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吗？”
江云兮居然愣了一下。
说实话，到现在，她竟然也有点麻木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对这些人她恨不得生啖其肉，只有见到他们露出最绝望的神情，才能稍微抚平她心中的恨。
可经过了这么几个世界下来，她也算看明白了，有时候，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太过肤浅了，那些生理上的痛苦是远远不够的，就像林飞，之前江岑那些手段难道还不够吗？可那么疼痛之下，林飞都仍然守口如瓶，也从未绝望和放弃，反倒是当她们拿到了手机，抽走了他所有的倚仗和希望之后，他竟然那么绝望，而且还认怂认得如此之快。
到这时候，她已经隐约理解什么叫杀人诛心了，毁灭一个人的肉体容易，但要毁灭他的精神，要从心理上从精神上将他打倒，那才是更折磨人的。
就像前几个世界中，对那几个报复对象，直接杀了他们实在是一种恩赐，就得把他们想要的毁掉，把他们打击到自己都失去希望，最后根本都不用她们亲自动手，那些人自己就崩溃了。
江云兮想到上个世界中，赵学恺最终故意杀人被判处死刑，那真的是面子里子全没有了，等到他执行死亡之后，成为植物人的苏婉凝才苏醒过来，恢复了正常生活，还平白增添了语言天赋，多会了几门外语。
仅仅是从这件事，江云兮就看出了江岑的手段——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对待仇人比秋风扫落叶还要残酷，对待无关之人，但凡占了一分好处，那真的是要还十分百分回去。就连这次对杨荣轩亦是如此，最终也是等到杨念终于醒悟了，彻底打碎了她对林飞的那层滤镜，才来到这里。
如此，她又有什么还需要自己动脑的呢？
她相信，江岑一定会比她想得更周全。
“我没什么意见，按照你想的来就成。”
江岑点头：“行，那我动手了。”
林飞就听到最后三个字，还在碎碎念着祈求逃过一劫，却见江岑挥袖，他心头突突狂跳，下意识就想跑，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如同石头一般定在原地无法动弹，他还在愤怒，下一刻，又忽然感觉浑身一轻，他反应极快，登时就想逃跑。
然而他又怎么可能跑得过江岑？
江岑只不过轻轻一抬手，掌心就生起了巨大吸力，直接把林飞整个吸了过去。
“不！不！不要！”林飞大喊，但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直到他的目光看到某处，登时便是一个激灵，但马上他的惊叫便响彻了云霄。
“吵死了。”江岑如今是魂体，对魂体存在感知更加敏锐，当下就封了林飞的声音。
江云兮也被那尖叫给震到了，掏掏耳朵：“女人都叫不出这么高亢的声音，他可真行。”
林飞：妈的你们两个臭女表子，谁看到自己灵魂离体不害怕的？
很快，江岑就把他抓在了掌心：“吵什么？我都说了我是来满足你心愿的了。”
“不，不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彻底见识了江岑的手段，林飞到现在真的是要给吓得魂飞魄散了。
他虽然还不完全知道江岑要做什么，但已经猜到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他现在真的是磕头祈求：“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要，我的心愿就是好好活着，我以后再也不折腾这些了，我保证，你的那些传承你们也可以收回去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饶了我，饶了我……”
“原来你还有两个心愿呢！”江岑一拍手，“太好了！那这我一下子就都给你实现了，你瞧瞧，让你去做主角林飞，在那个世界好好活着，简直太完美了是不是？”
林飞：“……不是——”
江岑：“还有啊，你可真是大好人。本来那些传承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在你这么主动，简直太棒了！你放心，等你过去的时候，那些传承我都收回了，你就别担心了！放心地用那个身体吧！”
“！！！”林飞，“我不是、我没有……”
“好了，我知道你就是这个意思，去吧。”江岑手一拍，林飞什么话都说不出，一眨眼就消失了。
江云兮也没想到江岑竟然打得这个算盘，但想想，一切又是情理之中。
剥夺那个主角的各种金手指后，再让林飞过去，去感受他也花了精力添砖加瓦的世界，想必，那滋味对他来说一定很特别吧！
宽袖里的玉佩开始发烫，江岑抬手挥出，主角林飞就飘了出来。
“我呢？我怎么办？”
“倒是忘了你了。”江岑摸摸下巴，稍微停顿，就给了他一个选择，“要不，你也回去？到时候你俩共用一具身体，谁能拿到掌控权那就个凭本事了。”
主角林飞一听就摇头：“那不行！他本来就要夺舍我的身体，我肯定抢不过他的！不行不行！”
“那就没办法了……”江岑托腮，故作沉思，然后忽然伸手一指，“不然，那给你？”
主角林飞看过去，那正是失了意识的林飞的身体。
他看了几眼就又摇头：“不行不行，太丑了，而且——”
“那没办法了。”江岑摆手，懒得理他，充其量，他也不过是林飞创造出来的工具人，一个投射了林飞本人大半影子的工具人罢了。要说江岑和他有多大的仇怨也不至于，不过这小子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她现在都懒得搭理他。
主角林飞见状，立刻又怂了：“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要不然——”
“没别的办法了。”江云兮上前一步，“再说，你的人生一直被他掌控，你就不想体验一下掌控他人生的感觉吗？”
这话很有诱惑力，主角林飞果然瞬间上勾：“真的吗？我只要进了这个身体，也能——”
“去吧。”江岑都不等他废话完，一巴掌拍过去，林飞再次醒来就已经脚踏实地了。
浑身的酸软胀痛——那是之前江岑对林飞逼供时候留下的伤，现在林飞一占用这具身体，立刻便感觉到了这种无比酸爽的滋味儿。
只不过片刻功夫他就开始后悔了。
唉哟叫唤了几声，勉强支撑起身体，他便立刻嚷嚷起来：“不换了不换了，我不要这个！”
然而再抬头，眼下又哪里还有那两个女人的影子？
他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就到处找人。
到这会儿那点谨慎倒是又起来了，他终于清醒过来，那人在那个世界都那么虐他，难道到这个世界到这种时候了就会放过他会让他好过吗？定然是不安好心的！
“该死的，该死的！”
只可惜这会儿后悔也来不及了，林飞一边大声咒骂，一边匆忙检查起了这个林飞的财务情况，难免心存侥幸：毕竟是有穿越异界能力的人，还创造了他，总得有点家底吧？
他想的倒也是没错，原本的林飞若非有背后那人的威逼利诱，其实就算只在这个世界，他也能过得滋滋润润无比富足了，只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再一个便的确也是叫做一步错步步错，哪怕林飞没这些个贪心，从一开始做了选择，这后头也就没得逃避了。
只如今江岑都来了，难道还能把好东西留给他们吗？须知林飞的一切财富都是建立在江云兮的苦痛之上的，现在苦主找来了还能让你过那吃喝不愁的好日子吗？当然是不可能的！
甚至，她还收利息，连带把林飞这两年写小说赚来的那些钱也全都给一笔划走了，如此，如今的林飞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林飞倒也不是没想过再出去治病救人，可金手指早就被收回，那些明明记在脑子里的那些医方药方，在一朝进入这具身体之后也全都记不住了，他便是出去招摇撞骗想搞算命那一套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谁又会买他的账？
最后算来算去，他的收入来源竟然就只剩了网络小说——说起来，原本他还以为能凭借掌控这本小说掌控林飞的人生，后来他才发现，小说热度和人气不够，他竟然连掌控小说收拾那个害他至此的林飞都做不到。
不过这本小说后来倒也意外出名了，大概率便是前期太爽，主角金手指逆天，开挂开的飞起，结果后期直接拉胯，从主角逆袭打脸别人，直接变成主角被别人各种打脸，有人猎奇来看的，倒也引起了一些水花，林飞借此获得了一些掌控权，但也只够掌控林飞一个人，为了迎合这些猎奇的新读者，也是为了出心中恶气，他自然也是使劲儿折腾主角林飞，各种虐他……
掌控者和被掌控者位置对换，而这个替代品是和创造者一样的自私、狭隘、阴狠、小气......足够他们互相折磨一辈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