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梦友与何志被衙役带着来到户曹衙门。二人走在后头,何志趁机偷偷问何梦友,“大少爷,户曹怎会突然把您叫来?”若是能提前知道原因,也好想应对之策。
相比于何志的紧张,何梦友却不甚在意。不过毕竟是家里的大管事,甚至比起他,阿爷更信任何志,所以何梦友对何志也客气,“定是因为九曲里的宅子。
我那宅子只卖了一百二十两,可现在房价已经涨至近五百两,我便让何一九出面去告了钱老二。现在肯定是要判钱老二的罪,找我去对质。”
何志眉头却不由得拧了起来,那宅子之前出了什么事他心里清楚。出于谨慎,他又小声与何梦友道:
“少爷,依小的看,既然牵扯到那宅子,这亏吃也就吃了,可万一牵扯出其他东西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何梦友看他一眼,有些不确定,“那...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这都过去半年了,还能牵扯出什么。”
“小心驶得万年船。”何志肯定道:“待会儿上堂,少爷便将此事责任推给何一九,说您一概不知情,也认那一百二十两银子,最好能立马退堂。”
何梦友迟疑了几许,半是反对道:“待会儿看看情况再说。”
他那宅子,连买带修葺就花了近四百两银子,还没住一个月,现在却一百二十两就被打发了。
虽说他也不缺那点银子,可心里就是想不过,他是堂堂何家大少爷,凭什么吃了亏还得自个儿往肚子里咽,他可没那忍气吞声的好脾气。
何志心中叹一声,没辙,只能暗暗祈祷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可他做贼心虚,越是这种时候,心里就越慌,总觉得不对劲,若真是上堂作证,为何衙役刚才不告知?
“少...”何志还想再劝,前面的衙役却忽然转头看着他,他连忙闭嘴,哈着腰笑了笑。
彼时卫平孝已经到了户曹内堂,并且听完了上半堂的事。苏振见他半响不语,问道:“卫老兄是不是也觉得此事有蹊跷?”
卫平孝却起身,从内堂的门帘偷偷往公堂看,然后回首,指着那堂上的中年人问:“他就是...山阁阁主的...”
苏振也走过去,笑道:“没想到吧。”
卫平孝却眯着眼又细看片刻,然后一脸困惑地坐了回去,沉思半响,才问卫平孝道:“你不觉得,此人看着有些面熟?”
“面熟?”苏振想了想,倒吸一口,“你这般说,还真有些有面熟,我就说刚才堂上怎么觉得有些怪,那会儿我注意力全在山阁阁主,没细想。难道之前我们见过此人?”
卫平孝却摇头:“肯定没见过,但我知道此人像谁,你见他见得少,一时想不起也正常。不过,也许是我多想了,待会儿上了堂再看看。”
苏振赶紧道:“待会儿你直接坐堂上去,我就坐一边旁听,既然牵扯到了命案,那也不归我户曹管。”
卫平孝倒也没拒绝,点点头。二人又等倏尔,直到衙役进屋来报人已经到齐,二人才上堂。卫平孝坐于堂上,苏振则自觉坐去一边观堂。
公堂内,何一九依旧跪在地上,只不过这时候他已经挨了三十板子,疼得脸色惨白,却不敢哼声,只能咬牙忍着。
钱老二跪在另一侧,逐风则站其身旁,目光盯着一处,微闭,站定,却是趁着闲工夫打起坐来。
卫平孝先拍一声惊堂木,然后严肃高喝,“何一九,你先状告钱老二假报房价,然后却又无端改口,你因何改开,从实招来。”
何一九有些颤道:“回大人,小的已经知道自己状告无理,所以请求退堂。”
“你撒谎。”卫平孝神色一厉,声音拔高,吓得何一九浑身一抖,几乎匍匐在地,“小的...小的不敢。”
卫平孝又问:“那座宅子,曾死过一名女侍,是何家的家仆,还是外仆?”
何一九两眼慌乱眨着,支支吾吾,“是家...不,不...是,是外仆。”
卫平孝继续质问,“既是外仆,从哪个人牙手中买来?何时买来?卖身契现在何处?其年岁几何?家住何处?家中几许人也?统统老实交代。”
何一九吓得满头大汗,惊惶道:“回大人的话,小的只是房头,只管房屋买卖交易,至于那女侍,小的确实不知。”
卫平孝哼一声,板着脸,“你不知,自然有人知。传何梦友。”
又对何一九狠厉道:“何一九,待会儿本官没有让你开口,你若胆敢开口,本官立马摘了你脑袋。”
何一九吓得一哆嗦,将头贴在地面上,惶惶应是。
门口的衙役立马高喝一声传何梦友,很快,两名衙役便从证人房带出何梦友与何志二人。
何梦友大步上堂,衣摆一撩,跪下叩首,“草民何梦友,叩见大人。”
何志也微垂着首,跟着跪下:“小的何志,叩见大人。”
“何梦友,你可承认自己是九曲里五宅原房主,于正月委托钱老二将宅子卖出?”
何梦友应声是。
卫平孝又问:“那你因何卖房?可是因为宅内死过一人?”
何梦友一惊,实在没想到会问这问题。他想了想,答道:“那宅子草民只是偶尔去住一回,觉得无用,便打算卖了。”
卫平孝却不吃这套,继续追问:“此前宅内是否死过人,死者是何人,与你有何关系?”
何梦友有些不安起来,斜斜看了角落边的何一九一眼,见其面上大汗淋漓,心便沉了。果然出了岔子。他略一想,答道:“草民亦不清楚。”
何志心头其实已经警铃大作,生怕何梦友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来,遂听完何梦友的话后,赶紧答道:“回大人,少爷只在那宅子里住过几日,所以并不清楚。”
卫平孝似笑非笑,“你是何家的大管事,想来你最清楚,那你说说,那宅子里,死的是谁?”
何志垂下的两眼也慌乱了,不敢抬头,迟疑了一瞬,才开口道:“是一家奴。”
跪在角落的何一九登时吓得两手一软,整个人直接摔趴在地上。
何志听到其动静,心下一咯噔,感觉前方审视的眼神像是火燎子在他身上烧,一时热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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