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惊雷, 冬天终于过去了。
冰封的河面上厚厚的冰层还未融化,但这时已能再踩上去了,那冰已开始变脆。常有懂事的雌虫幼崽贪图好玩, 最后掉水里疯狂扑腾。
等雌父扯着衣领把他从冰里提溜出来,幼崽只能『露』出讨好的怯笑。
然后就是顿胖揍。
陆昔悻悻地收回了脚。
他带着口罩和围巾, 仗着谁也认识他, 身成虫族的矜持早就灰飞烟灭,差点就跟着那几幼崽上冰去了。
看见幼崽掉下去,他赶紧叫来了远处的雌虫, 这才没让幼崽淹死。
河岸边湿润的土地上,零星地长出了些嫩绿的草, 茎的末端染着点点的雪。但仔细看就会发那并非是雪, 而是生的花苞。
花苞随着微风摇曳, 提溜着幼崽的雌虫朝他走来, 黑着的脸『色』稍霁:“还快跟哥哥说谢谢。”
他有头漂亮的浅金『色』头发,闪闪发亮。
幼崽含着包泪:“谢、谢谢哥哥。”
陆昔摆手:“下次小心点。”
雌虫想了想,又从兜里掏出通讯仪,陆昔立刻明了他的意思, 连忙摆手道:“用用,我缺钱。”
“是钱。”这只雌虫长相清秀,但只要看他的神,就会明这是只相当执拗的雌虫, “是积分。”
陆昔:“……啊?”
他要积分做什?
雌虫笑了笑:“我已结婚了, 这积分对我来说也没用, 我的雄主对我很好——你应当是没有结婚的吧?”
在这时代,积分是比钱更重要的东西。积分通常需要雌虫对虫族做出定的贡献才能获得,少伴随着定的危险『性』。有了积分, 雌虫才能申请到和雄虫相亲的机会。
虽然陆昔确没有结婚吧……
雌虫幼崽裹着雌父的厚外套,从缝隙里『露』出双圆溜溜的睛,好奇地看着陆昔。
陆昔只是略微犹豫,那雌虫自然以他默认了,道:“好雄虫可,你得申请几次才行。”
陆昔哭笑得:“是……我真需要……”
他隐藏了自的信息素。
放在天,陆昔怎也想到时移世易,自居然有天会窘迫到隐藏自好容易激发出来的信息素。
——在是迫得已,他低估了这时代虫族对雄虫的渴望。
想起这些日来的遭遇,陆昔就抽了抽嘴角。
————————
【昨天晚上】
陆昔坐在窗边,手托着清茶,边看着楼下乌泱乌泱的人群,冷静地啜饮了口。
墙上的钟表显示正在半夜三点,狗都睡了鸡还没起的时候。明明是隆冬腊月,陆昔却感觉下面仿佛是沸腾的地心熔岩,蒸腾的热情让他汗流浃背。
“陆昔!!!陆昔!!!我要当你的狗!!!啊!!!!”
“我能没有你啊陆昔!!!”
“陆昔——————啊啊啊啊——————”
陆昔:“……”
行,他好害怕。
这时代到底是怎回事?
他放下杯,面无表情地探出点脑袋,往下看了看。尖如他,下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几分外熟的身影,那是和他同窗苦读的同学,从和陆昔关系也算错。
下这几同学正在奋力推开这些拥挤的人『潮』,脸『色』因用力而微微涨红。
陆昔下就有点感动了。
愧是他的好同学,在这种危急的时刻来他分担困扰了!就算他们的努力可能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但陆昔依旧深深地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温暖。
但这样拥挤的人『潮』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陆昔分出了些精神力来探查下面的状况……
“滚啊!!陆昔是我们的同学,要吃也是我们先吃!都给我滚!!”
“要要脸啊你们,你们是这的学生吗你们就来抢雄虫啦?”
陆昔:“……”
和他想象的有点样呢。
说好的同学爱呢?
他探出头,就被下面翘首以盼的雌虫发了,霎时尖叫震耳欲聋,浪波接着波,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这山呼海啸般的场景,陆昔上辈只在雄父的祖国那里听过,听说那次是他们的国足拿到了世界杯冠军。
小小的宿舍楼何德何能,受这种狂热到放出去能消灭片敌人的冲击,要是外面有大量的警力在勉强维持秩序,恐怕早就被冲垮了。
时,陆昔觉得自好像平无故浪费公共资源的煞笔,心里充满了愧疚。
他啪的关上门,转过头对上夏渊的睛。
夏渊朝他挑了挑眉『毛』,青蓝『色』的双眸里充满了戏谑和调侃:“陆昔果然很受欢迎呢。”
陆昔:“……”
他甚至再用【你】,而是用了第三人称的名字。
救……
夏渊凑近窗户,看着下面的人群,嘴角微微勾起:“顶级雄虫横空出世,夜之整虫族都炸了,从看起他的虫族后悔至极。”
陆昔:=口=
,什顶级雄虫?快住嘴!
——而且也没有人看起他啊!你平时都在看什奇怪的东西啊??
夏渊轻笑了:“他站在人群之巅,这时虫族才发,他竟是那只从未被重视过的——”
陆昔:///!!
他头皮发麻,赶忙伸手捂住了夏渊的嘴。
他已羞耻到快要昏厥了。
微碎的刘海下,夏渊双眸微微眯起,倒映出陆昔略带红晕的脸。
陆昔抿着唇,神闪烁地别过脑袋。
“咳……搬吧。”
————————
陆昔还是按捺住了摘下口罩的心,『插』在兜里的手指拨弄着小小的硬盒。
那里面放着他要送给夏渊的戒指。
搬是假,把夏渊支开才是真,陆昔想要给他惊喜。
但在到底要怎拒绝这位雌虫的好意呢?陆昔头疼。
雌虫低头看了看自的幼崽,头发湿哒哒地往下滴水,但显然幼崽并感觉寒冷。
虫族的雌虫从小到大都皮得很,否则这位雌父也会如此放心让幼崽到处瞎跑。
他道:“更何况,你知道陆昔吗?”
陆昔僵硬地张开嘴:“……啊?”
Σ(⊙▽⊙"我、我怎了吗?
他下意识地将口罩戴得更紧了。
“你想试试接近陆昔吗?”雌虫笑眯眯道:“少没见过这好的雄虫了——要是我已有了雄主,我怎也要去试试的。”
被他提在手里的幼崽脸震惊:“雌、雌父……”
雌虫低头:“啊,要告诉你雄父。”
他开始停地向陆昔安利陆昔,陆昔的心仿佛被放在油锅上煎,手指局促地捏着兜里的戒指盒。
当雌虫说到“听说陆昔的xx有xx厘米”时,陆昔终于绷住了,他涨红着脸道:“抱歉,我喜欢雌虫。”
“……”雌虫终于打住话头,干巴巴道:“啊,喜欢雌虫啊。”
“也、也错呢。”
陆昔干笑了。
他正要说些什应付这只过分热情的雌虫,远处却传来阵喧嚣,这同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陆昔眯着看去,只雄虫站在河岸边,目光中充满了仇恨。
他的精神力波动微弱,体格也算强健,面容是种古怪的蜡黄『色』。
基因贫乏的雄虫无法像高等雄虫样,维持长久的强盛期,当他们步入中,从外形上就能显出他们的衰败。
这只雄虫,正仇恨地看着他面的雌虫。
和他同,这只雌虫皮肤光滑,有着棕『色』的蓬松头发。虽然五官普通,但能看出他旺盛的生命力,如同勃勃的树木。
隐隐约约还能看出这两只虫族相似的些地方——他们应当是兄弟。
“过去。”雄虫指着河面,从牙缝里挤出两字来。
雌虫抬起,看了他,又看了河面,沉默地站在原地,像是生了根。
那河面连幼崽都支撑住,更何况体格强健的雌虫?
周围议论纷纷。
“听说他逃婚了……又被抓回来。”
“他们两关系密切,这下闹僵了,这雌虫怕是昏了头。”
“那雌虫连雌奴都愿意当,他可是雌君。唉,谁知道他在想什。”
“真是可惜。”
地上还结着霜冻,那雌虫就这样赤着脚站在地上,脚背通红。
雄虫伸手推了他把,纹丝动。他的脸『色』越发难看:“都这样了,你还要别人动手吗?你要把我们的脸丢光了!”
他这推,雌虫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有粘稠的血『液』沿着他的手腕,从袖管中淌了出来。
明明天气还很寒冷,他的脸上却渗出了冷汗,终究没能站稳,踉跄着半跪在了地上。
覆在地上的雪早已被踩得泥泞,混杂着雌虫的血,变得越发脏污起来。
“真是恶心……”
站在陆昔身边的雌虫将自的幼崽往衣服里又压了压,遮住他好奇的视线,音带了点怒其争的愤懑:“既然跑了就小心点啊,这星球但凡小心点,谁能抓得到你啊?你说是吧——你在干什?”
陆昔转过头,拿着通讯仪:“报警啊,然呢?”
雌虫:“……”
陆昔:“……”
他默默收回了通讯仪:“啊,我开玩笑的。”
金发雌虫顿时『露』出了副【好想骂啊但是看在他救了自崽的份上还是忍住了】的表情,好半天憋出句:“那你可真是幽默。”
他看向那只已倒地的雌虫,地上积起了层厚厚的血洼,脸上的愤怒逐渐消失。
『揉』了『揉』自的头发,他『露』出无力的笑来:“这可真是『操』蛋。”
陆昔抿了抿唇:“要然把这只雄虫踢河里,淹死算了。”
雌虫呼吸窒,顿时感觉血压拉满:“你说得简单,有本事你去。”
“好。”
金发雌虫气得脑嗡嗡响,正要反驳时,抬头却看见风恰好吹起了这只虫族的刘海,『露』出了直隐藏在下面的双眸。
鲜红如同宝石。
“你……”
所有人都盯着那对兄弟,没有人注意到陆昔拨开人群,逐渐靠近了人群中心。
“我让你跑,跑啊!”
他终于踢累了,可即使他喘息着,神还是恶狠狠地盯着他的弟弟,目光仿佛淬了毒。
雌虫的嘴角溢出了点淡淡的血,恐怕来之就受了内伤。
雄虫蹲下来,毫犹豫地掏出把□□,刀锋在日光下闪着寒芒,轻易地割开了弟弟后背的衣服,『露』出了条隐蔽的痕迹。
——那正是雌虫平时收着羽翅的褶皱。
原本已气息微弱的弟弟睁大了,疯狂地挣扎起来,十指没入血洼,抓出道道痕迹。
但他受了重伤,雄虫轻易地就用膝盖压住了他,畅快道:“急什,割了羽翅还有手脚,沉得快点也少受点苦。”
周围的雌虫都忍地别开了睛。
没有哪只雌虫可以忍受羽翅受损,那是和他们的尊严样重要的东西。
但对于些雄虫来说,折掉雌虫的羽翼,总能带来无上的畅快。
雄虫高高举起了刀,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别怪哥哥,哥哥也是了你好。”
弟弟呆呆地看着哥哥的脸,突然再挣扎了。
他也曾上过高山之巅,他也曾翱翔于天风,他也曾看过日月星辰,但没有谁在乎只普通雌虫内心曾掀起过的狂风暴雨。
他闭上睛,等待着他的结局。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反而听到了哥哥惊怒的音。
“谁!你干什!”
弟弟睁开,接下来的幕让他浑身的血『液』都逆流了。
“虽然我是学法的,我也知道你这种渣滓应该被送到哪监狱里去,但我保证——你本来要受的惩罚,绝对止如此。”
高挑的虫族逆着光,冬日的阳光他拉出长长的轮廓,他站在自面,脚踩断了哥哥的手腕。
“咔哒。”
哥哥发出尖嘶叫,拼命用手推拒着那只脚,但完全推动分毫。
“放开我!救命!救命!!”
陆昔移开脚,脸惊讶:“什,我踩到您了吗?真是好意思,我这就您处理。”
雄虫抱着自的手,脸上涕泪横流:“你完了!你死定了,我要弄死你!”
陆昔倒抽口凉气:“天哪,请千万要这做,您很疼吗——”
他提起脚,踹在了雄虫的腰腹处,径直将他踢上了冰面,脆弱的冰面几乎是在接触的瞬就裂开了口,冰冷的河水淹没了他。
陆昔收回脚,彬彬有礼:“受伤了就该即使冷敷。”
啊,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