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江Sir约你来‘十八拍’要干什么?”“那个声音”问道。
荣仓廪摇摇头没有应声,按着集控器的指示沿着小巷行走,越来越安静,来到一个酒吧前,见上面曲里拐弯地写着“十八拍”。仔细看店牌,忽然笑了,“十八拍”上面,还有“胡笳”两个字,霎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脱下弹跳鞋,放在门边的鞋柜里。进了酒吧,见里面挺宽敞,中间是个简易舞台,舞台上,一个身着哈萨克服饰的姑娘,怀抱冬不拉,弹奏着《大湖的波浪》,琴声浑厚悠扬,时急时慢的曲调中,夹杂着海潮声浪,如波涛汹涌,似碧波荡漾。
江Sir从一个卡座里出来,冲他挥了挥手。
荣仓廪快步来到卡座前,上了一个台阶,掀开卡座门口垂着的细细珠帘,顿时一股肉串的香味扑面而来。
卡座中央,四方的桌子上放着老虎菜、酿皮、凉粉、自制酸奶,桌子旁边是个烧炭的烤炉,靠里面是个三头六臂的机器人,个头不高,一米六左右,带着小花帽,翻动着扦子在烤羊肉串。
酱红油亮的嫩羊肉,穿在红柳的大扦子上,在炭火的烧烤下滋滋作响。
小机器人一边翻腾着羊肉串,一边撒上辣椒面、孜然粉和精盐等调料,烤肉的香味夹杂着孜然的香气,弥漫在包厢之中。
荣仓廪和江Sir打了招呼坐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伸出大拇指赞道:“尕娃子,肉串烤得攒劲得很!”
小机器人眼睛一亮,抬头望着荣仓廪,笑道:“尕尕的斯情,麻达的没有,他们都叫我‘那啥’或者‘哎’,你为啥叫我尕娃子?”
荣仓廪顿时笑了,“话说得地道得很,叫你尕娃子是赞你像个儿子娃娃。”
小机器人眉开眼笑,点着头:“谢谢了,以后我就叫尕娃子了。”
江Sir问道:“喝点什么?白的,红的,黄的,洋的,啤的,还是花的?”
“吃烤肉怎么也得来个烈的吧?”荣仓廪笑了笑。
机器人尕娃子介绍道:“要不要尝尝我们特意运过来的马奶酒?皮囊装的。”
江Sir和荣仓廪都应声说好,机器人尕娃子左右两边的第二只手伸出,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两个雕花的皮囊。
荣仓廪惊喜地一把攥过皮囊,轻轻摸索着上面的花纹,白云、骏马、毡房和雄鹰,“现在还有这种马奶酒?”说着,拿起皮囊拧开盖子,咕咚咚喝了几口,酸甜奶香的酒水入喉而下,从口齿灌入胃肠,只觉得好爽。
“来吃点肉串。”机器人尕娃子拿出两个馕放在了荣仓廪和江Sir面前的盘子里,将烤好的肉串分别放在了囊上,红柳的大扦子烤出的羊肉串金黄流油,孜然的香味,夹杂着辣子和炭火味钻入毛孔,咬一口外酥里嫩,口齿留香。
两个人就着凉菜吃着肉串,拿着皮囊喝得不亦乐乎。酒微醺,肉半饱,喝点加上蜂蜜的酸奶,略略停歇,荣仓廪问道:“江Sir,叫我来,该不会只为了搓一顿吧?”
江Sir笑道:“赵佳铎发来信息,李宽明和肖践行告你袭警,说你绑架他们当人质!”
荣仓廪顿时气炸了,真是恶人先告状,他把情况简略地说了一下。
江Sir听了直摇头,告诉他,虽然从道义上说,这两人有些怂,没有履行职责,可以告他们渎职,但抓他们当人质也是事实,尤其他们是警员,事情会变得有些复杂。
这两人一开始就对自己不善,荣仓廪琢磨要不要把自己的怀疑和江Sir说一说?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江Sir举起皮囊,邀着喝了一口,道:“有什么只管说。”
荣仓廪不打算再藏着掖着,灌了一大口,放下皮囊,道:“我怀疑肖践行和李宽明有问题。”
“何以见得?”江Sir放下皮囊道。
“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有太多的臭虫,程序违规的就不说啦,单说万导师既然被人割了头颅,为什么还能完整地坐在沙发上?他们明知不说,也不仔细勘查。再说,他们既然知道我的信息人参与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和我去研究室找信息人问清楚?”
江sir不动声色,只是不停地微微点头。
“我提出质询,万导师家就失了火,毁尸灭迹,就不能重新勘查、鉴定。目击者佴傈、法医郭纳德还有保护现场的巡警也都死了,这样就只有他们两个勘查现场的记录了,这不是都很可疑吗?”荣仓廪道。
“这样无法定案,或许对你也有好处呢?最起码就不能直接把你羁押起来。”江Sir笑了笑,拿起皮囊又喝了口马奶酒。
“即便如此,也不能摆脱他们的嫌疑。”荣仓廪道:“黄伯钧和我的集控器在他们那里一个晚上,不知他们是否动了手脚?他们拖延时间不让我回去,我的研究室被清空,学生被害,我的集控器不知有没有收到过相关信息。研究室墙面做旧的欲盖弥彰,也完全是做局想陷害我……”
荣仓廪又提出了许多疑点,江Sir放下皮囊,道:“明白了,你是说无间道?”
看江Sir的神色,肯定也有这个想法,荣仓廪问道:“你也怀疑他们?”
“他们来鉴定你的集控器,我就怀疑了。”江Sir点头道:“你的集控器已经被做了手脚,黄伯钧的集控器也有异常。”
果然如此,荣仓廪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还让他们参加这个调查组?”
江Sir意味深长地笑道:“是为了用好他们。”
“用好他们?”荣仓廪疑惑道。
“他们不过是摆在前面的小喽啰,后面隐藏着什么,难以追查。如果不借力使力,就像老虎吃天,无从下口,既然他们送上门来,正好借用一下。”江Sir笑着拿起肉串,吃了一口。
“你是想反客为主?”荣仓廪心中佩服,老警员就是不一样,果然想得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