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琪去了两家绣坊都没买到,进第三家绣坊门之前,她暗下决心,若是这家再没有,就直接买套针线,买些布,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自己缝好了!
结果,还是让她失望的。
不过,值得安慰的是,虽没买到荷包,却意外的发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惠民绣坊里竟然卖有钱袋。
掌柜解释说,荷包钱袋这种东西几乎都是女子自己绣,很少有人买,有个绣娘觉得总有人图方便想买来用,就绣了几个放在这里寄卖试试。
李思琪在心里大赞这绣娘是知己,要不是现在还处在漂泊中,真想找到她一起烹茶鼓琴话家常。
痛快的付了铜钱买下钱袋,又顺便买了两条锦帕,李思琪将一部分铜钱装进钱袋,心满意足地出了绣坊去往成衣铺。
淮城的街道当然没法跟京城相提并论,但虽论不上繁华,却也热闹非凡。
杂耍欢呼声,小贩的叫卖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马车牛车的行驶声以及妇人呵斥孩子的声音,各种声响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
一路上有表演杂耍的,摆摊的挑担的,有赶车过路的,有孩子嬉闹的,形形色色的人从眼前经过。
李思琪东张西望,目不暇接,用心感受着这充满人间烟火的乡土人情气!
突然,迎面而来的一个小乞丐猝不及防撞了她一下,小乞丐赶忙点头哈腰低声下气地向她道歉。
她怎么会怪一个孩子呢?况且也是自己左顾右盼走路没注意才被撞到的。
李思琪摆摆手说了声无碍,让那小乞丐走了。
刚走两步,又感觉不对劲,她下意识一摸钱袋。
果然不见了!
回转身去寻那小乞丐,见他做贼心虚正回头看她。
小乞丐发现自己暴露了,连忙拔腿就跑。
李思琪哪肯放他跑,也提步跑去追他。
边跑边高声喊:“别跑,站住!还我钱袋!”
而那小乞丐脚底抹油,早已跑出去老远。
很明显,这小乞丐是个惯偷,对这条街道很熟悉,他七拐八拐就欲往一个巷子里钻。
但李思琪疯跑起来也不是盖的,就在快到巷子口时,她终于快要抓到了小乞丐的胳膊。
可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不对劲,小乞丐右手紧紧抓着她的钱袋,就这么突然面朝地面,直直的向前栽扑过去。
可她明明没有推他呀,甚至都没有挨到他,这…这不会是碰瓷吧?
李思琪向前一步,大声问:“喂,小孩儿,你怎么了?”
没有回应。
此时已经有路过的行人围过来看热闹。
李思琪向四周望了望,有人围观是好事,省得这小乞丐使幺蛾子害她。
她蹲下身子,轻轻推了推他,“小孩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还是没有回应。
周围开始有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哎呀,这小乞丐不会死了吧?”
“那这姑娘可就惨喽!肯定要吃官司的!”
“这小乞丐可真可怜!”
“我方才听到这姑娘喊还钱袋什么的,肯定是这小崽子偷了她的钱袋!”
“哎呦,那这姑娘岂不是要冤死!”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李思琪顾不上听,她可不能任由这小乞丐就这么死了,自己这个无辜的受害人被牵连。
动作轻柔的把小乞丐翻过身来,李思琪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好,呼吸尚在!
她松了一口气,得赶紧急救。
翻开小乞丐的眼皮看了看,瞳孔也没有扩大,先针灸试试吧!
她迅速取出金针,对准急救穴人中以泻法斜向上刺去。
小乞丐皱了皱眉头,却仍然没醒。
围观的人也跟着她的动作出了一身冷汗,有人不禁提出怀疑,“这样扎几下就能把人救醒?”
李思琪没有时间答复,又加重力度,继续捏着金针捻转。
如此,直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小乞丐才悠悠醒转。
围观的人都拍手欢呼,之前或同情或惋惜或幸灾乐祸的议论声,都变成了对眼前的小姑娘医术高明的赞叹声。
李思琪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缓缓站起身,含笑点头算作对周围人的回应。
醒来后的小乞丐慢慢坐起,眼神有些迷茫,他努了努嘴,看到嘴唇与鼻子之间的位置插着一根针,顿时吓了一跳。
晃了晃脑袋,仿佛是想把那针甩掉,可晃了几回,都无济于事,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也不敢贸然动手拔针,他瞪着李思琪,不满道:“我是偷了你的钱袋,你就算是惩罚我,也该缝我的手呀,干嘛缝我嘴巴?”
众人都被他这话逗乐了,李思琪也微笑。
有热心的人替她答道:“这姑娘是在救你呢?若不是她,你说不定这次就去阎王殿报道了!”
又是一阵哄笑。
李思琪轻笑着解释,“方才你晕倒了,我使用金针急救,这会儿人虽然醒了,但还需要再留针一会儿,等到了时间我自会给你取出。”
听她如此说,小乞丐有些赧然,但还是嘴硬道:“我这样昏迷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都有惊无险,阎王爷他才不想收我呢!”
李思琪好笑的摇摇头,“好吧,我没功夫跟你闲聊,钱袋还回来,我也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我今天出师不利,可能不宜出门,算了,还给你!”说着,小乞丐将李思琪的钱袋递还回去。
众人看偷走的钱袋还了,昏迷的小乞丐脱险了,也就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于是,也便渐渐散去了。
李思琪收好钱袋,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俯身帮他拔针。
金针被拔出,小乞丐哎呦一声,跳起来,赶紧抬起手捂住施针的位置。
李思琪看他的个头,差不多有八九岁的样子,正想嘲笑他小小男子汉这都嫌疼,可当目光落在小乞丐抬起的左手时,她瞬间惊呆了!
他的左手手背上赫然一块烫伤的疤痕!
李思琪不敢确定,试探性的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小乞丐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挠了挠头,想了半天,才失落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九岁还是十岁吧。”
“再仔细想想,你知道自己的生日吗?记得小时候的事吗?”李思琪追问。
小乞丐皱眉,“太小的时候不怎么记得了,自记事起我就跟养父生活在一起,他每天除了喝酒赌钱就是打我。
后来听邻居说我是被买来的,刚买回我一个月,养母就死了,养父性情大变,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在我身上,总拿我出气!
如此过了三年,我实在受不了,就索性趁他醉酒逃了出来,一直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