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李保宁颔首道。
小宋帝脸上一抽。”李公公,你千万莫说笑。”
“小人没有说笑。”李保宁依旧不动声色。
这时,张子铨和马兮彤齐步来到李保宁身边。两人一左一右忽地朝小宋帝翻身下拜。
“草民张子铨叩见陛下。”
“工部侍郎马南宝之女马兮彤叩见陛下。”
小宋帝手一抖,拿着的几卷经书掉到桌上。“你们......”
“我等前来接陛下回中原恢复大宋江山。”张子铨有点激动地说。
“你,你们想让我......造反?”小宋帝长长吸了口气,“万万不可。我已投降元帝,受封瀛国公。”
“陛下北狩之时不过五岁。”张子铨接口道,“此乃谢太后做主,并非陛下本意。如今陛下已经成年。中原百姓无不翘首以盼陛下早日出山,恢复我大宋。”
小宋帝脸色凝重,双手微微颤抖,目光直视前方,似乎在沉思。
须臾,他吸了口气,断然说道:“万万不可,你们回去告诉圣上,我既已立誓学佛,便不会反悔,请圣上放心。”
张子铨和马兮彤互相看了一眼。
马兮彤道:“家父乃广王南巡时所封工部侍郎,七年前已捐躯在伶仃洋上。马家世代忠良,家父毁家纾难,誓死效忠宋室。我等绝非元廷派来试探陛下的,请陛下千万放心。”
张子铨也跟着说:“元廷要派人试探,怎会让李公公同来?”
小宋帝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转头看向李保宁。
李保宁连忙说:“陛下圣明。小人随太后北上也是迫不得已,小人一直在寻机为恢复大宋江山出力。此番张侠士与马小姐命小人以运经为名一起进藏,小人也是义不容辞。皇帝那边并不知晓。”
马兮彤听了眉头一皱,刚想开口,小宋帝已说道:“虽然如此。我还是无意再过问世事。”
马兮彤和张子铨又互相看了一眼。
张子铨道:“天下百姓正处水火之中,陛下难道忍心弃百姓于不顾,让百姓失望?”
小宋帝沉吟道:“自今上下江南已过去一十四年,天下太平,虽边地仍有动乱,不过疥癞之疾。若因我一人再起兵戈,生灵涂炭,罪孽在我。两位难道想让我因此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张子铨和马兮彤听了不知所措。
小宋帝接着伸手向四周一挥。
”这乌玫殿中所藏皆历代萨迦法王收藏的古经原本。八思巴受封帝师,并另立河南新寺后,便召集全藏书写师,将此殿中所有古经另译成书,藏至新寺。而我学佛要有成就,非从天竺原经学起,如此才能领会佛陀真意。“
张子铨还想说什么,小宋帝把手一摆。“吾意已决,不必多说。不学会这殿中的古经,我决不离开此殿!”
然后,他又提起笔来,在一张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一通后,将纸递向三人。
“此乃我入藏前在燕京所作。”
李保宁接过纸,马兮彤和张子铨凑过来一看。只见纸上写着一首诗:
寄语林和靖,梅花几度开,黄金台下客,应是不归来。
马兮彤和张子铨口中默念着这首诗,两人眼中不知不觉噙满了泪花。
......
道一在乌玫殿外与贡嘎大堪布说了些话后,便站到一旁看着他与金归燕继续闲聊。两人很快又开始说藏语。道一也听不懂。
说着说着,大堪布忽然有点警觉起来,朝殿中看去。道一猛然意识到,小宋帝等人已经进去了很久,李保宁进去前说只是说传个口谕,这也太久了。
果然,大堪布朝金归燕摆了摆手,便信步朝殿中走去。他没走几步,殿门口人影一闪,李保宁出来了,身后跟着张子铨和马兮彤。殿外的人都松了口气。
道一却立即发觉,李保宁脸上一副欣欣然地样子,马家小姐和张大哥却是脸色凝重,确切的说,还有些沮丧。道一暗自吃惊。
李保宁和大堪布打了个照面。李保宁说口谕已经传完。大堪布说他要进去和小宋帝打声招呼,至少金归燕是这么告诉大家的。
看到大堪布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道一想立即问马兮彤怎么回事,可又一想,金归燕还在身边,这事不能问。
没想到金归燕却对马兮彤开口了。“他难道不肯?”
马兮彤点点头。金归燕又问:“他可是以为你们在试探他?”
马兮彤摇摇头。“他不想生灵涂炭。”
道一脸上吃惊。金归燕分明在问,小宋帝是否不肯跟他们走。听这话,金归燕已经知道他们进藏的真正目的。道一偷眼看向张子铨,却见他也似乎很惊讶。
只听金归燕继续发问:”那怎么办?“
马兮彤嘴唇一抿。”这回太匆忙。只好再寻机会劝说。“
金归燕脸上不悦。道一连忙把马兮彤拉到一边,轻声问道:”姓金的怎么......“
”我告诉他了。“马兮彤道,”他说了愿意帮忙。“
道一眼睛睁大。他实在不明白,金归燕是大都生意人,连江南也没去过几回,怎么肯帮张大哥他们劫走小宋帝?这可是造反的大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