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有段时间都没去上课,我很是失落,但得表现出如无其事的样子,忍住,说好了不联系,那就不联系,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吧。
压力大的时候吃不下,就和黄卓卓一起去水煮鱼,经常。
好几天后有天我跟卓卓约好下课一起吃水煮鱼,正手拉着手走在灯光明暗交接的斜坡处,他突然半路蹦出来问:“你们两个天天外面吃不卫生,你要不要跟我走?”
“本姑娘业务繁忙,不提前预约是约不到的,你难道要跟我们去吃水煮鱼?”我跟卓卓手拉手。
我其实看得出卓卓也喜欢齐,如果我没机会,那这个机会给卓卓也行。虽然心酸,但,优秀有品质真诚的人少见,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我请你们喝蚝干粥,我也可以学做给你吃,别总吃地沟油。”这相当的有婆妈心情,可惜我没告诉他,我两天吃不下东西,笑脸是撑出来的,我抑郁得不行,不吃麻辣高刺激的我都咽不下去得挂瓶了。当然,吃完就拉得脸都凹陷了。
“地沟油才香和我们是绝配,再见!”我拉着卓卓走了。
只有生活稳定喜乐的人才讲究养生,像我们这种在痛苦中挣扎的,只是吃些麻辣地沟油算好的。
于是他就傻愣愣地站在灯光明暗处,脸一边黄一边黑,一脸一解地看着我们两个手拉手走了。
过几天他不死心地问:“那我请你和你弟弟吃饭如何?”
我考虑了一下,答应了。之前弟弟也问过,程锐为什么从来不对他表示一下。我很尴尬,是的,程锐从来搭理我身边的任何人,我弟,我同学,我朋友,他一概不请。自然,他和我认识的前三年内,只请了一次沙县,正常都请我喝东南西北风。
我弟听了很开心地答应了,一起吃的闽粤小炒菜,养生人士特色健康范围食物。
过后我问我弟这人怎么样,我弟说:“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人?”
“程锐从来不请你吃东西,你不说他不是好人?我好友因为程锐从来不请他们吃饭觉得瞧不起他们都生气了。”
“这不是一顿饭的问题,他身上有很强的压迫力让人很不舒服?程锐是个斯文人士温柔,哦不对,男人不叫温柔,就大概那个意思,男人女人的眼光不一样,”弟说。
很久以后我明白,我妈和我弟都觉得,像齐远这样的男人,任性坦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是不受控制的,主观意识强还敢于表达,不怕异样的眼光,不是他们熟悉的范围内的人。
这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一顿饭。
第二天他笑得找不到眼睛满脸是牙,特意过来领夸问:“你弟夸不夸我?”
“不夸,没地沟油不好吃。”
我又胡谄,那段时间是我压抑着痛苦变成失去味觉,除了特酸和特麻辣,我对任何东西都失去味觉了,所以,经常一整天没有吃东西,有吃就是特麻辣水煮鱼。
“那我下次请水煮鱼?再请一次?我吃不了辣我看你们吃,”他一脸正经小心翼翼地问。
“别浪费钱请他,已经请过可以了。”实话不好说,你还是识相些。
“你工资多少?怎么经常外面吃?够花吗?你房租伙食交通费,还有钱?我想不明白。”这是?打听我收入?
“同学,我收入八百,不够的程锐每个月给我五百。我又不用存钱娶个老公回去,有钱就花了。”天地良心,我再一次骗他,都是我自己的钱,程锐五块他都没给我,但我不想告诉他我的收入,虽然公司都没有要求我们保密,但同事要求我保密。
“你以后不要收他的钱行吗?你少外面吃,不够的我给你可以吗?我可以煮饭给你吃的。我工资不高,除去每个月交给爸妈的,我的油钱,我每个月还能剩两百,都给你,我努力努力更省一点。”
平生第一次有人说要给我钱花,天啊,不好意思,吓到了。
心真的扑通扑通跳,不敢要啊。
“你自己留着吧,我暂时用不到。”我赶紧往后一退,我花爸妈的都得还,向来不敢奢望花别人的,经过程锐一系列男女平等不要传播负能量说教,我连生病都不敢说,我努力找机会看看能不能提升收入,如果不能,那就怪我自己吧。
他一脸失望和难过。我的拒绝在他听来大概是嫌弃他收入低。我看出来了,但我不能解释。我从不觉得他的收入低,只是觉得我不会和他在一起,花他未来的老婆本对他太残忍了。我是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他、接近他,所以会一直答应一起吃饭和闲逛,一边明知道无望,一边维持着联系。
我无法主动跟齐远断了联系,只要他约,我一定去。他像是生命中的一道光,我明知道没有未来,还是断不掉,我只好不停告诉自己,我有男朋友,得克制。
后来深夜再走那条路,我走出了深深的孤独,路的尽头没有期待,夜晚的风,吹不散来自东西西北方的寒。
我使劲让自己忙起来,程锐一回到学校就不玩失踪,又每天联系,为了忘记齐远,我就让程锐每天叨叨,从一开始的反感到消停反感到后来习惯,我想习惯这样平静的生活。
随着我收入的增加,我们也没矛盾了,偶尔我还能借他点。
齐远去相亲,有共同的朋友来李亷告诉我,我嗯一声不作回应。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不去?按世俗条件,我都不会相到他,媒婆也不会介绍我们互相认识,再加上我有这样特殊的父母家人,我们千辛万苦走到了一起,我们后面也没有能力面对这些混乱。
阳光在飞舞,我淡淡失落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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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亷问我:“那你不难过吗?”
“如果难过有用的话,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多失意失落的人。我想赚钱,因为没有感情还是可以活下来。有钱的话,我可以抱着钱哭,想去哪哭就去哪哭。没钱,我只能蹲马路上哭还被司机骂找死不要找他,碍眼影响市容市貌。”
朋友突然激动起来:“我想追求卓卓,为什么她都不理我。她有什么资格不理我?你知道她在老家都结过一次婚了,拿了人家几十万聘金第二天跑了,她现在哪里有人要,我要不是做生意缺资金需要帮忙,我需要找二婚的女人吗?她倒好,一个破烂货,整得多高贵似的,理都不理我。”
我惊呆了一下子信息量大反应不过来。
卓卓骗婚还是别人污蔑她?都婚过了?我知道说几十万聘金的就是他们那边,那她有几十万存款?太厉害了。
这人软饭硬吃,吃不到还到处污蔑她。
我就是从小被人污蔑各种不好的,所以他在说卓卓各种不是的时候,我升起的是同理心,可能她和我一样被人冤枉了。
我看了一眼李亷,充满嫌弃。
他继续说:“这钱现在就在她身上,你说放着干什么?拿去投资能翻翻好多倍。上次听说对方去她家讨钱,被她父母打,对方挖她家祖坟,她妈把对方祖坟挖回来。”
“赶紧滚,不想听。”软饭吃不到,愤怒到处泼脏水。这李亷太不要脸了。
我没有对卓卓说这事,我从小被人污蔑被骂和全家一样不是好东西,让我觉得她是可怜人。
我特意请卓卓一起吃水煮鱼,我请客,在霓虹灯闪烁中,我好几次欲言又止。不知道李亷有没有怎么为难她,我挺心疼她的不易。卓卓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问题,淡然得像是岁月静好,像是我多滤了,我想提醒她李亷不是个好人,别被他的甜言蜜语给蒙了,又不知从何说起。
回去的时候,和暂住在我那边的同学说起黄卓卓这事,她一脸莫名地看着我说:“关你什么事?这年头都是能骗到钱,钱在手的就是真本事,那李亷不也是为了钱才要去追人家二婚的,还打压打击人家。只要嫁了,就是李亷的本事,这个社会就是如此,清高正直能当饭吃吗?你有毛病吗?我也是你同学,你有这心思赶紧多赚点钱过来我们花花。”
晚上程锐打电话过来。
“喂,我今天同学在这边,你也早点休息,我挂了。”
因为有同学在,我让把电话挂了,他不挂,他怀疑我说的同学性别问题。
后来是女同学故意说几句话让他听了,他才挂掉。
工作上,我发现,我们部门做的假帐差异太大了,心里压力特别大。一起上班签的名,到时候责任说不清楚,有时候咪西还会故意让我们签名,然后,我们签名的帐她弄进自己私包里,胆子大的都收入过万。我总担心我们会受牵连,侵吞公共财产的时候,到时候都是我的签名。
这个只有上白班的有机会,晚班的基本是没有机会,我大部分上晚班,所以很久以后才知道。
知道后,他们也会一次分一两百给我们,收入低的我们,就是差那么一两百,也是生活改善许多。
一个部门总的下来,一个月损几十万,就是这样,也还能赚钱,那,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也成为这种赚钱的老板?为什么我们要靠偷偷摸摸去贪这点小钱。
这就是我当时天真的想法。
她们老老实实搞钱,再实实在在巴结有钱的,能捞的都捞进口袋,稳稳的。
社会的毒打也没有把我打服气,我总觉得,一个月漏个几十上百万的,还能赚到钱,我们不用那么多,一年几十万就可以了,眼睛放远点,眼神放利索点,指不定也能找到当老板发财的好机会,不是吗!
我怕东窗事发,他们比我更怕,一整组的都在失眠,个个钱袋满满眼圈黑黑脸色惨白却控制不住。
可是,这么明显的漏洞,要不是上下级互护,早查出来了。
不太了解的我们,兀自在那里忧虑担心。
有女同学到一家外贸公司去实习,我放假跟过去看,老板租三室一厅,买了两台电脑。一个初中没有毕业的老板,注册一两个平台会员,一年净利润百万。
可惜那些专业术语我看不懂,其实那些专业术语就是写成中文我一样是不懂的,得有人教。但我想,我可以学,这就是机会。
但首先,还是普通的商务英语得学。
可是,培训机构的老板生出了泡学员的心思。还必须泡年轻的,自己四十几岁,嫌27岁的年纪太大。
坐一起的时候,我见过那老板对一个叫丽芳的上下其手。丽芳22岁,性格优柔犹豫的那种,躲躲闪闪。
太渣了,我跟卓卓都感叹。
我问卓卓:“要是对你下手,你咋办?”
卓卓说:“他不敢,我之前就坐他旁边,他老老实实的,丽芳是坐隔壁的被换到他们旁边,都对她下手。”
对卓卓身上的强横的和我妈一样的那种气质,我是十几年后才品出来的。当时觉得她挺好温和会照顾人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那些老江湖,会看人下菜。我敢闹,卓卓敢耍横当场把桌上的酒水或是饮料泼去别人脸上再给一巴掌。
我们也是从优柔犹豫迷茫不知道该咋办渐渐发展到发现,反正我们没有正紧要紧的工作需要保,没有什么后果。任性了也没有什么大后果,那就任性些。
散会的时候,丽芳被灌酒都有些醉了,差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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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培训机构老板带走。我跟卓卓对视一眼,过去扶着她一起走。
丽芳和平时一样,一直带着害羞的笑,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左右无措,一直说:我没事没关系,你们自己回去,我没事。
我认真回想了一下,我应该没有过这样的明显态度吧,虽然我内心也是茫然无措的,为什么以前也总被人拖拉?但我从不会被熟人拉扯,以前做促销的时候拉扯过,现在的工作环境让人挺有安全感的。
散会后,我头顶着月光,一个人散步到银行门口的广场坐了一会儿,想吹会儿风,吹醒我的酒气。
月亮还是九洲的那个月,月下的我还是觉得很孤独,风吹得我内心萧瑟。
齐远打电话过来问:“你在哪里,听说你们刚才几个人去喝酒了,我过去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以后不许喝酒,你一个女孩子喝酒成何体统。”
我跟他很熟吗?都熟到可以指手画脚了?我一下子就气上心来。
“关你什么事?”我问。
“你……”他一下子回不出来。
“你听说了吗?卓卓结果婚还骗了几十万的彩礼钱不退,你是又跟她出去了?还有那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说。
“你一个男的那么八卦?那个李亷说的吧,你不觉得他才是人渣?”我总觉得,卓卓一定很委屈,女孩子的成长之路太曲折了,再说他说的那几个人不是好人,那我在酒店上班,在他眼中岂不是更不是好人?
“不是,他们都在说……”
“那又关你什么事?你又不娶她考虑这些干嘛?”我整个人都很不开心。
他被气笑了:“那你赶紧去休息,你今天心情不好,我就不说话了,免得哪里又不知道哪里惹你不开心。”
对于从小被人无端指责,承受各种委屈的我来说,当我的面说卓卓的坏话,我觉得她太委屈了,和我一样委屈,所以我很生气。
齐远是受各种疼爱长大的,哪怕家里的条件一般,各种资源都倾斜在他身上的哪里理解得了我们的委屈。再说我有这样的爸妈,我怎么跟他说。如果不会有未来,那我不想浪费现在,再优秀也一样,因为我输不起。
我开始觉得程锐真的很不错,起码,他没有骗婚,比如有老婆了说没有,他也没有家暴,对我家情况相对了解些,这个社会骗子太多了。上次住我那边的那女同学在外面也被一个已婚的男人骗,等老婆找上门了才知道人家已婚,还倒打一耙说是我那女同学勾引他的。
知根知底啊这是!所以,我决定,摒弃别的想法,就等程锐吧!
睡了一觉开始生起病来,浑身无力、两眼发昏,灯光在我眼前迷离起来,缓了好久头还是疼。随手拿体温计一测,果然又是发烧了。想着要不要去挂点滴,贫穷如我们没几次去正规大医院,总觉得贵不敢进去。后来才知道,正规的明码标价,其实,我们在外面诊所被宰了,感冒一次花四五百,半个月的工资,去当时的医院可能只要一百多就够。
生病的时候越发觉得孤单无助,发现自己没几个朋友,又打电话让卓卓过来陪我。卓卓那矮壮的身体风尘仆仆急冲冲地过来,满面着急的样子,问我:“严重不?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
“帮我买些菜煮饭可以吗?把你的一起煮,我讨厌外面调料放一大把的饭菜,难以入口。还有,你不要走好吗?我一生病就陪觉得孤单,多陪我一会儿可以吗?”我弱弱地问。
“你只要把你刚对我说的话用刚才的表情对齐远说,他一定很受用,连买菜的钱都不用你出。”卓卓笑着说。
我很感动,以至于我后来这批朋友只留下她一个,因为在我脆弱的时候,她曾给过我温暖的感动。
想见齐远,拼命忍住,就当他没出现过吧!见了说什么?生活没有交集的我们,也没有共同目标的人,是不能仔细思考的。这么一想,特别该放弃。
小说迷的我,连小说也不想看了。做什么都无味,昏昏沉沉的。
我很想我有个家,有人关心我,有人互相照顾,特别是在我生病的时候,越发觉得孤单。
工作上,咪西他们发狂地做假帐,肉眼可见,她的收入一个月上万的,更嚣张跋扈地欺负人,看人都是歪嘴斜视一副高高在上的小人样。
我不敢,心里压力巨大,偶尔也会分些小零头,几十上百的,一个月下来,和自己的工资差不多。
工资不高,但是加上分的钱,那日子过得还可以,就是去看病的钱依然存不到,因为母亲隔几天就过来盯着。一个月一千的工资必须交七百。
至于剩下那么点钱,我要怎么生活那他们不关心。能给得起一个月七百,主要原因是有额外收入。所以他们要我就给了,我给了母亲就跑得特别勤快,拿了就立马给我弟交房租交电话费。弟弟没有去上班,拿了钱就去网吧通宵,直到没有钱了就回来往床上一躺,不能问,问就是对男人指手划脚伤男人自尊面子,能做的就是打钱给钱煮东西端给他吃。催他去找工作逼急了他就要打人,让他保持农村形容颓废不干活的所谓老实人的状态那就是你主动把他侍侯好,给钱,他就安安静静窝在那里。
父母不催他去找工作,只是15号拿完钱,18号就继续向我要钱,目标就是把我弟供起来,理由是弟弟年纪还小心不定是正常的。可惜我供得起一时,也供不了一世。
这份工作是吃青春饭的,哪怕没有奇葩同事为难责难,最多再过两三年,就得换人了,新一波从学校出来了顶替上。我心里深深明白着,并且也知道得寻找出路。
可我,有出路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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