽妃一副烂好人的样子还有狐媚的脸让人看了就生气,还有那个欣贵人,一副小家子气,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却不知这样的人是怎么入的宫。
可恨丽妃居然把持了皇上好久。
可偏偏她还只是个答应动不得丽妃。
夏答应越想越气便只能把气撒在比自己家世差的欣贵人身上,出言讽刺道:“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门小户竟也配入宫。”
欣贵人知道对方在说自己,眼底闪过一丝屈辱,很想反驳,但咬了咬牙没有说话还是忍下了。
只因为即便她在宫里的位份比夏答应高,可夏家的家世摆在那里,她还得罪不起。
丽妃见状,想到欣贵人的好,眼下便替欣贵人说话道:“同是入宫的姐妹,夏答应说话何必如此难听。”
“哼,说话难听?我说的那句不是实话?”夏答应冷哼一声出言反驳。
丽妃闻言气急,正要说什么,一旁的欣贵人却不想再忍道:“我们一同入宫的姐妹自是受了宫中嬷嬷教诲的,入宫皆为服侍皇上,选进的自是不看家世,都是外貌才学教养,我看夏答应外貌出众想来才学教养也是不错,竟不想鱼目混珠了。”
夏答应见一向内敛的欣贵人竟然敢反驳自己,一下子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
欣贵人继续道:“不过也情有可原,我听闻夏答应出身骁勇世家,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没有失了家门风范,真是叫我自愧不如。”
“你!放肆!”夏答应也不是蠢的,不过一会便反应过来,看欣贵人一个小门户的女儿居然敢讽刺自己,再也控制不住胸中郁闷和恼怒,抬手就要欣贵人!
一直在后面的妆妃将一切尽收眼底,媚眼中满是嫌弃和不屑以及嘲讽,这夏答应还真是蠢,不过几句话说不过离开便是,居然动手了!
一旁的云芝也讽刺道:“夏答应这么蠢的人也不知道怎么进宫的,给娘娘提鞋都不配!”
“去。”妆妃皱眉给身边的管事太监递了个眼色。
太监立即过去拉住夏答应。
争执的欣贵人和夏答应等见状立即跪下行礼:“嫔妾等参见妆妃娘娘,妆妃娘娘万福金安。”
丽妃却只福了福身。
“起来吧!”妆妃目光淡淡扫过夏答应淡淡说着,皱着眉头道:“看来夏答应先前并不把太后娘娘的话放在眼里!”
语气中的严厉流露,夏答应失了脸色,小脸煞白的小声道:“欣贵人出言不逊,羞辱嫔妾还讽刺嫔妾家世,嫔妾只是一时冲动!”
“在这宫中,有荣宠就有冷落,争执,夏答应想必是清楚的,若是不愿,当初又何必进宫。”
夏答应闻言这才惊觉失言,连忙求饶:“嫔妾下次不敢,请妆妃娘娘原谅嫔妾这一次!”
“呵~这么害怕做什么”妆妃冷冷笑说着。
道:“难不成本宫还会吃人?”
淡淡的说着,妆妃道:“夏答应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私自对宫嫔用刑,去掉绿头牌,罚俸一年,禁足一个月,这事本宫会亲自告诉皇上。”
妆妃一句话直接越过了德妃。
夏答应闻言,瘫软在地,她才刚进宫没多久,皇上都还没见几次就被禁足,那她以后如何才能有出头之日!
妆妃却已经挥了挥手道:“走吧!”
说完,带着宫人离开了御花园。
留下欣贵人一行人的声音:“嫔妾等恭送妆妃妃娘娘!”
待妆妃一走。
夏答应便气急败坏的回了宫,丽妃,欣贵人也各自回宫。
欣贵人回宫的路上,不住的想着刚才的事,不由落了几分笑意在脸上,夏流见了幸灾乐祸的道了一句:“夏答应就是活该,谁让她仗着自己家世欺负娘娘,将来指不一定连给娘娘提鞋都不配。”
欣贵人闻言嘴角上扬。
“这还要多谢妆妃娘娘。”
“是啊,妆妃娘娘对娘娘真好。”夏流一脸笑意说着。
欣贵人却没说话。
只是目光深远。
她要在这宫里不停的爬上去,谁也不敢看不起她。
妆妃回了宫,喝了一口茶便想起了另外一回事。
还未给太后请安。
思绪到此,妆妃看了看外面好大的太阳,转身叫吩咐云芝:“将小厨房方才做好的冰镇冰糖雪梨子端来,去一趟荣康宫。”
云芝讶异:“娘娘!太后一向看不上娘娘,现下虽然对娘娘亲近了些,可料想太后也不会吃,娘娘何必去!”
妆妃嘴角微扬,美眸深处划过一丝清冷,淡淡道:“她是太后。”
说完,就往太后的荣康宫而去。
不一会儿,妆妃便带着云芝到了荣康宫。
荣康宫的太监前去禀报,太后闻言,眉眼间闪过一丝淡然。。
她了解过这妆妃一直以来便是热烈淡然的性子,平日里除了必要的时候,否则从不来荣康宫给她请安,之前虽然经常来,可她以为不过是热几天。
不曾想……算了,左右和她没关系,这是太后的事,她懒得管,只要没有妨碍到她的大计便成。
一旁的嬷嬷将太后的反应尽收眼底道:“启禀太后,这酷暑难耐,想必那位是想尽一尽孝心”。
太后没有说话,眉间多了些思量,嬷嬷知道太后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道:“日头毒辣,你去领妆妃进来吧。”
妆妃在外站了许久,日头毒辣,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太后性子怪异不喜欢她,之前见她现在或许就不想见了,不过她早就知道要见太后不会有那么容易。
再等一等吧。
正想着,却有一道身影扶住了她,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奴婢给妆妃娘娘请安,外头日头毒辣,太后让奴婢清妆妃娘娘里边说话。”
“谢姑姑。”妆妃朝嬷嬷点了点头。
嬷嬷眼眸深处多了些喜欢,看来妆妃娘娘果然温和了许多,之前的种种并非作假。
嬷嬷在前带路,带着妆妃进了内殿,此时太后正在软榻上坐着看佛经。
妆妃下跪叩首请安:“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暼了一眼,没有说话,只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在矮桌上,嬷嬷行至太后身旁将书收起,静静的站在一旁。
太后道:“起来吧,赐坐。”
闻言,嬷嬷搬来一个凳子在妆妃旁边。
许是太阳太过毒辣,妆妃微微眯了眯方才晒得有些发黑的眼睛谢恩:“臣妾谢太后。”
随后起身,但并未在凳子上坐下,而是接过云芝手里的冰镇冰糖雪梨子行至太后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