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兮彤想了想,把牙一咬,一手持枪,另一只手扶着迷迷糊糊的杨四十穿过小门,挣扎着投入夜色中。
她虽然去过仰天寺,但在这样的夜晚,也辩不清方向,只是想先冲出庄子再说。好在官军都闯进了庄院,忙着在里面抢掠,外面几乎没人。她扶着杨四十顺利地离开了杨家庄。
面对眼前的山野,她更加没了方向,只好问杨四十仰天寺怎么走。杨四十靠在她身上没有回答。她使劲推搡,一边大嚷。
“四十,快醒醒,仰天寺在哪里?”
“姐姐......”
杨四十勉强抬头看了看,伸手指了个方向。她立即扶着杨四十朝那里走去。他们沿着山谷一直走,马兮彤也逐渐记起了这条路。
走着走着,她忽然觉的杨四十身子一沉。她立即大叫。
“四十,你怎么了!”
杨四十还是瘫软下来。
“醒醒,醒醒!”
马兮彤使劲推搡,见没有反应,心中大急。杨四十为了保护她才被柴道士打伤,杨庄主又叮嘱她要照顾好这个杨家枪唯一后人,现在怎么办?
马兮彤想了想,一咬牙,把长枪扔到一边,也不管杨四十是死是活,将他挪到身后,背起来就走。幸亏她这三个月一直在练气力,否则也背不动这个身材粗壮的少年。
就这样,她背着杨四十朝仰天寺一路猛跑。大约半个时辰后,仰天寺的轮廓终于在朦胧中出现。
她鼓起最后一股劲,背着杨四十跌跌撞撞地来到寺门前,拍着门大叫:“有人吗!有人吗!”
过了一会儿,寺门打开一条缝,一个小和尚探出脑袋来。
马兮彤着急地说:“这是杨庄主的儿子,快救救他!”
小和尚一听,立即让她进了门,然后去找方丈。不一会儿,方丈带着两个僧人出现了。他二话不说,让僧人接过杨四十。马兮彤忽然觉得精疲力竭,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等她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一间禅房中,再看外面的天色,仍旧是夜里。她知道自己并没有昏过去太久。
这时,方丈和一个僧人走了进来。马兮彤连忙问杨四十怎样。
方丈脸色凝重地说:”杨少庄主受了内伤,情况严重,不过一时间倒性命无忧。女施主放心,老衲会尽力救治。”
马兮彤听了脸上焦急。方丈问究竟怎么回事。马兮彤便将官军围攻杨家庄的事说了。
方丈听了脸色忧虑。“那杨庄主她......”
“她让我扶着少庄主先走,她自己断后。”马兮彤含泪道。
方丈叹口气说:“女施主放心,进了仰天寺,杨少庄主便安全了。”
马兮彤点点头,正要说谢,一个僧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方丈,远处来了许多官军。”
马兮彤大惊失色,官军怎么这么快就跟着来了?
方丈见状道:“女施主莫要担心,老衲自会应付。”
说完,他带着两个僧人离开了房间。
马兮彤心里仍是焦急万分。她不知道仰天寺肯为杨四十冒多大风险,也不知道方丈能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官军进来搜查。心急之下,她吸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悄悄溜出了房间。
外面朦胧一片,远处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她顺着声音来到一处墙角,眼前便是仰天寺里的广场。一群官兵手拿刀枪站在那里,他们面前就是仰天寺方丈和几个手无寸铁的僧人。
官军已经进了寺?马兮彤更加焦虑。
只听方丈沉声说:”佛门重地,诸位不可乱来。“
为首的一个官军头目道:”有个女反贼逃到这里,方丈你看,这是她半路丢下的兵器。“
说着,头目从手下那里接过一杆长枪。
“阿弥陀佛。”方丈双掌合十说,”贼人逃向这里,也未必入得寺来。诸位还是快到别处去搜,免得耽搁,让贼人跑了。“
“反贼是否逃入寺中,得搜上一搜才知道。”头目坚持道。
方丈又沉声说:“本寺日夜有僧人值守,若有贼人进入,不会不知。老衲敢担保寺中没有贼人。”
头目大声说:”那女贼武艺高强,已经杀了我几十个弟兄。我一定得搜一搜!“
方丈再次合十。”阿弥陀佛,施主切不可鲁莽,擅闯佛门重地,佛祖必会降罪。“
”降什么罪!“头目怒道,”佛祖要是不让搜,一定会告诉我的!“
头目说着就要下令强行搜查。这时忽然有人向上一指叫道:”看那里!“
那头目和众兵士抬头看去,立即呆在当场。马兮彤躲在暗处,不知他们为何发呆。等她回转身朝背后一望,她自己也呆住了。
仰天寺西侧数十丈高的石崖顶上银光一片,如同洒满了白雪一般,而且银光缓缓流动,又仿佛一池银水在荡漾,景象十分奇异。方丈和几个僧人立即开始念经。
”佛光崖放光了!“”佛祖显灵了!“
兵士们情不自禁地大喊。然后,也不知是谁率先跪倒在地,跟着呼啦啦所有士兵都跪了下来。最后连那个头目也伏下身磕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