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婆婆边说着,还边跨步走了一圈,向李思琪证明她真的没事了。
看着老人费力却努力表现的样子,李思琪破涕为笑,拉她坐下,道:“好了,婆婆,我知道了。
不过,您的身体到底有没有痊愈,还得我说了算,来,我给您把脉看看。”
丁婆婆笑着点点头坐了,乖乖的伸出手腕,让她号脉。
过了一会儿,确定丁婆婆真的无碍了,李思琪又细细叮嘱了给她的钱别不舍得花,要按时吃饭之类的话。
丁婆婆笑着应下了,问了问李思琪在宫中的近况,她也都一一答了。
丁婆婆惊讶于短短时日,她竟在宫中听得那么多消息。
李思琪只笑说,丫鬟嬷嬷久居深宫,整日都是听人使唤,难得有被倾听的机会。
每次她都不着痕迹的稍微提个引子,就有好说的滔滔不绝讲出一大堆。
但她怕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一般也都是点到为止,不敢深问。
待提到康贵妃时,李思琪忙问:婆婆,康贵妃的哥哥怎么死的,您知道吗?”
丁婆婆凝眉,“康贵妃的哥哥?”
“对,就是骠骑大将军,康无为!”李思琪提醒。
“哦,我想起来了,当年康贵妃的父亲骠骑大将军卫国战死,皇上让康贵妃的哥哥世袭了将军位。
听说他这个人勇猛异常,战无不胜,可又骄傲自负,不受约束,任性妄为,树敌颇多。
康贵妃多次劝说,他都不听。两人关系闹僵,后来,他被告发贪污粮饷,强娶官女闹出人命,判处了死刑。”
听完丁婆婆的话,李思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么说那怪胎的事不是康贵妃做的。
其实一般人,就算吃了有毒的土豆,也不见得就一定会有什么明显的反应。
只能说那个什么云贵人跟季洪一样倒霉,她命不好,再加上孕期天天吃麻辣土豆炖肉,食用量过大。
看来季洪的确是被皇帝迁怒入狱的,帝王一般都好面子,即使自己有错也很少愿意承认的。
当然,深明大义,浩然正气,大公无私的明君除外。
然而,很明显,当今的皇帝委实称不上明君,重查旧案,无异于揭他的短,将他的过错公之于众。
也难怪他不同意了,皇帝没有因此怪罪李思琪,已经是她李思琪烧高香了。
可是就此放弃,她对不起原主,对不起原主的养母,对不起面前的丁婆婆,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呀!
想到这里,李思琪不禁有些垂头丧气,丁婆婆见状,问道:“丫头,是不是很为难啊?”
李思琪怕婆婆跟着忧心,很想说不为难,犹疑了一瞬。
终是诚实的答道:“是啊,婆婆,每次有了新线索我都很努力很用心的去查。
可许是我没有查案的天赋,查来查去最后都成了死结,愈加没有方向。
就如这次,临了了,所有人的嫌疑都排除了,证明确实是皇上犯糊涂,怪责父亲。
那只要这个皇帝还活着,翻案就遥遥无期。唉!怎么办呢?”
一席话说完,丁婆婆惊愕的张大了嘴,赶紧站起来去关了门。
而后提醒道:“丫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以后万万不可在人前说,是要掉脑袋的!”
李思琪吐了吐舌头,“婆婆放心,我省的,也就只在您跟前发发牢骚而已。”
着实是心里太憋屈了,有点口不择言。
丁婆婆伸出枯枝一般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祸从口出,一定要谨言慎行。
丫头啊,你也别发愁,一条路走不通,咱就换一条,比如……”
“比如,从那批山匪查起。”一语点醒梦中人,李思琪顿时豁然开朗,有了新的思路。
丁婆婆赞同的点点头,“对,我一直觉得那批山匪有蹊跷,可老胳膊老腿的,力不从心喽。”
李思琪只觉眼前一片光明,虚心赞道:“还是婆婆厉害,婆婆是宝刀未老,果然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丁婆婆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怪道:“和你父亲一样嘴甜。”
说完,想起季洪,脸上又带起了伤感之色,叹了一口气,“可惜你父亲福薄命短。”
李思琪也被感染的悲伤起来,走过去抱住丁婆婆,开解道:“婆婆,别难过了,我一定会想办法为父亲平反的!”
两人含泪相拥许久……
李思琪将要离开的时候,趁丁婆婆不注意,偷偷在她枕下塞了一些钱财。
因为她知道,明着给的话,丁婆婆肯定又是推脱着不肯要。
出了丁婆婆的窝棚,走在旗纛街上,一阵诱人的馄饨香味飘进李思琪的鼻腔。
她的肚子极其配合的咕噜噜叫了一声。
直到此时,李思琪才惊觉,早饭和午饭都没有吃!
四下里环顾了一圈,街边小摊不少。
卖馄饨的,卖拉面的,卖包子水饺的卖糖糕油饼的,卖茶水糕点的……
那是紧密相接,一家挨一家。
想想早已经过了饭点,也便不觉得饿了,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此时李思琪倒是希望先喝上一杯清茶。
这里的茶摊很有趣,李思琪之前去喝过一次。
几文钱,不仅可以喝茶续杯,吃一盘点心,还能在茶铺老板不忙的时候听他说故事。
拿定主意,左右看了看,附近有两个茶摊,李思琪毫不犹豫向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开的那家走去。
茶摊很简陋,是一个大伞撑起来的,伞下有两张小桌子,各配两把小椅子。
大概因为开茶摊的是个老人,有些人会嫌弃他腌臜,不愿来他这里喝茶。
老人的茶摊生意很冷情,空无一人。
李思琪寻了个离老人近的位子坐下。
老人见来了客人,满目欣喜,赶紧上前,有点不确定的问:“姑娘,您是来……?”
李思琪笑笑,和善地说道:“老人家,来茶摊当然是喝茶吃点心听故事喽!”
闻言,老人扯了扯发皱的衣襟,赧然道:“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这茶摊一天也不来一个人,偶尔来一个还是问路的。”
这话,李思琪一点也不想笑,倒是觉得满是辛酸。
不解的问道:“老人家,您也年岁不小了,正该是儿孙满堂,颐养天年的时候,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摆摊儿呀?”
老人眼眸暗了暗,别开眼神,抽出一个洁白的毛巾,擦了擦李思琪面前的桌子。
这才低落地道:“我那短命的老婆子,早早的去了,我一个人含辛茹苦拉扯大了儿子,
给他娶了个媳妇儿,生了个大胖孙子,原本三世同堂,倒也和乐。
可就在孩子三岁的上元节那日,我带着他看花灯时,一不留神把他给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