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山易闻听李山的名号,不由得将朱笔撤下,他瞧了瞧刘玄,只见刘玄的目光已然放在了墨霈珊身上,对厅中之事毫无兴趣。而莫山权则眉头紧锁,他也瞧了一眼莫山易,那意思是部队里的人,自己可没什么办法。
莫山易知晓刘玄在中央的位置,也知道他和孙向真的关系,因此倒也不怕,只是微微一笑道:“原来是李长官,怎么,我治生堂内何人有如此大的面子,竟能惊动了您这般人物?”
李山冷笑道:“我这人性子直,有些话说出来还望莫老爷子海涵。刚才我从头到尾都听了看了,以我之见,台上这独臂的狂妄少爷,比之全宗那孩子差了还真不是一点半点,论钱论势都远远不如!我素知墨家也是个幽深绵长的世家,岂能不知其中利害?有人道破此事之后,莫老爷子竟然不明黑白,强要将说话之人逐出家族去,这不是岂有此理么?”
此时莫山易也不生气了,因为他已经明白,整场闹剧皆是莫如月和莫秀秀所设计,现在若气极败坏,那便只能着了这两个东西的道。
“你说完了?”莫山易笑眯眯看着李山说道,“我莫家之事,李长官似乎不太清楚,您这番话是好话,我承您的情……但是么,您是不是有点儿多管闲事了?”
“什么?”李山一愣,他没想到莫山易直接就把自己撅这儿了,因此半天没反应过来。
莫秀秀上前一步说道:“李大哥,您在军中手握兵权那是何等威风……”
“对啊!”李山一拍脑门,心道好你个莫山易,好你个老不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说自己是多管闲事,看来今天不耍点光棍,自己这面子可就算栽到家了。
“莫山易!”李山一把将莫秀秀扒拉开,噔噔噔几步来在莫山易跟前,指着他鼻子说道,“我特么好好说话是不是不管用?你信不信老子一个电话,就能把你们这山庄给围了,谁特么也别想走!”
这话中一带脏字,饶是莫山易涵养再好也不免有些恼怒,他双眼一眯说道:“李山,我敬你是部队长官,多少给你留些面子,你若再如此啸闹,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山闻听此言哈哈一笑:“不客气?好啊,我特么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说着,李山将西装连着衬衫刺啦一声就给扯开了,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来,一看就是练家子。
莫山易心中一阵腻歪,心道你这不知死的玩意儿,讲打不要紧,若惹得小祖宗一怒,届时血溅婚宴现场,那是多么的晦气!想到此处,莫山易正要叫来朱大爷将李山打发走也就是了,只听门外一阵嘈杂,呼啦啦进来好几位。
当先的是三个老头儿,中间的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白发白须,一脸的皱纹堆累,却不显丝毫老气,反而无比的英武,左边一个面如黑铁,身材亦是魁伟,而右边的白面微须,却是一脸的书卷气。
三个老头儿身后跟着几个年轻人,皆是俊男美女。其中一个刘玄还认识,正是莫世璋中了灼目香时,前来救治的莫庭忠。
中间的老头儿一边走一边高声喝道:“李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莫家动武么?”
这一声喝中气十足,只把周围的宾客震得直捂耳朵。李山就觉得心里忽悠一下,感情对方这一声喊竟带着一丝内劲。
“谁!”李山猛然回头一瞧,眼前的高大老者自己并不认识,他双目一眯恨恨道,“你是何人?”
老者来在李山跟前也不多言,伸掌便打,这一掌角度刁钻,李山反应迅速,连忙抬肘一封,但老者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掌心方位连变数次,终绕过李山双臂,啪一声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右脸之上。
李山当时被打了个蒙灯转向,右脸高高肿起,一个巴掌印清晰无比。
“你!!!”李山还想还手,但理智告诉他,自己万万不是这老头儿的对手,“你究竟是何人?”
老者停手冷笑道:“我且问你,你师承何人?”
李山没想到这老者会问及自己师门,但他稍作犹豫还是答道:“我师承龙门赫连氏……”
老者点点头道:“原来你是赫连风的徒弟!嘿嘿,你可知赫连风见了我,亦要尊称一声山王老祖么!”
“啊?!”李山倒退三步站定,一脸惊恐地看着老者道,“您……您……您难道是莫家烈武堂堂主,莫山王老爷子吗?”
老者一捋白胡子说道:“不错,老夫莫山王!”
李山一跺脚,嘿了一声道:“我这嘴巴挨得不冤!既是您到了,我也无话可说,但有一节,今日我以军队势力压人固然不对,但您以大欺小却也不公!我本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但您老人家横插一手,弟子我就算栽了,自此跺脚一走也没什么!不过么……老爷子,待此间事了,自有我师门之人拍门找您,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李山转身就往外走,他知道按莫山王的身份也不会跟自己较劲,因此这才留下一句狠话。
果然,莫山王点点头道:“好!你们龙门一脉无论是谁,都有老夫我一人接着!”
李山不敢再多言,头也不回走向大门,一众宾客哪里敢阻拦,皆纷纷让路。正在李山前脚踏在中庭大门之际,从外面又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个年轻人,身后跟着两个老头儿。
李山被阻无法越过,只得抬头观瞧,这一瞧可把他吓坏了,刚才莫山王固然可怕,但跟这两个老头比起来,那简直的不算什么。
只见为首的年轻人一愣,也是看着李山停下了脚步,他身后的一个老者开口道:“咦?这不是卫戍师的李山么?”
另外一个老者也道:“是啊,这小子怎么也跑这儿来了,还光着膀子,看脸是被揍了?”
那老者笑道:“这嘴巴挨得可是不轻,也不知是谁打的,我说李山,你不好好在卫戍师呆着,跑这儿来干什么?”
李山全身冷汗直流,闻听此言当即立正,敬了个极为标准的军礼说道:“首……首……首长好!!”
这一声喊直把厅中宾客吓了一跳,众人心中暗道,这李山的军衔已然不低了,怎么还叫起了首长,这两个老头儿又是谁?看来今日这婚宴可是热闹到家了。
那老者微微点头道:“怎么回事?”
李山也不敢隐瞒,只得将刚才所发生之事简单说了说,老者听得皱眉,他瞧了瞧另外那老者说道:“现在藏边是不是正在扩军?”
“嗯,他倒是去得。”
老者转头上下看了看李山道:“这样吧,你回去卫戍师收拾收拾,然后跟老张说,就说我说的,直接把你送到藏边当几天大头兵去。”
李山心中一阵难受,自己当上这卫戍师的教官可是不易,要立下多少功,还要走上多少人情!可如今一下回到解放前,竟被发配到边疆吃雪去了……想到此处,李山不由得回头看了看莫秀秀和莫如月,眼中尽是恨意。但眼前这老者实在是位高权重,自己是万万惹不起的,因此无奈,只得再敬军礼,口称“是!首长!”,然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出了山庄。
此时莫山易已然瞧见了两个老者,当即下得台来,满脸笑意迎了出去。
“我说向真,幕山,你们怎么才来?”莫山易一边走一边笑道。
感情来人正是孙向真和胡幕山,这二人在地府忙了个不可开交,但刘玄阳间的婚宴也不得不来,因此二人只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回了趟阳世。
孙向真也笑道:“哎,手头事情太多,庆贺来迟,先生没有怪罪吧?”
莫山易摇头道:“诶~不会不会,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哈哈哈哈!!”
胡幕山上前一步,指了指同来的年轻人说道:“我说老莫,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中央机要秘书处处长,杨国焘,乃是奉主席之命前来恭贺辜环大喜,另外主席还有一份大礼献上!国焘,这位就是辜环先生的长辈,莫家治生堂堂主莫山易。”
此话一出,厅中一下就炸锅了,尤其是莫秀秀和莫如月请来搅闹喜宴的商贾名流一听杨国焘的名字,险些当场就昏死过去。
“我的天!莫家这少爷究竟是什么来头?主席也派人来贺喜?”
“嘿嘿,看来咱们没多嘴是极为明智的!你看莫家那两位姑奶奶脸儿都白了……”
……
杨国焘伸手与莫山易握手笑道:“久仰莫家之名,老爷子,您身体可好啊?”
莫山易这心里甭提多骄傲了,自家这孙子竟有如此大的面子,谁不知这杨国焘乃是主席身边的近人,他来此地,实与主席亲临无异。
“诶!承蒙小兄弟挂怀,老夫硬朗的很,硬朗的很!哈哈哈哈!!来来来,此处不是讲话之所,三位请进,请进!!”
说着,莫山易将三人带至台,杨国焘冲刘玄深鞠一躬道:“我代表华国主席恭贺先生大喜!!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先生笑纳!!”
说罢,杨国焘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打开,里面乃是一个小本和一枚勋章。
众人不知是何物,皆抻着脖子想看看是什么。
杨国焘接着道:“鉴于先生对华国之贡献,主席特批,授先生上将衔,另外这一枚正国勋章,亦是对先生之功聊表敬意,望先生勿嫌礼轻!!”
“轰………………”
这下大厅可开了锅了,要知道华国军中上将不过三四十人,莫辜环二十岁上下年纪,竟能获此殊荣,实在是吓人的很。而最可怕的还不止于此,那枚正国勋章的分量更是极重的。华国自成立以来,能获得国家勋章者,必是对华国有着极为卓越贡献之人,历来授勋的,皆是年纪高迈的老者,像莫辜环如此年轻的,可是绝无仅有。
莫山权闻听此言大吃一惊,刘玄在地府的事他也不知道,他只是凭借当日在诸方谷一战,判断这孩子绝非常人,因此才折节下交,可现在杨国焘一来,真如同一颗炸弹的相仿,将众人震得七荤八素。想到此处,莫山权当即拱手说道:“恭喜莫辜环将军获此无上殊荣,莫家幸甚!华国幸甚!!!”
莫山王一看,赶忙一拉身边的两个老头低声道:“山峰!山柳!”
二老明戏,当即跟随莫山王上前一步拱手齐贺道:“恭喜莫辜环将军!!!”
厅中众人见状都上前一步,连莫秀秀和莫如月请来的帮手也不例外,皆齐声贺喜,谁也不敢稍慢半步。更有人道贺之后便来在莫秀秀身边赔笑道:“这个……这个……咱们之前签下的那笔合同,我看还是算了吧!不过你放心,违约金我必然一分不少!咱们就不必再合作了,告辞告辞……”
有一人如此,下剩等人纷纷效仿,凡与莫秀秀和莫如月有生意往来的,全部跑来表态,表示今后不再合作,或者说,不敢再与这二女有什么干系了。因为杨国焘的到来,以及刘玄上将的身份委实太过吓人了,谁还敢再捋虎须?!
莫秀秀和莫如月浑身瘫软,若非朱全宗和欧阳辉在后面搀扶着,怕早就晕倒在地了。
莫秀秀双目如死灰,口中喃喃道:“上……上将……正国……正国勋章……”
莫如月就觉得胸口发闷,半晌之后,喉咙里一阵咕噜,竟被气得吐了血。
莫世英已然傻了,他楞柯柯瞧着满面春风得意的莫山易,莫山易余光撇过,二人目光相对,莫世英一声苦笑,终于瘫坐在椅子上,面容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一场宴席从这时起才算热闹起来,众宾客争先恐后前来敬酒,言语中尽显谄媚之词,刘玄听得厌烦,留下莫山易应酬,自己则带着蛮小琴和墨霈珊回身进了内庭,临走时叫孙向真、胡幕山以及杨国焘内中叙话自不必提。
此时山庄停车场中又开进一辆奔驰商务舱来,车停好之后,车门开启处,一个英俊无比的少年走了下来,身后一个高大老者相随。
老者道:“少主,此地便是那莫辜环婚宴之所。”
少年点点头道:“据说几个堂口的堂主都在此地?”
老者道:“不错。”
少年嗯了一声道:“好吧,叫几家堂主出来拜见,就说我有事要宣。”
“是,少主,请您稍待片刻,老奴这就去传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