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乔来得凑巧，走得潇洒自我。
一顿饭本是为了庆祝脱离考公的苦海，结果吃到最后周怡音已经食不知味了。
张扬看在眼里，也是一阵担忧：“你不要想太多了，也许情况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
周怡音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张扬的瞳色里有一刹的茫然。
她忍不住想：情况只会比她想象得更糟糕。
周怡音结了账，跟着张扬上了车。
赵楠吃饱喝足，餍足地坐在后座揉了揉肚子，这顿饭吃得太撑，她有些昏昏欲睡。
“你现在准备去哪？”张扬系好安全带，转过头问道。
周怡音看着前方粲粲盛阳铺满的道路，低声道：“北城广场吧。”
“去那干什么？”
“买东西。”
张扬只当周怡音心情不好，所以想去逛街购物发泄一下，便按照导航去了北城广场。
四十分钟后，周怡音进了商场，直奔珠宝专柜。
看着面前的柜姐，周怡音道：“你好，我想要看戒指。”
“好。”柜姐伸出手，“这边请。”
珠宝店呈回字型的格局，手链、项链、戒指分门别类地一一摆放。
周怡音跟着柜姐的脚步，到了东南角的柜台前。
柜姐礼貌地问询道：“您好，请问您是买来办事还是自己戴？”
“我想看男戒。”
不光是柜姐，张扬也怔了一下，完全搞不清周怡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给男朋友看是吗？”柜姐反应过来，笑笑，“好的，这边是我们家男式出的设计师款，简约大方，您可以挑一下。”
柜姐打开玻璃柜，取出一排戒指，放到了周怡音眼前。
周怡音仔细挑了挑，拿了其中两枚问张扬道：“你觉得哪个好看？”
张扬对比了一番，选了一枚简洁一些的铂金戒指。
柜姐见二人选得差不多了，上来推销道：“小姐真有眼光，这款戒指在我们家卖得很好的，名叫情书，寓意纸短情长，至于外圈的英文是ideal ring，设计独特，不会撞款。”
张扬看了眼价格，有些昂贵。
“如果您诚心要的话，我们可以给您办理积分。”
“好。”周怡音爽快地点了头，抽了卡刷了pos机，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张扬目瞪口呆。
“你发财了？”
周怡音扫了一眼：“穷得很。”
“那你……”
周怡音没回答，没过多久，柜姐将戒指包装起来，递给了她：“这是您的商品，请拿好，这份是鉴定书和售后服务卡。”
周怡音接了过来。
导购微弯腰，礼貌道：“请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张扬接了个电话，临时要回工作室加班，周怡音半道上便下了车，因为蒋乔带来的消息，她一直觉得不安，于是临时决定去一趟老城区的小洋楼。
地铁站出口经过一片玉兰花林，柔弱的花苞卧在枝头，林叶轻轻晃动，四下一片寂静，像是个偷情的好地方。
周怡音穿过林荫小道，忽然一个女人从她身边跑过，飞扬的发丝有些凌乱，却依旧难掩她的姿容端丽。
虽然脸上已经有了细纹，却依旧能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个艳冠四方的大美人。
周怡音好奇地随意打量了几眼，便收回了视线。
没想到她刚准备拐过弯，却不经意间抬头看见树林另一边靠着的大马路旁，停下了一辆黑色的红旗，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别跑了。”男人的嗓音低沉，语气愧疚，“我知道都是我不好。”
好耳熟啊。
周怡音眉心微皱，放慢了脚步，回过头去看，一眼便钉在了原地。
但这个距离已经隔得有些远了，周怡音很难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她只能看见白泽安从身上下来，将那名赤足的女人拥进了怀里。
女人挣扎了几下，白泽安嘴一张一合，似乎在安抚，没过多久女人安静了下来，白泽安便松开了手。
不过，看起来两人的关系似乎非比寻常。
周怡音瞳孔缓缓缩了下，陷入了沉思。
过了片刻，女人跟着白泽安上了车。
车辆启动，一溜烟甩开冠木高大的枝桠，眼看拐过白玉花树林就要到门口。
周怡音赶紧走了几步，正好在小洋楼门口遇上了白泽安将女人送进了门，于是才出声喊道：“白书记。”
“周小姐，怎么会在这里？”白泽安一顿，显然是被突然出现的周怡音吓了一跳，不过他的神色掩饰极好，看起来仿佛只是没注意到门口有人。
“来找白书记聊两句。”周怡音微笑道，“方便吗？”
白泽安挥了挥手，司机将车辆开进了车库，门前只剩下了两人。
“你说。”
“回到张启年身边容易，但我现在没什么钱，办很多事都非常不方便。”周怡音直接道：“这些支出不知道能不能报销？”
白泽安望着面前的周怡音，略显灰的瞳色越发幽深，他冷哼了一声道：“这个容易，我会给你一张卡，只要你能对得上名目，就可以自便。”
“那就谢谢白书记了。”周怡音解决了一个麻烦，心情轻松了不少，笑着继续道：“另外，笔试我已经过了，还有面试，希望白书记到时候能够帮我一把，不要有什么意外才好。”
“我会帮你去沟通。”白泽安眯了下眼睛，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对周怡音的嫌恶，“你到时候就到我手底下来，先从基层做起，不要太惹眼了，知道吗？”
“嗯。”周怡音应下了。
“周小姐提了这么多要求，不知道我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白泽安居高临下地微微垂了眼皮，像睥睨似的看着人，神色冷得宛如结冰。
周怡音倒不至于被吓到，反而回得很平静：“暂时没什么进展，我还没见到张启年。”
白泽安显然对这个回答十分不满：“周小姐，机会是要主动创造的，而不是像你这样一味畏缩，猴年马月才能办成事？”
“我了解张启年。”周怡音并不赞同，“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向是我避开他走，如果我一时间往他跟前凑才显得古怪吧？”
“你的意思是我得一直等下去？”
“也不会等太久了。”
毕竟蒋乔和鹤别的婚事告吹了，张启年很快就会出现。
“希望如此。”白泽安最后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转过头进了小洋楼的门。
周怡音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离开。
回程的地铁上，她的脑海里不经意间想起那女人的脸在，她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大抵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所以总是疑神疑鬼。
周怡音有些疲惫地将头往后一枕，按着自己的眉心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周怡音照常生活，一切都风平浪静。
直到一日傍晚，周怡音拎着楼下买的水果回酒店，刚刷了门卡进门，空气里安安静静的，却有一丝不寻常的香气。
她定睛一看，真皮单人沙发前坐了一个人，优雅地翘着二郎腿，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周怡音一僵，本能的恐惧让她松了手，塑料袋子里的橙子滚落，掉到了张启年脚边。
张启年扫了一眼，笑道：“宝贝儿，见到我不高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