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撬开这种人的嘴,可不能靠好声好气的哄,陈鸢道,“你杀害洛成刚,不外乎是觉得他害了你家小姐,但你家小姐没死,会不会,你误杀了好人呢?”
雯佩怒吼,“不可能,就是他害了小姐。”
陈鸢遗憾的对她摇头,“靠你空口白话,可定不了洛成刚罪名,没有你家小姐尸体,无法证明她死亡,那洛成刚就是清白的,他死得冤枉,他不曾对不起你家小姐,他对你家小姐很好,他是个好男人,是你家小姐自己没有福气,连个孩子都生不下来,妄为女……”
“你闭嘴!”
雯佩哪能听陈鸢如此侮辱自家小姐夸赞那个负心人,“是洛成刚收买了产婆,让产婆在小姐生产时动手脚。”
陈鸢,“戚氏生产时,因你怕血,你并未进产房,你在屋外,怎么知道这些的?”
“小姐知我怕血,故意支我去府外给马上出生的孩子买虎头帽、拨浪鼓,这些东西小姐早就准备好了的,哪用得着我去买,但她就是列了名单,叫我买些不一样的回来。”
雯佩吸了吸鼻子,“我也觉得我在府里帮不上忙,不听话反而会让小姐操心,而且许嬷嬷也会在产房伺候,我便出去采买这些东西了。”
“我运气不好,被罗家坡的山匪绑了,导致我没能及时回府。我在牢里,发现林产婆的儿子媳妇儿早就被山匪抓到了山上。原来山匪从她们身上搜了一根金条出来,山匪看得眼热,以为她们还有更多金条,自然严刑逼供。”
“他们一开始嘴硬,也不说,最后扛不住,才说是母亲林氏帮洛巡检的夫人接生,洛大人给的金条。”雯佩冷笑了一下。
“正常接生,需要给这么多钱么?”
不可能。
“为什么拿了佣金,林产婆让家人就早早携款逃跑?”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不义之财,担心会被洛巡检杀人灭口。
对于雯佩的问题,顺着她的思路,所有人都能得到一个统一的答案。
外面都传洛成刚多好,对于知根知底的雯佩来说,只有不屑。
“他家道中落,靠着一纸婚约寻到戚家投靠,若非戚家帮忙,他都没钱拜师学功夫,不靠戚家帮忙打点,他也没机会进巡检司当教头。”
“戚家做药材生意,戚老爷为人厚道,看他肯吃苦、对小姐也好,两人年龄一到,也没让他入赘,让小姐嫁给了他。那些金条都是小姐的嫁妆,洛成刚从不用小姐的钱,用他的话说,他有自己的傲骨和尊严。”
雯佩轻叱一声,“狗屁的傲骨。”
“拿我家小姐的金条,买通林产婆害小姐的命。”
雯佩当真是恨极了,哪怕洛成刚已经被她杀了,她想起来依旧恨得不得了。
“当山匪打听到戚氏死亡的消息,就知道要遭,但他们逃命的速度没有洛成刚带兵来剿匪的速度快,洛成刚怎么可能会放过知道他秘密的人呢?枉费林产婆为儿孙着想,洛成刚查到他们的逃命路线,顾不得安排我家小姐的后事,就杀过来剿匪了,哈哈哈。”
这事儿,大家还有印象。
当年,县里的人都无不为洛巡检大公无私的行为感到敬佩。
爱妻死于难产,但百姓还在遭受山匪侵害,洛巡检孝衣未脱,直接披甲上阵,英勇无畏通宵剿灭匪,天明便回,跪在亡妻棺材前叩头告罪。
然没有人怪他,因为他都是为了百姓,为了大义。
他中途离开,回来还跪了三天呐!
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守孝,这还不足矣证明他有多爱她么?
“当时,山匪自知要亡,也不关押我们这些人质了,把我们全放了,能跑出去一个,能让一个人知道洛成刚为人,他们哪怕死了也值。”
“我们逃下山的人,其实不少,但没有人敢去揭发洛成刚,他早已经成了剿匪的英雄,我们这些从山匪窝里逃出来的人,若敢揭露他,定会被打为山匪同伙。”
“我也不敢回府,伪装成乞丐偷偷调查。”
“就是洛成刚,是他害死了小姐,你们若不信,我可以把当初那些逃下山的人质说出来,你们去问,林家人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的,对了,林产婆的儿子也没有死,他知道,他知道的更多!”
陈鸢给于全使了个眼色,于班头便招呼衙役将情绪激动的雯佩押回囚车。
“知县大人,我家小姐肯定还活着,求求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我家小姐,别让她被柳贱人害了。”
“柳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的龌龊事,别以为没人知道,雯莹都看到了,枉我家小姐怜你孤苦无依,把你当妹妹疼,你却在夫人刚死第二日,就在灵堂勾引……”
衙役捂上了雯佩的嘴。
但好多人都听得出来雯佩未尽的话是什么意思。
纷纷拿异样的眼神,偷偷打量她话中那人。
柳夫人此刻是柳巡检,自有一身威严在。
对于方才陈鸢验尸结果、雯佩的指控,她都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陈鸢敛下眼,觉得柳夫人深不可测。
这一场开棺验尸,没能严明戚夫人的死因,反而把事态变得越发复杂。
义庄还在紧锣密鼓的重建中,许嬷嬷的骸骨被衙役装棺抬去了县衙。
屏退无关之人,管知县又叫上陈鸢等人开了个小会。
能给的验尸结果,陈鸢都给了。
议事厅里,陈鸢只听,很少开口。
接下来,县衙的衙役们忙得脚不沾地。
根据雯佩提供的当年被抓到罗家坡的幸存者名单,一一去找人。
当年这些人逃下山之后,因为后怕,这些年纷纷离开了威宇县,所以找人颇为费时。
虽未能全部找回来,两天后,也分别在三个隔壁县,找回来了三个没走太远的证人。
从他们的话里,都能证明雯佩的说辞。
又过了一日,在深山里,又找到了打猎为生的林婆子儿子林超。
林超说的内情,更加详细。
如此一来,洛巡检通林产婆暗害发妻戚氏之罪便没有疑问了。
但管知县不敢拍板盖章,毕竟戚氏的尸体还没找到。
又将众人找来议事厅,讨论了起来。
“这个戚氏,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死不见尸,活不见人,让我怎么结案!”
管知县愁得发际线都后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