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留孙没想到涂山娇来的如此快,他心中虽然有些惧意,但脸上却并不带出来。
“不知狐主驾到,可是有何贵干呐?”惧留孙冲土行孙使了个眼色道,“小徒纵有得罪之处,还望狐主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将他罢……”
涂山娇素知这对师徒厚颜无耻,而且心狭量窄,她本就不愿与这二人多打交道,但自家女儿被欺负,这口气却是无论如何也要出的。
“哼……”涂山娇冷哼一声道,“你这混蛋徒弟想吃了我女儿,可有此事么?”
惧留孙也真是拉得下来一张老脸,闻听此言当即怒视土行孙喝道:“你这混账!为师晚到片刻,你便口出这片醉话,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狐主大人扇你几个耳光,也算是略做惩戒,你可服气?”
土行孙心里生气,但师傅既然说了,自己也没办法,只得捂着脸噗通一跪,磕头道:“弟子知罪!弟子知罪……之前多饮了几杯,才口出狂言,还望师尊和狐主大人恕罪!小子再也不敢了……”
惧留孙一甩袍袖,佯怒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还不滚到一旁听用!”
“是……是……”
土行孙臊眉耷眼往白宣边上一站,一双贼眼将凶光掩去,面上似是极为委屈,这戏做得倒是充足。
涂山娇见状皱眉,心道这惧留孙好厉害的一张口舌,如此一来,自己倒是不好发作了。因此她只得冷笑几声,也不愿搭理他二人了。
此时雪涛身负捆仙绳,见母亲和主人皆到了,心中才稍微踏实些,只是那惧留孙全然不提给自己松绑之事,想到此处,雪涛气不打一处来。
“主人!母亲!”雪涛恨恨瞪了惧留孙一眼道,“这厮见面也不搭话,只用捆仙绳将我缚住,当真可恨至极!”
涂山娇点点头道:“惧留孙,还不将我女儿放开!”
惧留孙一脸赔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狐主有命,小仙岂敢不从?还请您稍候片刻……”
说着,惧留孙撩起袍袖一阵翻找,面色越来越凝重,找了半晌,终还是叹气道:“非是小仙不解那捆仙绳,实在是有一件关键宝物忘记带了,还请狐主大人见谅……”
涂山娇闻听冷笑:“忘记带了?惧留孙,你到底是何意!”
惧留孙嘿嘿一笑:“狐主大人,小仙确是忘记了,实在不好意思!即是如此,不如各位随我去一趟玉虚宫,请我师尊将此宝解了,届时还有好酒好菜招待一番,不知狐主大人意下如何啊?”
“玉虚宫?”涂山娇咯咯笑道,“你少拿元始老儿压我,旁人怕你们玉虚宫,但在我眼中,天庭也好,玉虚宫也罢,不过是一群外来的强盗而已!惧留孙,我再问你一次,解还是不解?”
惧留孙被涂山娇这一笑,险些笑出了魂魄,简直太美了,一时间竟忘记搭话。唯有雪涛全身激灵灵打个冷颤,原来自家母亲不笑还好,这一笑便是要杀人了。
涂山娇身后的独臂年轻人见状上前一步,拍了拍她的肩头笑道:“出关未久,莫做杀生,这宗宝物要解不难,你也不必动气,这两人非是要紧人物,是杀是留都影响不了大局。”
涂山娇闻听此言这才稍稍冷静下来,面上如花般的笑容也渐渐没了:“也罢,既是主人说了,这两个狗贼之头,便暂时留着吧。”
惧留孙闻听大惊:“你叫他主人?难道……难道他便是地府的莫辜环吗!”
涂山娇柳眉一竖道:“我主之名,也是你这泼皮能叫的!”
惧留孙倒抽一口凉气,他出飞云洞时,闻听地府被一少年所得,为此还损了西方佛殿的弥勒佛祖,此番下山也是受玉虚宫元始天尊之命,游历四方拉拢战力,以对付这凭空冒出来的少年煞星。没想到竟在此处相遇,而且涂山娇这头万世的狐主还称其为主,这可有点吓人了。
想到此处,惧留孙心中便生了退意,他偷眼冲土行孙使个眼色,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反而故作镇定道:“哦~~~感情最近风头正劲的少年英雄,便是此子了!恕老夫眼拙,还望莫小友见谅啊~~哈哈哈哈~~~~”
刘玄也不去正眼瞧他:“既知是我,还不将那丫头的绑缚解了,然后各自逃命去吧。”
惧留孙一边笑一边往后退,待到了土行孙身边,这才佯装伸手往百宝囊中一探道:“此时好说,好说……”
话还没说完,只见惧留孙猛然掏出一枚金符,罩定刘玄面门便打,这金符化作一道金光,快若闪电,只一瞬间便到了。
“大胆!”涂山娇闪身将金光抄在手中,原来是一条朱目金蛇,“你找死不成!!”
待涂山娇将金蛇碾碎,那惧留孙师徒已然不见了踪影,她恨恨道:“这一对无耻的狗贼!下次若见了,非要将他二人抽筋扒骨!!”
刘玄也是颇感意外,没想到这惧留孙行事绝无拖泥带水,说跑便跑,连捆仙绳都不要了。
刘玄也是气得乐了:“我听神荼、郁垒说起过,这惧留孙也算是玉虚宫十二弟子之一,这行事可颇有些市井流氓之态。”
涂山娇气道:“惧留孙最善土遁之术,二贼定是钻地跑了,这可再难抓住了。”
刘玄微微摇头道:“区区土遁之术,也算不得什么,这二人行事阴险毒辣,却也留不得……”
话音一落,刘玄张口喷出两支化仙罡来,这两支罡气利剑望空盘旋一周,接着便钻进了土中,不过片刻之功,就听远方山中传来两声惨叫,声音直惯天际,听起来发喊之人极为痛苦。
涂山娇见状便乐了:“主人,你这一气化仙罡也教教我如何?”
刘玄微笑摇头道:“这门功法你可学不来,行了,我以将二人钉住,你去将他们擒过来,我有话要问。”
涂山娇点点头,先闪身来在白宣和白刑跟前,分出两掌击在他们胸口道:“我废你二人毕生道行,给我老实呆着,待处理完惧留孙师徒之后,再发落尔等!”
白宣和白刑哪里还敢反抗,这两掌将他二人全身灵气震散,有生之年若还想修行的话,那可就真成了痴心的妄想。
白宣面色惨白地看了看白刑,心中发苦,却也是半字也说不出来了。白刑就觉得浑身发软,这一身的功力就算是烟消云散了。
涂山娇也不管白家兄弟如何,当即化作一条白练,直奔远方山巅飞去,不大功夫,她便一手提着一个缩成一团的人形物件。
待到了刘玄跟前,原来惧留孙和土行孙二人头顶上,皆插着一支化仙罡气剑,深深钉进了百汇穴之内。这两人白眼圆翻,口角含涎,四肢如熟虾般卷曲在一处,形状甚是可怖。
此时刘玄已然将雪涛身上的捆仙绳收了,他将此宝拿在手中观瞧,不时点头称赞,只道这捆仙绳实在是一件上好的宝物,不过自己左右无用,因此转手便将绳上的禁锢消去,然后送给了雪涛。
雪涛接过捆仙绳爱不释手,有此宝傍身,想来之后的大战中便要多上几分胜算了。
涂山娇将惧留孙师徒往地上一甩,只听‘噗通噗通’两声,直将地面砸出两个土坑来。
刘玄伸手点指,那两支化仙罡气剑瞬间消失,惧留孙二人这才渐渐恢复了人貌,但四肢仍是不停抽搐,想要再逃却也不能了。
“上仙……上仙饶命……”惧留孙声音虚弱,强挣扎起来给刘玄跪下叩首道,“小的……小的不知上仙如此能为……但求……但求上仙饶我不死……将来……将来必有厚报……”
刘玄微微点头道:“你二人虽然冒犯于我,但念在初犯,可留一人活命……”
话还没说完,只见惧留孙突然伸掌猛击土行孙顶门,耳轮中就听‘啪’一声脆响,土行孙的头颅顿时化作万朵桃花绽放,连声都没吭上一吭便死于非命,临死时,他一双眼睛死死盯住惧留孙,目光中尽是疑惑之色。
“上仙!”惧留孙磕头如鸡奔碎米,“劣徒作恶多端,便是上仙不罚,小的亦要将他清理了门户,此时我师徒二人已然剩下一个,还望上仙说话算话,放小的离去罢!!”
一旁的涂山娇直皱眉头,心道这惧留孙也太狠了,竟毫不犹豫便将徒弟杀了,这份心狠手辣可着实有些厉害。
不过这一切似是在刘玄意料之内,他点了点头道:“行事狠辣,干净利落,我倒是小瞧你了。也罢,既是你徒弟已死,你便去吧,自此紧守飞云洞,千年之内不得出山,否则我这化仙罡可在万里之外取尔的首级,你可记住了?”
惧留孙大喜,当即也顾不得难看,他伸手撩起袍袖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白沫,再叩首三次,起身便要腾空飞遁,但连运了几次灵气皆没有反应,只是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刘玄见状笑道:“我已然用化仙罡封了你的顶门,自此全身灵气不得交汇,需缓缓散之,从此之后,每日放空心思,不可存杂念,三百年后可重启百汇。”
惧留孙心中叫苦,如此这般,等同于将自己废去三百载!好在修真之人年月好渡,这数百年也算不得什么。
想到此处,惧留孙回首点头道:“谨遵上仙教诲,小的这就回飞云洞去,自此绝不出洞门半步!”
说罢,惧留孙双脚用力,以陆地飞腾之法去了。
此时白英也缓醒了过来,她看见白宣和白刑的惨状,心中也颇有些不忍,但想及刚才二人对自己下的狠手,也只道天道报应,循环不爽尔!
涂山娇看了看白宣道:“我已将青丘谷下了大阵,你作为当世青丘之主,我可以留你一条性命,只是此生莫要妄想恢复功力也就是了,至于白刑么,此子心肠毒辣,行事太过歹毒,因此三日之后便要血脉逆冲而亡!另外,打今日今时起,青丘封谷三千载,若有人胆敢擅自出谷,我便将青丘一脉尽数除了,你可能做到么?”
白宣胸中大志已然磨灭,他自知此生父仇难报,如今能得一条活命也算是苟延残喘了,万般出在无计奈,也只得如此了。
“是……谨遵狐主之命!”白宣看了看身边的白刑,又抬头瞧了瞧白英,苦笑道,“三妹……大哥……大哥对不住你们……哎……”
白英得知二哥命不久矣,毕竟是血缘至亲,也是忍不住泪向腮边流下:“大哥,小妹也不走了,自此留在家中清修,这外面的事,可就与咱们无干了。待二哥去了,我便为他守上百年的坟茔,也算尽了咱们的亲情。”
白宣点点头,亦是老泪纵横:“哎……若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又何必当初呢……”
涂山娇看了看白英道:“小丫头,你并未有什么大过错,我可以特准你出青丘……”
刘玄摆了摆手道:“她意已决,这青丘之内,除去白家兄妹,也没有什么自保的手段,让她留在此处也是好的,说不定还另有一番机缘也说不定。”
涂山娇闻听点头道:“那好吧,白英,如今你大哥已然半分修为也无,这青丘可全丈你一人了,我也不能白白罚你面壁这三千载,你附耳过来。”
白英不知怎么回事,但也不敢违抗,只得上前几步站定。
涂山娇在她耳畔低语半晌,只见白英双目中显出激动之色,待听完,连忙双膝跪倒叩首道:“多谢狐主赐功!多谢狐主赐功!!”
涂山娇轻轻叹了口气道:“这天狐紫气乃是一门大术,你勤加修习,定可保青丘无恙,但不可违了我的规矩,三千年之内,我若知晓有人出了青丘半步,便要唯你是问!”
刘玄见青丘之事已然落下了帷幕,当即携涂山娇和雪涛离开了青丘谷,三人同行,去寻蛮小琴了。
此时莫家不老神仙台之内。
一个中年道人飘飘落下云头,看门的袁大化远远望见,但并不知是何人,只得迎上前去施礼道:“不知仙长仙乡何处?来我莫家有何要事?”
那中年道人笑道:“贫道元始天尊,来自玉虚宫,有要事求见莫家老祖,还望禀传通报一声,就说昔日老友求见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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