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晋状元这等不规矩,更何况那些西院老论们,看来这翰林院的整改风气还不够彻底,需加大力度才行。
“太子殿下,但说无妨。”商雪婳脾气也够硬,指了指池子,“刚遇到什么你便一五一十地说于他们吧?我遇到什么我也会说。”
君宴词冷笑一声,这小子显然是在威胁他。
“未曾遇到什么,只是与状元郎起了些争执。”
君宴词礼贤下士回应,“你让人回去歇歇吧!”
刘汪二儒于是便安请退去,商邵杰此刻哪敢和太子还待在澡堂里啊,夹手夹脚,跟着两个老儒想要溜。
“商邵杰你给孤站住!”君宴词大喝一声,在她走过自己便抓住他的后颈衣领,就跟拎了猫似的,商雪婳顿时不敢溜了。
“他二人回房睡觉,你去哪?”君宴词放开她,怒道。
“我……”商雪婳一时语塞,复又诡辩,“既是太子殿下莅临编撰庐屋,微臣自然不敢占据寝屋,微臣这就同二位老儒一屋睡去。”
商雪婳回答的还挺顺溜,虽然刘儒鼾声如雷,也总比和太子殿下待一处自在些啊。
“别去打扰别人,你和孤回屋。”
君宴词没好气的说,腰上的大擦巾多都要掉了,真不想跟这调皮捣蛋的黄脸臭小子磨磨唧唧。
“臣遵旨。”商雪婳最后点希望破灭了,只得跟着太子殿下回了他俩的寝屋。
两张地铺被褥,太子睡左边,她睡右边。
商雪婳拉过被子侧身躺下,只听见哗啦一声,一张大擦巾扔到了地上。
两个大男人一屋,君宴词就没个顾及。
商雪婳料想太子殿下,现在一丝不挂,但她也不敢回头啊!
回头?不回头?看看?
商雪婳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回头了。
不看白不看!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尊完美的肌体,虽然是背对她,却摄人心魄,线条感喷张,寸寸结实,君宴词虽然是儒子,但平日里骑马射击,剑法蹴鞠,练得一样都不少。
“脸转一边去!”
君宴词突然间低声怒斥,商雪婳吓了一大跳。
太子殿下就跟脑后长了眼睛似的,商雪婳值得转过头,看竹屋外面的夜色。
唉,怎么这么热?商雪婳坐在地上用手扇风。
等到她身后也是一阵窸窸窣窣,君宴词已穿好寝衣寝裤,然后睡到了她旁边那张地铺被褥上。
两人都没说话,君宴词对商邵杰原本积累起来的好感,在今夜荡然无存。
都堂之上倒见此人光明磊落颇有士大夫气概,却没料到私下里在男女问题上如此败坏,令人大失所望。
而商雪婳对太子也有些不好的印象,那便是刚才在水里,他叠上她身对她的触及,刚巧按压到了她的俩肥圆。
商雪婳有些黯然神伤,此番进京,她是来寻找玉华亭那晚那人的。
既已给的那人,商雪婳势必有了从一而终的决心,这会儿又被太子殿下碰了,虽然他也不是故意,但总觉得隔应。
灯熄灭了,黑暗中,这二人却一点睡意全无。
两人背对背睡觉。
商雪婳心里一直想着玉华亭那晚上的那个男人。
而君宴词也在想着玉华亭那晚上的已故太子妃商雪婳。
又有谁曾会想到,他们各自心里思念的人,此刻正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唉……
……
翌日,当商雪婳睁开眼时,君宴词已然离开了。
寝屋里空空荡荡,晨光照亮了整个屋子,商雪婳不知怎的,微微有些失落。
她拿出铜镜,把姜黄水在脸上,脖子上手腕上重新擦了一层,然后便开始穿衣戴帽,打扮一新的走出了编撰卢屋。
刘汪二儒已然在等她,翰林院第一天的生活即将开始,商雪婳充满期待,也将昨夜和太子殿下的不愉快抛在了脑后。
“太子殿下不会经常来吧?”路上,少女心有余悸,问道。
“这两个月以来,昨夜还是太子殿下,第一次莅临庐屋。”刘汪二儒回答她。
“但太子是编撰主簿,咱们三人下了学,下午便去藏书阁和编撰室,十有八九还会遇上太子。”
走到了人多的地方,而这个时候,儒生们大多从各自的寝屋那边汇流过来,东苑新晋进士们看到商雪婳,纷纷和他打招呼。
而西院老论们瞧见商雪婳,自然没有好脸色,眼神里的飞刀蓄势待发。
刘儒凑近了商雪婳道,“原来掌院院士便是南暮齐大学士,自从太子殿下入住翰林院,成为了另一位掌院院士。”
“殿下在翰林院和南暮齐分庭抗礼,总的说起来,他们他们西院老论都是跟南暮齐混的,西苑的人大多也是南暮派系的王公子弟。”
“而现在南北两院更愿意效忠太子,你们东院新进进士可要选对了站边啊!”
“啊,这样啊!”商雪婳只觉得压力很大,太子有些不苟言笑,严肃刻板,不过好像京城内,地位崇高的年轻郎君都是如此。
闹了半天,她还必须在编撰上面和太子共事。
来到了国学圣地,大名鼎鼎的南麓书馆,儒生们上午在这里继续深造,听地位尊崇的知经筵事日讲,而下午则去各司其职的工作地点。
今日南麓书馆开展的是《中庸》里面的深微大意。
两个时辰中,那些懈怠成习,厌学成性的西苑老论儒者,皆是打瞌睡的打瞌睡,而知经筵事虽然是宫内老臣,但是碍于这些有头有脸的纨绔子弟背后的势力,也无可奈何听之任之。
商雪婳心里真不是滋味,有多少莘莘学子,寒窗苦读十几年一辈子都未必进得了翰林院和国子监。
而这些个背后有官换父母撑腰的,暗暗走走后门就可以进来,而且还完全不珍惜天下学子梦寐以求的国学府深造。
“各位诸子,《中庸》之论人道敏政,地道敏树,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仁者人也,何以理解?”
白胡子的老儒,在经讲台上提出问题,但下面几乎分成两派,一派打瞌睡,走神。
南北苑的儒子,东苑新晋进士们也只是默默的记笔记,似乎都没人理他。
枯燥的讲堂上,老儒叹了口气,秦隐峰时代,那些百家争鸣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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